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持续了一天一夜，直到早上也没有丝毫减小的趋势。
龙御宫上书房。
风炬向窗外看了一眼，又看向在座的五位御前大臣。
“今日，诸位爱卿就在尚书房用早膳吧，赵有德，传膳。”
“谢陛下。”
五位大臣齐齐站起身谢恩。
御前会议已经结束，皇帝体恤臣子，不想诸位朝廷之栋梁再冒着大雨回家，留下来等着雨停。
按照往年的经验来看，上京很少有一场雨是能持续超过一天。
这场大雨下了这么久，已实属罕见。
太监们为每位大人都搬来小桌，一碗小米粥一颗煮鸡蛋加荤素各一的包子。
“陛下前日曾提起监察卫一事，不知此时是否已经有了人选？”
大学士杜长平犹豫了一下问道。
“诸位爱卿觉得呢？”
风炬拿起鸡蛋在桌子上敲了敲，慢条斯理的剥着。
皇帝的话让诸位大臣纷纷放下手里的食物，一起看向魏纶。
魏纶是三朝老臣，在座大臣之中资历和地位最高的，应当由他先发言。
而魏纶仿佛没听到一般，捧着小碗沿着边转圈喝着小米粥，对这件事漠不关心。
“臣提议五皇子。”
场面陷入沉默片刻，大学士常为安正襟危坐当先说道。
五皇子的母亲珍贵妃是上一任紫金阁大学士胡怀恩之女，现吏部尚书胡镜海的妹妹。
常为安能够从紫金阁一个不起眼的小参事，一路平步青云成为大学士入席御前会议，就是靠着胡怀恩多年的栽培和提携。
同时常为安的女儿也嫁给了胡镜海之子，两家已然结成牢不可破的政治同盟。
“臣提议八皇子。”
见常为安当先说话了，周羽飞也有些沉不住气。
庆贵妃正是他的亲妹妹，论起来八皇子可是他的亲外甥。
卫国公陨落之后，周家取而代之成为军方第一大势力。
镇国公周无匹总领军务院，长子周羽飞为军务院常务副总领，次子周羽津更是是雍国六大营之一的西北大营主将，手握八万西北铁骑。
“其他人可还有提议？”
周羽飞说完之后，场面陷入了暂时的安静。
这两人为何会提议五皇子和八皇子，大家心知肚明。
风炬咬了一口鸡蛋，看向叶盛问道：“叶卿家呢？”
叶盛一笑说道：“微臣尚没有提议。”
“叶大人不必避嫌，臣提议三皇子。”
杜长平坦然说道：“三皇子为皇后所生，乃是陛下的嫡子，未来国之储君。监察卫对于雍国的重要，诸位大人想必都清楚，由三皇子暂掌监察卫最适合不过了。”
“嗯，长平说的有几分道理。”
风炬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陛下，三卫因其厉害关系，历任执掌者都是武技强者。内卫谢统领已入化境大宗师自不必多说，护国卫隆指挥使可是天境四品高手，即便是陈老指挥使也在天境二品的修为。”
周羽飞见状急着说道：“而八皇子天纵奇才，早已经达到地境七品，稍加时日便可跨入天境。如果从皇子中寻觅一位执掌监察卫，八皇子才是不二之人选啊。”
“周副总的话有些欠妥吧，监察卫高手云集人才济济，什么时候需要指挥使亲自出手了。”
常为安出声反驳道：“五皇子品行正直刚正不阿，最为适合掌管监察卫。”
“陛下，雨小一些了。”
周羽飞和杜长平正要出声申辩，这时赵有德突然轻声说道。
“哦？”
风炬看了眼窗外，果然雨势小了些：“诸位爱卿都吃好了吧，那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微臣告退！”
皇帝制止了这场争论，在场也没有哪个蠢到想要继续下去，纷纷站起身告退。
“老奴这就去将魏老大人的轿夫唤来。”
其他四位官员各自撑伞离开，而魏纶的轿夫被安排到偏殿去躲雨了，赵有德也离开上书房亲自去唤轿夫，屋内只留下风炬和魏纶君臣二人。
“魏卿方才为何一言不发？”
风炬拿过丝绢擦了擦嘴问道。
“四位大人分成三个阵营，不正好随了陛下所秉承的平衡之道。”
魏纶颤颤巍巍的站起身说道：“老臣早就老糊涂了，放在这里凑人数的而已。”
风炬不禁笑了笑：“整个雍国，只有你最懂朕。”
“老臣只是在朝堂之中太久了，深知维持平衡才是让朝廷能够稳定的不二法则。”
魏纶摇了摇头说道：“监察卫事关重大，陛下眼下无法找到足以信任之人，只好想到了皇子们，可又不想打破三位皇子之间的平衡。”
“魏卿可有推荐之人？”
风炬看着眼前的这位两朝元老，心里感到异常的稳定。
如今皇子们都已成年，众多朝中官员开始蠢蠢欲动寻觅新主，期待着自己所支持的皇子继位之后，成为新天子的心腹近臣得以执掌大权。
只有魏纶，位列中枢天子近臣，攥着雍国的政务，却不会站在任何一位皇子身后。
倒不是魏纶有多清高对皇帝有多忠心。
而是魏纶孑然一身，膝下没有任何子嗣，不用为家族后人所考虑。
再加上年事已高，早已超脱对于权力财富的执着。
这也是魏纶会得到风炬倚重，让他总领政务院最重要的原因。
“陛下可以想一下，哪位皇子，陛下绝不会立为储君。”
魏纶缓缓说道。
三位皇子虽然不在朝堂，但却已经与朝堂产生了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有远离朝堂的人，最适合掌监察卫。
此时小轿已经来到门外，赵有德站在门边微微欠身。
“老臣告退。”
魏纶施了一礼走出尚书房，家奴迎过来把他搀扶上了娇子。
“陛下可要回寝宫歇息？”
赵有德问道。
“是该歇息了。”
风炬站起身突然问道：“十三是不是今年就要成年离宫了？”
“正是，十三皇子生辰在十月，还有不足三月便成年。”
赵有德答道。
“也是该婚配了，让尚礼局选些女子，递到皇后那边去定夺。”
风炬说着走出了上书房，小九子撑开金色大伞紧随其后。
赵有德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无声的说道：“陛下似乎忘了，老奴也管着尚礼局。”
......
“阿嚏！”
风焱打了个喷嚏，扶着门框一脸的不高兴：“这雨咋要停了，好不容易凉快一晚。”
“殿下是不是着凉了？”
铃铛在身后为风焱披上一件衣服：“昨日的姜汤还有一些，我去为殿下热了。”
“哪有那么容易感冒，我估计是谁在背后念叨我呢。”
风焱一笑不在意的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