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几个时辰,身上多了一件白色的斗篷,旁边的几案,那人也还没有离开。梅影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这个梦太多美好,都有些不真实了。
梦中人为自己上药,还给自己水喝,出奇的没有折磨自己,可是看到身上的斗篷之后,梅影更加疑惑,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我精神出了问题。
白飞羽依旧在低着头写着东西,不卑不亢,不言不语,梅影将他的斗篷折起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白兄,额,你的斗篷。”
“放下吧。”
梅影觉得他又变回了那种冷冰冰的态度,跟梦里的那温柔的样子截然相反,为了不自讨无趣,梅影拖着沉重的锁链又猫回到了墙角。
“你很喜欢蹲墙角吗?”白飞羽一边写字,一边面无表情的问道。
梅影抬起头来,确定这个房间没有第三个人,支支吾吾的说到“我怕打扰到你看东西。”
白飞羽将手中的笔放下来,“过来磨墨,有一封重要的信件要即可送走。”
梅影不太确定的问道“你,你是让我磨墨吗?”
“这里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
于是梅影从墙角出来了,拖着铁链慢吞吞的来到了白飞羽的几案旁边,半跪在蒲团之上,认真的开始磨墨。
一个忙着写字,神情专注,一个忙着磨墨,神情也专注,一时间这间暗室倒是没有那么冰凉,竟然也有了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去把桌子上的抹布拿过来。”白飞羽冷冷的开口。
梅影立刻起身,叮叮当当地拖着铁链跑了过去,将抹布拿了过来递给白飞羽。
白飞羽抬头看了他一眼,梅影也看了一眼白飞羽,才知道自己没有眼力劲,怎么能将抹布给他,他本就不是干这个的。
于是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弯下身子将桌子上的墨迹擦了干净,然后又叮叮当当的将抹布放了回去,又叮叮当当的回来,老老实实的坐在几案上又开始磨墨。
“去将另一盏油灯也拿过来。”白飞羽还是面无表情的命令道。
梅影又起身,刚要过去拿,却发现下人们其实是将烛灯的位置放错了而已,白飞羽的影子正好遮挡了写字的信件。
于是弯下身子,将几案上的烛灯挪了挪位置,白飞羽写字的位置也变得光亮了许多,梅影笑了笑,“这样就不需要在拿油灯了。”
白飞羽一脸无奈又冷冰冰的抬眼看着她,梅影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脸上的笑也逐渐变成尴尬,“那个...多一盏油灯当然是更亮的,我去拿我去拿。”
然后又想起了叮叮当的响声,门外几个守卫听着暗室之内不断的传来金属的响声,都小声的低估,“哎,我说,这囚犯也太惨了点,这会不会是被动了大刑啊,我怎么总是听到锁链的声音,你说我们少爷什么时候喜欢审犯人了!”
另一个守卫也点头,“估计咱们少爷也是赋闲难受,才会折磨这个犯人,也太惨了。”
“将这些信件放在墙角的桌子上。”
“好的。”梅影来回的跑了起来,原本磨墨的差事也变成了跑腿。
“将茶壶的水续满。”
“将书架上的书拿过来,第二格第三层”
“将这些书抱过去。”
来来回回几十趟之后,梅影终于有些气喘,并不是缺乏锻炼,只是脚上锁着这样又长又粗的铁链,走起路来十分费劲,还磨脚腕。
梅影低头一看,脚腕上已经隐隐又渗出了鲜血,只能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又重新将书抱上,准备搬过去。
还没有转过身去,一个高大的身影便站在了自己的身后,梅影后退两步,便撞在了他的身上,手上的书没有拿稳,哗啦啦的都掉在了地上。
连声说着对不起,准备弯腰去捡。
腰间忽然被温暖的双手抱住,一把便捞了起来,梅影像被提着待宰的小猪一样,惊恐的四处踢腾。
“喂,你要干什么,放我下来啊,你勒着我的腰了,我都喘不上气了,你放开我。”
“别动!”
果然两个字,就足够让怀里的人老老实实的垂头丧气,任人宰割了。
将怀里小猪似的梅影一把扔在床上,一手便抓住环着铁链的脚腕查看,梅影实在搞不明白今天的白飞羽是不是的了失心疯,怎么行为变得这样怪异。
用布小心翼翼的将铁环包住,然后扔给梅影一瓶药,“自己擦,擦完了将药瓶给我。”
梅影怔怔的点点头,听话的将药膏涂在脚腕上,一瞬间的清凉之感,让梅影放松了不少,觉得舒适了许多。
梅影看了看手上好看的瓷瓶,又偷偷地看了看烛光下的白飞羽,一种恍惚之感油然而生,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难道是将我治好之后在折磨吗?既然都选择了伤害,可为什么又要展现这昙花一现的温柔.....
默默地将瓷瓶放在他的跟前,然后便默不作声的开始磨墨。
忽然外面传来几声急促的喊声,打搅了这原本平静的暗室,紧接着几个小厮便推门进来了,梅影看到有人进来,立刻知趣的退到墙角。
“少爷,找了您许久原来您在这里,您快去看看吧,少夫人为了给您做羹汤,不小心摔了一跤,听说挺严重的。”
白飞羽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有多严重。”
“听说整个脚腕都红肿了,一直嚷着找您,您还是快去看看吧。”
白飞羽轻轻地放下笔,“知道了,你先退下吧,我立刻去。”
门重新被关上,暗室之中又重新剩下了两人,梅影又灰溜溜的躲到了墙角,她以为白飞羽应该会着急离开,便也没有在起身。
哪知道白飞羽又重新提了笔,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谁让你停止磨墨了,过来,重新磨!”
梅影被他吓了一跳,往常看他这样呵护自己的夫人,怎么今日听了她崴脚都无动于衷了,是不是这两个人吵架了,原来这堂堂的白大少爷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是被妻子撵出来了。
梅影不敢在胡思乱想,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重新坐到蒲团上,开始磨墨,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试探着开口。
“白,白兄,你不去看看吗,少夫人可能受伤了。”
“我知道。”
“那您怎么还能沉得住气在这里写字,你倒是动起来啊。”
“恩”
“白兄,你们就算是吵架,也不该连累我啊,回头少夫人提着刀冲进我这个暗室,我连命都没了,拿什么磨墨。”
“她不敢。”
梅影彻底无语了,心里一遍遍的腹诽,还有她不敢的事情吗,她心肠狠毒着呢,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梅影真的是被他的夫人折磨怕了,只能不住的对白飞羽碎碎念,“白兄,白兄,夫妻两个人吵架很正常,但是你这么做就负心了是不是,你说万一你的夫人一个不高兴,他迁怒别人,当然他是不会打你的,但是,但是保不齐别人会遭殃啊,你的那些下人,或者守卫,还有我,当然这是你的暗室,但是你也得想想别人难处不是,我告诉你白兄,女人呢,是得哄得,你只要哄得她高兴了,她便不跟你吵架了。”
白飞羽停下了手中的笔,愣了许久,才缓缓的说到,“我确实....负心...”
梅影看着他这般模样,道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了,“我说白兄,你听话要听重点啊,我说的重点不是这个,我要跟你讲的是...”
“我哄你你会开心吗?”
“你别打岔,我跟你讲的,讲的...你说什么?”梅影似乎觉得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他到底在迷迷糊糊地说些什么。
白飞羽转过脸去,没有在说话,只是重重地放下了笔,披上自己的斗篷,临走还不忘记吩咐梅影,“将桌子上的书抄完,我回来检查,抄不完不准吃饭。”
等到白飞羽走了之后,梅影愤恨的扔下手中的磨,将白飞羽问候了个便,才不情愿的坐在他的位置上,准备做抄书的工作。
“他什么时候喜欢上佛经了,让我抄这个干什么,莫名其妙,他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刺激了脑子了,总觉得这跟印象中的白飞羽相差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