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若是选择了高山,便注定坎坷,若是选择了安宁,便注定孤独,若是选择了荣誉,便注定艰辛,若是选择了军营,便注定磨砺。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看着张亮操练下面的士兵,白云鹤不禁想到了自己初入军营时,也是如他们一样毛头小子一个,是军营将他从一个瘦弱少年变成了一个结实,强壮,睿智的将军。再想到如今毫不知音信的白流光,白云鹤蓦然失落,二十年来的放纵与宠爱,或许已经够了,是时候让儿子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了,白家的当家人,太子的左膀右臂,未来朝廷的栋梁。
“父亲,儿子回来了”。白云鹤尤在沉思,邱自如携着白流光与魏绮年从远处走来,白云鹤面色依旧苍白,短短几日竟是更加瘦弱了,不难看出的确是生了一场大病未愈的模样,白流光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跪在白云鹤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白云鹤面露喜色,双眼不再是灰暗无光的颜色,登时晶亮,握着白流光的手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激动道,“流光,你果然没让为父失望,与六公主全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他就知道他的流光,他的儿子不会轻易死,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
太子营帐里的众人听闻邱自如寻回了白流光与魏绮年,皆出营道贺,悬在心里的这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再不必整日的被将军催爹喊娘的耳提面命,比让他们上阵杀敌还要可怕。
“堂弟,六妹,你们总算是安全的回来了,太好了”。
为首的太子一身墨绿色锦袍,步伐略显沉重,下巴隐隐一圈青色的胡渣,想来近日也是为二人担忧,没能好好休息。
“太子哥哥,我们回来了,完完整整的回来了”。魏绮年内心不无感慨,面临了刺客的追杀,狼群的围攻,再没有什么是比此刻见到亲人更让她感激上苍,活着,便是最好的。
魏绮年左右看了一周,未看到绿英的身影,嘴角微泯,随即问道,“太子哥哥,不知我身边的丫头绿英有没有找回来呢”?
太子闻言面色也是不霁,淡淡笑了两声,说道,“还未寻回”。
说罢仿佛怕绮年多虑,忙又开口道,“不过六妹也不必太过忧心,派出去的探子虽然未找到绿英,但也没有坏消息传过来,想来这丫头如今该是安全的”。
魏绮年与绿英是打小的情分,从未分开过如此之久,心里不免担忧,但如今太子哥哥已经派了人尽力寻找,若是再催便是让太子哥哥为难。
“嗯,谢过太子哥哥,绿英这傻丫头福大命大,定会没事的”。
相逢的喜悦过后,太子找来了军医给白流光细细检查伤口,多亏了魏绮年随身携带的伤药,刀伤,箭伤外加狼爪子的抓伤,满目疮痍,触目惊心,可想来短短几日这二人经历了什么,太子不忍多问,白云鹤内心波澜不惊,或许某个时刻,差那么一点点,便再也没有活着的白流光了。
夜间军营里除了有巡逻士兵不时经过的脚步声,周围一片安静,四处哨岗严阵以待,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白流光经过军医一番诊治,虽仍有伤在身,但仍坚持留在白云鹤的营帐里了服侍左右,多日未见,父亲的双颊更显瘦削,原本一丝不苟的墨发也隐隐有了几根白发,只有那双眼睛看过来时仍是精神矍铄,满含睿智,不带一丝病态。
“光儿,近几日躲避追兵刺客,受苦了”。
白流光是家中独子,极得白云鹤夫妻疼爱,说实话从未受过半点罪,更别说是像这次受这么重的伤,听到父亲的话,白流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说道,“不及父亲受苦,所幸这次我们都未伤及性命,不然母亲在京中知道了不定怎么伤心呢”。
白云鹤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看到白流光受伤的手臂,欲言又止。
“父亲有什么话尽管说给光儿听,光儿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为父分忧解难了”。看到白云鹤干裂脱皮的嘴唇,白流光倒了一杯清茶递给白云鹤。
“父亲,先喝口水润润喉咙吧”。
从前的白流光胡闹,纨绔,为所欲为,只要不是大事,白云鹤从来不会制止,因为他知道越往后一天白流光随心所欲的日子便会少一天,如今这样的日子终是到头了,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这次的重伤中毒外加多年的陈年旧疾,自己怕是已无法再护着他了,无法再撑起整个白家了,这个担子终是要落在白流光身上了。
“如今我们白家掌管着大魏三分之二的兵权,白家军更是所向披靡,令人闻风丧胆,你姑母身为六宫之首,身份尊贵,然而高处不胜寒,盛极必衰,经过这次的事父亲身子已大不如前,白家是时候见到你手里了,光儿,做人不必太明白,为父虽然从小对你疏于管教,但你是什么样的性子为父又怎会不知,你和爹一样是重情重义之人,情之一字,毁了多少人,又成就了多少人,爹不愿你做那无情无义之人,但也不愿你为了一个情字毁掉自己”。
白云鹤似是说的急了,咳嗽几声,接着说,“帝王无情,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六公主才貌双全,若想娶到她便要先入帝王家,更有甚者成为帝王的一颗棋子,一把利刀,这些你都准备好了吗?光儿”。
不大的营帐里烛光微弱,一阵冷风袭来吹的火光忽明忽暗,白流光看着父亲的双眼,坚定道,“父亲以为若是孩儿不娶魏绮年便能躲过成为棋子的命运了吗?孩儿若是接管白家,手握兵权,待他日太子登基,虽是血脉兄弟,帝王眼中无兄弟,只有那龙椅和无上的权利,彼时,孩儿仍是一颗棋子,一把利刃,唯一能做的便是大智若愚,收揽兵权,护住白家,护住,绮年”。
白流光似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他有了自己的见解,自己的规划,白家他要守护,魏绮年,他也是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