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击水帮之后黑无常伤势愈发严重起来,古虞升心里诅咒了千万遍让他死在路上,可惜黑白无常的谨慎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们居然直接向镇武王汇报了此事,镇武王也并未职责属下的办事不利。于是,众人解放了,这只队伍直接走水路,顺着靖江一路向下,只需十日就能到达从龙城。
古虞升唯一做过的船就是拦江帮的小舟,现在坐的犹如楼阁一样的楼船,也是涨了见识。
距离从龙城越近,古虞升心中就越不安。黑无常的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耳畔,他丝毫不怀疑黑无常会使绊子整死他。
船上的几天,古虞升依然每天都做噩梦。他牢牢记着李道冥的话‘只有恐惧,才会做噩梦;只有弱者,才会被噩梦影响睡眠。’
从龙城到了。
但是古虞升却并未看见镇武王府,他甚至连从龙城都没进去。原来,安置他们的地方并不是镇武王府,想想也正常,那么多人,镇武王府怎么住得下。
从龙城外,还有一处专门豢养镇武王府之人的地方。
黑白无常强行压制伤势,一路脸色冷漠的来到这个被称为镇武山庄的地方。一路上的行人看到他们,纷纷避让,然而令古虞升震惊的是,这些虽然避让,却并非害怕,而是敬畏!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么一群无恶不作冷酷无情的杀手,却在这片地域有着不低的威望,犹如凯旋而归的将军士兵一样。
古虞升有些失望,他原本以为这种人在任何地方都应该是千夫所指才对!
镇武山庄,占地面积极广。其内被分为四个部分:东庄是如黑白无常以及他们属下这种人的住处;南庄是一处禁区,古虞升没有了解到的资格;北庄是一栋栋建筑,有藏经阁、珍宝阁等等;西庄则是古虞升这种学徒的训练之所。
整个西庄现在毫无生气,据白无常所说,这里刚刚带出了一批人,分配给了各个统主,如黑白无常就是统主之一!
白无常将他送到西庄,委托给了一个名叫烟叟的老人之后,就离开了!
“小家伙,你是第三个来的!”烟叟磕磕手中的烟枪,慈善的说道。烟叟脸上皱纹很深,看起来似乎有些怪异,但是随着他的笑容之后,看起来又有一种奇异的亲和力。
“在你前面有两个人过来,都是从龙城的人。”烟叟解释道,“从龙城大家子弟都是这样,长子继承家业考取功名,次子就想尽办法送到镇武王府。”
古虞升了然,文武结合,的确是个长久的办法。
“可惜啊,基本上送来的人都得死,官宦世家,自小养尊处优!哪里能受得了苦?反而是那些门派遗孤基本都活了下来!”烟叟叹息一声,站了起来,“来,跟我去登记一下。”
古虞升也不做声,跟着烟叟往西院里走。
“门派遗孤都要?”终于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呵呵,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烟叟不屑一顾的笑出声来,走进一间竹屋之中。
“古虞升。”古虞升答道,眼睛开始打量这个内部很大的竹屋。
只见墙上挂着一个个竹制牌子,写着编号。
壹号——宋群
贰号——许木
拾叁号——刘江
柒拾陆号——何独君
……
这是最上方的一列牌子,黑白无常赫然在目!
“那是第一批带出去的学徒,还是老王爷带出去的。”烟叟看古虞升在盯着名字看,解释道:“死的人名字都划掉了,活下来的基本上都是统主了!”
“为什么要分编号?”古虞升问道,如果以后他变成一个数字,还有些不舒服。
“嘿嘿,谁的名字不是爹娘给的,咱们不糟蹋。在这里挂个号,主要是害怕那些门派遗孤们忘了自己叫啥!”烟叟说道,“不用怀疑,镇武王府敢收下他们,就有把握掌控他们!”
古虞升有些不屑,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忘!仇恨,才是他变强的动力,也是他生活的支柱!
“你是哪家的弟子?”烟叟这才想起来不知道古虞升的来历!
“我哥送我来的,只是一个县令罢了!”
“一母同胞?”
“不是,表兄弟。”古虞升说出洪经筹教他的话应付过去。
“那就是洪经筹了。”烟叟说道,“没想到他还有表弟。”
古虞升震惊了,洪经筹到底什么人?为什么连西庄都不出的烟叟都听说过他?
但是他现在不太好问,洪经筹说过,避免讨论他,以免出现纰漏,言多必有失!
“洪经筹还可以,前途不可限量。你接下来也得努力活着!”烟叟诚恳说道。
“嗯,多谢前辈。”古虞升微微低头。
烟叟随手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竹牌,上面写着“叁号”。这就是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古虞升的名字了。
“喏,把你名字写上去!”烟叟又拿出一个大小一致的竹牌,古虞升接过,用桌子上的细毛笔弯弯曲曲写上古虞升,然后烟叟又拿出一个叁号牌挂在了一起!
出门直走,尽头右拐,有一排竹房,标有序号,第三个就是你的了!
烟叟似乎累了,而且说累就累得不像样,哈欠一个接一个,弯着腰,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古虞升照着烟叟的说法来到竹房,果然看见了一排排竹房,三号竹房,有点显眼,因为别的都很破旧,只有它有一半新竹子。
“显眼似乎不是件好事。”古虞升喃喃着,推门而入。
崭新的床铺、崭新的桌子、崭新的一切!但是地板上,却有一个没能修补的刀痕——这里有过一场大战。
这是古虞升得出的结论,他想去别的房间看看情况。于是就来到了四号房,按照烟叟的说法,这里应该还没有人!
震惊的是,这个门居然推不开!!!
古虞升不信邪的推过四号、五号……统统锁着。
“不要试了,没人的房间是不会有人的。”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古虞升转过头,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双臂环抱一脸戏谑的看着他。
“为什么我的门就一下子推开了?”古虞升知道这人不是一号就是二号,问道。
“因为暗卫给你开的门,我刚刚还看见了。这里看似冷清,其实有许多暗卫。”少年左右看看跑过来对古虞升小声说,“他们是不合格,一直没有练出内力的学徒,但是活到了最后,一部分派出去办事,一部分留下来。”
“也就是说,这里其实看似平静,但是遍布眼线?”古虞升问。
“没错!”少年一拍手,说道,“我是钟秋,也就是二号,你就是三号吧!怎么以前在从龙城没见过你?”
钟秋定是想着古虞升来的早,应该也是从龙城的。
“啊,我不是从龙城的,只是特殊原因来早了些。”古虞升解释。
听到古虞升不是从龙城的,少年明显皱了一下眉毛,但是马上就舒缓开来,“无妨无妨,四海之内皆兄弟!”
古虞升对于这个很敏感,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钟秋的鄙夷,但是也不动声色。
跟钟秋足足相处了一个下午才分别,在中秋这里,他了解了很多这西庄的消息:
西庄专门为镇武王府培养属下,学徒什么来历的都有,但是基本上都是虞国各地世家的子嗣,正如烟叟所说,长子文,继承家业;剩下的挑出来一个天赋好的,送到这里。比起门派更残酷,但是更有效!
不过钟秋不同,他是家中长子!但是自己一心学武,而且天赋不错,家里人拗不过他只好妥协。
一号名叫赵南。也是从龙城的豪门世家,然而是妾生子弟,所以在家中地位极低,也养成了他唯唯诺诺的柔软性格,钟秋这几日闲来无事,可是没少欺负他。
他们都属于学徒,甚至包括那些暗卫也只是学徒而已。只有练出内力,才能脱去学徒称号,进入统主麾下,成为剑手、刀手、杀手。这是大致分类,达到内力外放境界,就可以自立门户成为统主,如黑白无常一样。
对这里有了一个大致了解之后,古虞升稍稍缓了一口气,就目前而言,黑无常似乎并没有什么办法能干预到西庄。西庄庄主不出任务,只负责训练学徒,但是确实一个大统主,大统主也称称号统主,西庄统主实力强黑无常何止一筹,而且两人也并不是很合得来。
根据钟秋得到的消息,镇武王大概还有十日才会回来,这十天就是古虞升的喘息之机。大部分弟子都接受了世家培养或者门派指导,底子深厚。凭借古虞升现在这半吊子的松劲拳根本无济于事,并且拔剑术也只能打出一次。
“或许,我也应该像林奇一样多准备几把剑!”古虞升一想到林奇,就一阵火热,林奇的养剑术,给他留下了很多震撼。
这从镇武王剿灭了铸剑谷,相比养剑术也会随着镇武王回来进入北庄的藏经楼。钟秋说,学徒们是可以敞开了随便学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对学徒开放一次,没有任何限制。
时间流逝,古虞升每天都会练习松劲拳和拔剑术。也见惯了钟秋欺负懦弱的赵南,几次想出言阻止都生生遏制住这个念头。
侠义观念,渐渐在他心里发生这改变。
二月二,龙抬头。
镇武王的队伍,终于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