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影知道自己就算解释什么白飞羽也不会听的,即便是有多少的不甘,也只能任由几个人将自己拖到暗囚室中去。
白飞羽看着她一路被拖走,紧握的双拳才逐渐送来,脸上严峻的神情忽然消失不见,又换上了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转过身来。
“夫人,我不在的这些天你辛苦了,这个下贱东西我自会处理,夫人这次我去南国有一些新鲜玩意,长生草也带回来了,夫人要不要与我一看。”
“相公,你说真的吗?你真的带回了长生草,那是不是我的肚子有希望了...是真的吗?”小月光当真是激动坏了,拉着白飞羽的胳膊开心的不松手。
白飞羽拍了拍她的双手,安慰道“为夫的还能骗自己的娘子不成,走吧,我们回房间慢慢去看。”一行人终于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暗室,小月光也跟着白飞羽开心的回了房间。
两个人回到了房间,小月光却突然坐在一边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有些生气,白飞羽纵然心中有千般不悦,还是说服自己,耐心的等待。
他只能像平常一般走上前去,“夫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看到我回来就这副委屈般的神情,若是有人惹了你,尽管给我说,相公给你出气。”
小月光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眼中含泪,转过身来,委屈巴巴地说到,“相公,你是不是喜欢从岭南带回来的那个贱人。”
白飞羽脸上装作疑惑,皱起了眉,“夫人为何这样说话,哪有这种事情,我与他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我恨不得杀了他。”
小月光装的更加委屈,“那相公为何还不动手,你带回来的那个人从你走了之后就吵得这个家里不得安生,我又碍于是你带回来的人不敢动他,她,她还羞辱我!”
白飞羽眼睛转了转,“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她都是怎么吵得?”
小月光也起身,给白飞羽倒了一杯水,“她整天摆弄他那根破箫,我每次去她都会骂我,说我,说我不配为你的妻子,我.....”
“他好大的胆子,竟然这般放肆,看来不好好的管教管教是不行了!”白飞羽看了看小月光,抢先说到“夫人放心,这种贱人我也不会留着她太久,但是他与我有杀母之仇,我必须要折磨够他才能送她去见阎王,这些天,夫人便好好的将养身体,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
小月光听后,温柔的依偎在白飞羽的怀中,撒娇的说到“相公,还是你最好,谢谢相公。”
白飞羽厌恶的抚摸着她,微微一笑。“你我二人,不必言谢。”
小月光本想要跟他温存一会儿,可是忽然看到白飞羽的袖子被什么东西殷透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鲜血。
小月光忽然啊的叫了一声,突然间离得白飞羽远了些,“相公,相公你胳膊上为何,为何,你受伤了吗?”
白飞羽看了看胳膊上的血迹,嘴角一笑,“不碍事,只是路上不小心被路边的枝杈所伤,让人包扎一下就好了。”
小月光有些厌恶,但是又不敢表现出来,“相公身体受了伤也不告诉我,我怎么放心的下,我去厨房给你熬药,我让大夫来给你包扎。”
白飞羽喊住她,“夫人,一点小伤,你来包扎一下就好,不必小题大做。”
“什么叫小题大做,我包的怎么能有大夫专业,你好好的待着,我去给你熬汤。”
说着小月光便一步也不停留的出了房门,直奔厨房而去,白飞羽见他出去,原本温文尔雅的面孔立刻变得冰冷不堪,血已经顺着胳膊流了下来,他也不觉得疼痛,这一切....都错了...
小月光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嫌弃的说到,“真是烦死了,动不动就受伤,都恶心死了,还要我包扎,我才懒得伺候。”一边烦躁的吩咐着下人熬汤,一边洗着手。
暗囚室是暗室之中最里面的一件牢房,比暗室更加的不见天日,已经过了什么时辰梅影也不清楚。
只是醒过来的时候浑身疼痛,后背和腿上的血迹已经又将衣服黏住,腿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拴着铁链,只不过这次换成了另外一只脚。
梅影挣扎着爬到桌子旁边,想要喝一点水,可是茶壶里面全都是空的,这个地方比暗室要小很多。
就算自己喊叫别人都不一定听得到,若是小月光再来折磨自己,恐怕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将这些东西搬进去,我要亲自处理里面的人,没有我的吩咐,别人不准进来,给我守好了。”
“是,少爷放心。”
几个人砰地一声便打开了暗室的门,几个人零零碎碎的将一堆东西搬了进去,有书写的几案,有笔墨纸砚和一些蒲团。
梅影已经被吓怕了,每次有人搬东西进来,就意味着自己的“好日子”又要开始了,不知道这次这些人要怎样折磨自己。
几个下人将东西搬进来之后,看也没有看梅影,索性是梅影自己吓得缩到了墙角,连脚上的铁链都在颤抖。
放好东西之后,几个下人便老老实实的退了出去,随即便进来一位穿着斗篷的玉树临风的男子。
他今天穿了一身银白的长袍,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之中显得格外刺眼,长发也像是在岭南的梅影一般随意的用一根玉簪挽了起来。
梅影很少见白飞羽有这样穿着随意的时候,但是依旧是那样冷峻好看,相比之下的自己,破衣烂衫,浑身是伤,脸上的灰也已经好几天没有洗了,到真的是不能在低微了。
他从进来之后看都不看梅影,只是安静的坐在几案旁边,专心地写着处理着自己的公事,旁边的茶炉上面炖着水,逐渐的烧开了,发出了突突的响声,他也不在意。
梅影却很渴,而且脑子中充满了疑惑,他进来之后难道要一直这样坐着吗,还是想着新手段准备折磨自己,难道让自己听开水声?还不给自己喝?这么歹毒的招数吗?
终究梅影没有低过茶水的诱惑,就算是死,至少让自己喝饱了啊。
她小心翼翼的从墙角爬过来,可怜兮兮,又小心翼翼的说到“白,白兄,茶壶你在不端下来,水就要浇灭炉子了。”
白飞羽还是没有看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几案上的公文,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你就不会端下来吗?”
梅影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立刻唯唯诺诺的上前将茶壶拿了下来,放在白飞羽的旁边,看他没有说话,终究还是战胜不了水的诱惑。
“那个,白兄,茶已经给你泡上了,这剩下的水能不能给我喝一点,我很渴,已经好久没有喝水了。”
白飞羽握笔的手抖了抖,一滴颜料便滴在了信纸上,梅影看在眼里,以为自己又惹怒了他,随即赔不是道,“白,不是,我不喝了,我不渴,我不打扰你,你请便,请便。”
可怜兮兮的又回到了墙角,刚要蹲下,便听到他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拿去吧。”
梅影的眼睛忽然有亮了起来,高兴地拖着脚上的链子,“你说的可是真的!谢谢谢谢,感谢白兄。”随即接过了那壶茶水,倒在碗中,便大口喝了一起来。
白飞羽看她的样子,又怕她烫着,又不能说,只能咳嗽了两声,“给我小点声,别影响我。”
梅影抱歉的点了点头,随即离得他更远了些,她真的慢慢的在喝,仿佛捧着不得了的美味,一口,一口,都是救命的甘泉。
新的水又在炉子上炖着,喝饱了水的梅影无所事事,只能抱着双腿坐在墙角,看着白飞羽办公。
这就是我喜欢了那么久的男人,几年前还只是比我高一点,那个时候整天耍小孩子脾气到处惹事,还要喊我母亲,在外面不知道为他平了多少事。
如今,却已经是过眼云烟,我成了他的阶下囚,我们也终究成了仇敌,他的心里不知道还有没有一点梅影的影子,还会不会时不时地想起,我们在图塔村的那短短的日子。
梅影就这样看着他,他仿佛比在岭南刚见面时更憔悴了些,遇上了这样多的烦心事,又被我杀了他的母亲,他一定也心神不宁.....
烛光照着他的侧脸,这一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出奇的安静,却又出奇的祥和,梅影揉了揉眼睛,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这样的不真实。
生怕一个眨眼,他就消失不见,或者又开始变着法的折磨自己,很少见他这样的专注,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白飞羽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表面镇定的他心中早已经兵荒马乱,从不信鬼神的他此刻写的全都是佛经。
他不敢看梅影一眼,他只害怕看到梅影的样子,自己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会再也忍不住的将墙角那个单薄儿的人儿紧紧地抱在怀中,会再也忍不住为她流泪,会再也忍不住地去吻她,保护她,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