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怎么又哭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别哭了好不好。”
“没有,不是因为这个....从来没有人...夸过我的画漂亮,我这些话招来的,都是无尽的谩骂,他们说我不学无术,说我没有出息...”
“如果得不到承认就放弃的话,那你直接按照你父亲的样子活着就可以了,但是那不是你,永远都不是。”
“额,不明白,什么意思?”
“唉.....你写几个字我看看,如果我写的像,我来帮你抄书,你可以画画。”
“真的!你说真的!你不会是骗我玩吧!”
“骗你如果很好玩,我宁愿骗你。不过这是你和我之间的秘密,我替你保守你画画的秘密,你也替我保守我写字帮你的秘密,可以吗?”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你为什么愿意帮我。”
“你想听最直接的原因,还是根本的原因。”
“啊?这有何区别吗?”
“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帮你同样是在帮我自己,我想多看一些关于药材的书,学一些医术,而帮你刚好满足我的需求。”
“额,那根本的原因呢。”
“我羡慕你.....”
“羡慕我?”
梅影看着那副荷花池的画,幽幽的说到,“你有了喜欢的东西,即便是遭遇多少痛苦,多少白眼,只要你拿起画笔,就会全部忘记,所有的快乐都会伴随着笔墨流淌,所以一点都不孤独...”
“恩...是的,我最开心的时候就是画画了,总感觉能忘记所有烦恼的事。”
“所以我羡慕你...那便为了心里那方源泉而去守护吧。”
“你跟我家中雇佣的那些伙计都不太一样....我除了家中的人父亲很少让我接触别人,他们比你更会掩饰自己的目的。”
“我不需要掩饰,掩饰了,你也不会信我了....”
“明天我会把抄完的东西给你带过来,如果你的后院没有人,可以在茅房系一根布条,我去干活了。”
男孩一直看着梅影离开了后院,“所有人都说她是一个不详的存在,都那样惧怕她额头上的那个胎记,可为什么...”
“真漂亮啊....”每年的烟火都不一样,却每一年都同样灿烂,又是一年过去了,除了天空无数的烟火证明今天是个新年,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
父亲出去喝酒了,家中什么都没有,连像样的对联都没有,这样的年已经过了八年,要说习惯,也早就习惯了,也正是因为了习惯,才不会在有期待...没了期待,也就没了欢喜。
梅影搓了搓冰凉的手,将身上破旧的棉衣裹得更厚了些,转身出了门。
这是她每个新年都会到来的地方,圆润的石头早就准备好了,带着今年一年的记忆和割舍,将它亲手放在木棚后面的土中,照旧拿起几年前不同形状的石头把玩一番,等到内心的波澜平静下来,在将这一些重新埋进去。
“我不会在对着你们许愿了,去年是我最后一次,花从未美好,人不在团圆,所有的许愿都是空谈,你们,也仅仅是好好地躺在这里而已。”她自言自语着,拿起了第五块石头,用你的捏了捏,随即扔进了坑中。
埋好这一切之后,觉得周身冰凉,准备回去,却突然听到木棚的前面传来两个人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年时分,家家户户都在团聚和庆祝,除了自己,难道还有别人也在这里埋石头?
梅影悄悄的走过去,想看看是哪个同道中人,说不定又可以一起聊一聊。借着月光,梅影从木棚后面的角落看到了来人,但是另外一个被木棚挡住,看不清脸。“那不是乞丐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把这个分成三等分,每次送药的时候往里面放一份,过几天我会再来给你,只要事成,好处一定少不了你的,你就带着钱离开这里就行了,明白了吗?”
“是是是,请您帮忙转告,我一定完成,让夫人放心。”
梅影忽然捂住嘴巴,让自己尽量不要发出声音,乞丐居然去做这样的事,送药是我帮他牵线的,连带着我都成了杀人凶手。乞丐不是这样的人,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做这样的事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乞丐卷进泥潭送死,我必须要去问问他。
梅影刚想走出去,却突然站住了,就这样贸然的出去,撞破了他们的计划,不光救不了任何人,连带着我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必须先想个办法....
几天后的下午,梅影从医馆出来,走进了旁边的胡同,他已经去送了,怎么才能拿到那个药材的样本,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走了几个来回,也想不出方法,转过拐角,看到角落有一只恶狗在趴着睡觉,梅影想了想,无奈的拿起一块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
“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乞丐,快来救救我!有狗追我!”
“梅影!怎么是你,啊!你怎么招惹这狗了。”
“先别说这么多,你快赶走它,吓死我了!”
“哎哎!你别用药材打啊!撒了我可没有钱在给你一副!”
“你帮我拿一下,我拿个石头!”
“终于赶走了!你真是调皮的很,小孩就是小孩!为什么没事去招惹这只狗!差点连咱俩一起咬死了!”
“我哪里是招惹它,我只是从它身边路过而已,谁想到它突然发起疯来,玩命的追我!”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干活吧,今天王员外家丁有事,我得赶紧把药送过去,要不然晚了就没有赏钱了。”
转过身往回走,梅影侧了侧脸,看着乞丐远去的身影,无助的叹了口气,“差点...就真的被咬到了,还好跑的快...”
从衣服里摸出了药材的样本,用手绢包好,重新放了起来,晚上将所有的药材摊在床上,一样样的查看,看了半天,梅影的眉头紧皱,都是一些普通的安神的药材,根本没有什么稀奇的,乞丐究竟往里面放了什么,这都差不多的颜色,根本就看不出来。
梅影缓缓的躺下来,将手枕在后脑勺上,想不明白里面多的那个东西是什么,只能明天去问问药材师傅了,可是这样会不会出事....想的一个脑袋有两个大,也没有想出所以然,梅影下床,决定去厨房找点能吃的东西。
空荡荡的厨房没有多少可以吃的,自母亲去世后,厨房里就再也没有虽然简单但至少热乎的饭菜了,还有几个干掉的玉米可以充饥,梅影放好水,等着煮熟。
那天,母亲就是在这里,第一次亲切的喊了我“影儿”,笑着喊着我上桌吃饭,那样装模作样的假笑却仍旧被我记在了心里,就像一个被冻习惯的人,突然给他温暖的火光一样,因为这样的时刻真的太少,纵然知道那是通向死亡的光芒,却仍旧飞蛾扑火般不愿回头.....
“我真的是缺爱的小孩啊.....”梅影抬起头,看着袅袅升起的水汽,将冰凉的手附了上去,一瞬间的温暖让她的鼻子有些酸涩,大概是饿坏了,玉米已经好了,抓起热乎乎的一个就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