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吃点补补,每次都剩下,都给我吃完。”秋妈语气坚定,不容诗酒一丝不从。
看着碗里油腻腻的汤汁,诗酒叹了口气,“妈妈,你也太不讲理了,我此行一举两得,既获得了通商的机会,又保住了岭南不被侵犯,怎么你却如此对我。”
秋妈白了诗酒一眼,不屑的说到“哼,要不是看在你有功劳的份上,我连这些都懒得给你做,居然还给我晕倒了,你这是对我医术赤裸裸的侮辱,不可原谅。”
诗酒无奈的摇头一笑,将手里的东西一点点的吃下,他从来都不会剩下秋妈做的任何东西,虽然一开始挺不好吃,但是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
“启禀大人,门外有一位白公子,说与紫烟斋的花魁有约,来接琼觞。”
诗酒放下手中的碗,叹了口气,“知道了,你带他来后院,就说琼觞在那里等候。”
“是”
秋妈走了过来,疑问道“这位白公子是?怎么认得的你。”
诗酒起身,让秋妈简单的点上琼觞的妆容,将那日樱花树下的偶遇简单的说了说,“那日酒醉,待到醒来我自己也忘记了,既然他来了,便如了他的意思吧,省的他在出别的幺蛾子。”
秋妈便不再搭话了,在诗酒身边这么多年,他已经完全知道该怎么做,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都一清二楚,这位白公子想来与诗酒有些别的关系,那里在紫烟斋的台子上掳走诗酒的想必也是此人,虽然没有看清楚长相,但是看身段应该也是一位俊朗的少年。
白飞羽推开门,便看到坐在一棵树上笑嘻嘻的琼觞,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了,想必是在这紫烟斋中受了不少苦,若那日不是自己无能,说不定早就将他救出来了。
白飞羽走到树下,拱了拱手“琼觞公子,那日樱花树下是我无理,阁下文采斐然,我却不明真相便拉着阁下要下去问罪,是我的过错。”
琼觞微微一笑,“你不必觉得愧疚,那词是我轻狂傲慢了,言而无信是我的过错,多谢白公子救我出苦海,若没有你,我当真沦为一男妓了。”
白飞羽又问道,“你可曾见过一位叫过玉狐的公子,他是紫烟斋的花魁,是他帮我的。”
琼觞微微一笑,“不曾见过”
白飞羽低头思索了一下,“如此,先不说他了,下来吧,我接着你,带你离开。”
琼觞微微一愣,喃喃道“带我....离开....”
白飞羽见他出神,问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琼觞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只是腿坐麻了,不能轻功落下,劳烦白公子带我下去。”
白飞羽没做他想,纵身一跃便落在树上,走到近前将琼觞抱起,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见白飞羽没有放下自己,抬头问道“为何不将我放下?”
“你不是腿麻了吗?还能走路?”
琼觞干咳一声,尴尬地笑道“不妨事,一会儿就好了。”
白飞羽将琼觞放在地上,轻轻的搀扶着,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尴尬,诗酒望了望白飞羽的侧脸,笑着问道“白公子今年年少几何。”
白飞羽道“十有四”
琼觞想了想,笑道“我小公子一岁,便称之为兄吧。”
白飞羽道“如此甚好”
琼觞道“白兄这样的正人君子,可有相配,若是没有,我愿做媒人。”
白飞羽道“我家中已有妻室,是我的此生挚爱,便不劳贤弟费心了。”
琼觞默然,此生挚爱........听到这样的话,当真是刺耳,“兄长这样的才子,妻必是秀外慧中,知书达理,如此是小弟多管闲事了。”
白飞羽摇摇头,“无事,她是我年少的恩人,因此成婚早,贤弟不知也在情理之中。”
琼觞离开了白飞羽护着的手臂,哈哈一笑“白兄,你可爱她?”
白飞羽忽然一愣,这样的问题....似乎没人问多自己,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爱,年少那时,只觉得想要找到那人。
在危难之时的恍惚之间,听到她的只言片语,便觉得心安,那必是自己此生都要照顾的人,可如今已经实现了当时的心愿,却连自己爱不爱都不知道。
自己与夫在外人看来是恩爱有加的,甚至自己也觉得这么多年两人在一起是感情,可是那种心安的感觉却再也不在了。
每当音律之上不能互成知音,每当诗词歌赋无知其意,每当难酬壮志深夜无法入眠之时,自己都曾经怀疑过.....
可是夫人待他是真心,他既然已经娶了她,便不能辜负,若不是这位个叫琼觞的少年问起这个问题,自己会模模糊糊的一直这样过下去,会一直这样下去......想想突然有些害怕。
琼觞看出了白飞羽的失神,用肩膀碰了碰他的肩膀,“兄长不要想太多,人生短暂,近日为了答谢兄长救我的大恩,天色已经这样黑了,你我吃过晚饭,去樱花林中一醉方休如何?”
白飞羽转过脸来看了看琼觞,笑道“好。”
两人的相貌都很出众,走在街市之上也是回头率颇高,有一些青春姑娘更是羞涩的从两人身边走过,议论纷纷哪个更好看。
琼觞笑了笑,冲着白飞羽说到“你觉得咱俩谁更受女孩子喜欢?”
白飞羽尴尬地瞥了一眼琼觞,道“不知”
琼觞眼睛转了转,看了看街市之上,便拉着白飞羽走到几位卖樱花的少女面前。
白飞羽没有准备,不知道琼觞要拉着他干嘛,还没问出口,便被琼觞拉到了卖樱花的姑娘面前。
几位卖樱花的姑娘见来了两位天人容貌的公子,其中一位还是经常光顾的琼觞公子,纷纷娇羞无比,气氛一下热烈了起来,几位姑娘刚要说琼觞公子好久不来花摊啦,便看到琼觞使了一个眼色,于是几人便纷纷不言语了。
琼觞拱手道“几位姑娘,我与兄长打了一个赌约,想请几位姑娘赠送几支樱花,看看谁收到的樱花最多,今日的酒便是谁请了,几位姑娘可否帮我们这个忙,在下先行谢过。”
几个姑娘听后纷纷同意,笑嘻嘻地看着琼觞身边这个俊朗的少年。
被看得尴尬无比,白飞羽便要转身离开,几位姑娘纷纷上前,将还未插过的长枝樱花放在白飞羽的手中,然后娇羞的跑开了。
白飞羽一脸尴尬的拿着这些樱花,不知如何才好。
琼觞走过来,装作不悦道“唉,世风日下啊,我长得不如兄长好看也不用这样明显,总该施舍个一枝便罢,如此,真令我伤心。”看了看白飞羽,转身偷笑了一声,便走到樱花酿的摊子去买酒了。
白飞羽抓着一大把的樱花长枝,将多余的长枝放回花摊,叹了口气,看着赌气般一个人去酒摊买酒的琼觞,无奈的摇摇头,拿着手中唯一一枝长枝,走到琼觞身后。
琼觞转身,便看到白飞羽将一枝樱花递了过来,“给你”
......
......
这一刻的画面早已经定格,琼觞已经听不到街市之上熙熙攘攘的贩卖声音,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动,只剩下自己,和自己对面的那个男人,拿着一大枝樱花,向自己递来。
琼觞怔了老半天,仿佛过了好久,白飞羽见他不回应,以为他真的伤心了,便说道“在我这里,贤弟更好看。”
琼觞听到了白飞羽从未对自己说过的话,纷乱的思绪又在脑海中闪现,一颗泪珠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滴在了酒瓶,那画着一位迎风独立的萧瑟人之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琼觞快速的掩饰了自己的心情,将一瓶不错递过去,“不错,最喜之酒,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