散了朝,刚回到府中的洛阳令司马防便收到了前月让自己父亲司马儁探明皇甫谧一事之消息。从影卫手中接过纸信,略微扫过一遍后,眼中带着稍许凝重道:“父亲可有让汝带口信回来?”
“回家主的话,并未有口信让小人交待给家主!”
房内那幽暗的角落中转来一道幽幽的声音。
“来人,去唤朗儿前来我房中!”
司马朗听到父亲司马儁没有口信交待于自己,料想事情应该还在自己父亲的掌握之中,不然依父亲在信中所言,这皇甫谧对于我司马家而言可真是个变数。事已至此,日后也只能跟皇甫家多走动走动,不求他皇甫谧能为自己所用,但至少别挡了自己司马家的路。
“老爷,少爷当初被老爷赐了家法后,便一直修养在府中。昨日伤好之后,得老爷准许出府,今日辰时就被皇甫家的公子接了过去,至今未曾回来!”
门外候着的侍女脆生生的答道。
“嗯!”房内的司马防听到司马朗早已不在府中,心中便是一动。自己这长子如今与皇甫谧此人如此亲近,现在看来也不是坏事。或许可以借机试探下那位的想法,如果那位有意的话,我司马家也不是不能投靠于他。
心中想着事的司马防,沉吟了些许,吩咐道:“去跟门房说一声,等朗儿回来后,让他过来为父书房这边,为父有事与他相说!”
“是,老爷!”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渐行渐远,逐渐无声。
而此时司马朗却正与皇甫谧在洪阳楼中饮酒作乐,二人桌前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香飘四溢,洒满了整个房间。
“伯达,当日你我一别后,听说汝在家不小心给砸伤了,修养了些许时日,令尊这才准许汝出府。是什么样的砸伤能让令尊禁止他人看望,连我想要看望一下,都被挡了回去。”
陆峰在大口吃着桌上的珍馐美馔的同时也没忘了问起司马朗的身体一事。陆峰的心里其实是有了点猜测,毕竟这么巧,一回到洛阳城就被伯达父亲接回去的他,第二天便传来了摔伤之消息,就连灵帝去世这么重大的变故,也未曾见过伯达露面。虽然自己也被幽禁在府中,到现在一切尘埃落定这才被放了出去。
“无事,不过是府中房梁年久失修,朗不巧刚好被落下的房梁损伤了面皮,家父为了照顾朗之脸面,这才禁止他人看望于朗。这不,服用了家中伤药后,于昨日才尽皆痊愈,完好如初。朗才有脸面赴汝今日之邀,不然朗可不敢出府见汝。”
司马朗不紧不慢的喝着杯中的小酒,嘴边带笑,自嘲道。
“这样啊!看来汝最近脸色发黑,运气不好啊,连房梁掉落之事都能遇到,还刚好砸到了汝之脸上。不过幸好汝家中之伤药着实不错,不然日后汝要是走上仕途,这“以貌取人”这关可不好过哦!”
虽然司马朗解释是家中房梁砸伤,但陆峰心中是不信的,可司马朗自己都不想说,陆峰也当做相信了这个解释,轻笑着回应司马朗后接着正色道:“伯达,你我二人年纪相仿,如今灵帝崩殂,少帝登基。不知伯达可有想法?”
“嗯?”刚想谴责陆峰的司马朗听到后面的话后,默默的咽回了口中的话语,明亮清澈的双眼紧紧盯着陆峰,道:“汝想要做什么?”
“伯达,要是谧说朝堂之上很快就要腥风血雨了,死伤无数,不知道伯达觉得谧是否在诓骗于汝?”
对于今后的局势,虽然陆峰不敢确信是否会如同历史发展那样,步入了董卓乱政这一时期,毕竟凉州现在可是在自己家中掌控着,但并不妨碍现在自己提前说出一些看法,莫说何氏一家子不是个安份之人,就连十常侍张让,蹇硕二人这一动乱根源都还在。昔日灵帝时期因为十常侍丢官弃职,死于非命之人可不在少数。如今灵帝死了,这些人的亲朋好友可莫不是磨刀霍霍向猪羊。
“谧兄,可是从何处得知了某些消息,以致于让谧兄如此确信这朝堂之中要乱了起来!”
对于陆峰的询问,司马朗安然自若,杯中的小酒倒是一口接着一口,未曾停下,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澜。
“谧可没得知什么消息。只是这张让,蹇硕二人如今尚且还在朝中,其中一些人可不会轻易罢休!而且并州州牧董仲颖此人可至今未曾去并州赴任呢~~带着他那五千飞熊军停留在河内所在,驻扎停留,不曾前行。也不知这董仲颖在观望着什么?或许是在等待着朝中某位大臣的指令也说不定,你说是吧,伯达?”
陆峰淡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依据。说起来,陆峰对于董卓驰名天下,举世闻名的飞熊军感到好奇。虽然与董卓一起共事过,但自己一直未曾见过这支亲军出动过。在军中自己也不是没见过飞熊军之人,比起常人来说或许要高大,雄壮些,但从气息上来看,也并未有什么出众之处,见面不如闻名。
“谧兄,所谓言多必失,有些事还是少说为好。至于谧兄心中的想法,朗心中早已了然于胸。但此时还不到时机,再等等。有你我家族长辈之庇佑,我俩就只需在此洛阳城中坐看云起云涌,等待一个好时机,现在这出戏里演出的角色都已经登场了呢。
至于这期间,谧兄可以多与大将军何进亲近亲近,想必大将军对于谧兄以及背后家族的示好,定会欣然笑纳,投桃报李!”
司马朗郑重其事的对陆峰劝诫道。如今这洛阳城内各家行事还是扑所迷离,就连自己所在家族都让身为族中长子的他有点看不透。父亲司马防当日之神态,让司马朗觉得自己的父亲肯定与一些世家之人在暗地里谋划着什么,或许就如陆峰所说,并州牧董卓此人也许在等待着这洛阳城中某一大臣的命令吧!
“伯达,我皇甫谧可是很珍惜这条命的,毕竟我是家中独子,我皇甫家可就只有我这独苗,没有把握的事情我可不会去尝试!况且如今我手中可谓是无兵无权,就算想要做些什么也有心而无能为力啊!”
陆峰双手摆开,满脸无奈的对着司马朗苦笑道。自己不是第一次感觉这个世界都像是针对着自己一样,每当自己志得意满的时候,总有人会跳出来教自己好好做个人。王国之战,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温县一行,自己刚枪斩眭固这一人头,意气风发之际结果平阳港口就遇到了张鲁,立马教自己做人,不但给自己危机感十足,而且还点明了自己是还魂之人,给自己当头一棒。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陆峰反正是觉得自己还是安稳点,如今这大好基业还等着自己继承呢!君不见这些时日自己都是老老实实待在府中,生怕被灵帝驾崩这大事给波及到。
“汝明白就好!时候不早了,想必此时新帝登基的第一次朝会也已经结束。朗也要回去了解下这朝中大事。你我暂且别过,有事再联络!”
司马朗抬起头,望了望窗外,觉得是时候该回去。以自己对陆峰的了解,对于自己的意见他必然会慎重考虑,至于是否会按照自己的意见行事,那就不知道了。
“嗯,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便暂且别过。汝说的我会考虑清楚的,其实我也就是随口一提而已,伯达不用担心我会莽撞行事。”
陆峰讪笑道。自己的确是有点想法,不过看见伯达不赞同自己的意见,陆峰也就熄灭了那点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