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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觉醒(下)

他们的身上,一道绚丽的光芒冲天而起。

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从他们心底生起,那是万古的嘶吼声,是轮回的低语,有种冥冥之中的声音,诉说着这个神墓的来历,诉说着这个荒原的来历。

幻境,浮现在他们面前:

风沙,同样是风沙,遮天盖地,天空无比阴沉,同时一种压抑感在这幻境中陡然出现,压得兄妹三人喘不过气来。

忽然,一道身影化为流光,穿过兄妹三人的身体,飞掠而去,就像是触碰不到兄妹三人一样。

遥远的上空,轰鸣声不断,那星辰之际,似是有什么在战斗,而且这东西十分强悍,掀起来的灵力波动席卷整片荒原,哪怕是坚硬的石山也在一瞬间化为齑粉,融入这满天的黄沙之中。

兄妹三人骇然地看着星辰之上的身影,那是一头巨大的怪物,它的身躯从地面直指云霄,随手便能将群山拍成平原,它的头上长着一对犄角,面目狰狞,赤色的双眸和喷着火焰的大嘴,昭示了它魔族的身份,那身上的甲胄雕刻着各类凶兽,恐怖的气息不断地从雕纹上涌动而出,就像是个无尽的烟囱一般,而那无尽的烟尘,就是那磅礴的魔气。

这道身影,和陌影一模一样。

这是斗魔,那万古之前的斗魔。

兄妹三人看得心惊胆战,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近在眼前一般。那巨大的双脚,就像是立足于他们面前,但一个眨眼,它又退到远方,似乎这个幻境,要让他们三人看清一切。

星辰的光辉一次又一次洒下大地,那虹光停下了它前进的步伐,从光芒包裹中,走出一个人来,这人衣袂飘舞,神圣的气息不可抑制地从他身上散逸向四周,四周被摧毁的生灵复苏起来,但是没有人看清这人的相貌,似乎他的外貌便是不可侵犯的,哪怕是看上一眼,也是对神灵的不敬。

那万古的低语再一次响起,诉说着这一场惊世之战:

万古之前,魔界尚未诞生,世界犹是混沌,而魔族在这混沌之中日益壮大,神灵们拼死搏斗,也难以抵挡这凶狠的魔族。

斗魔,这个天生便属于战争的魔族,从诞生伊始便强悍无比,一头幼年斗魔甚至可以阻挡一位修为高强的人类修士。他们没有一丝神志,每一次行动都是出自本能,但是这个种族却是越战越强,只要不死,他们便能飞速成长起来,那恐怖的战斗本能连神灵都不能比拟,神灵们甚至惧怕这种恐怖的本能,就是再聪颖的神灵,都不能奈何这种恐怖的战斗本能,连阵法都不能限制它们分毫。

估计只有那魔中主宰——天魔才能奈何这些战斗本能的集合体了吧。

眼前的斗魔,已经经历了无数场战斗,它的强大让神灵们感到胆寒,那星辰,正是一个又一个神灵的化身,他们的星光照耀到巨大斗魔战身之上,发出嗤嗤的响声,巨大的躯体之上一道有一道伤痕浮现,似乎血肉都被蒸发了。

然而只是下一刻,那满天星光便滞住了,因为这魔头身上的伤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甚至之后的星光已经不能伤它分毫了。

恐怖的战力,让神灵们束手无策。

魔头嘶吼着,挥舞着巨大的爪子朝着满天的星辰拍去,将一些星辰拍的七荤八素,暗淡了不少。

它的手上一柄和陌影手上类似的巨剑陡然出现,随着一阵撕裂虚空的声音响起,那满天的星辰便少了大半,化成星光之雨落在地上。

剩下的众神顿时乱成一片,饶是他们有着藐视一切的心境,也被这恐怖的一幕吓得魂不附体。

一时间,兄妹三人目睹了神灵们的畏惧,他们四散而逃,就像是虎入羊群一般,羊儿们夺命狂奔,担心下一刻便成为猛虎口中的美餐。

这漫天星辰,漫天神灵,对付斗魔,竟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了。

上古的低语倾诉着,斥责着,斥责着神灵们的懦弱。

但是星光又一次强盛起来,那是一枚最闪耀的星灵,他的身躯如同近在咫尺的烈阳一般熊熊燃烧着,爆发着炙热的,赤红的光芒,光芒极速膨胀,很快便和那斗魔一般巨大。

魔头没有丝毫畏惧,反而丢下巨剑,伸出双手硬抗着炽热的烈阳,血肉烧焦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地域,这虚空之中无法闻到那血肉焦黑的气味,若是能,想必这股气息已经足以让人窒息了。

那一神一魔,正似对峙中的陌影和那星光之人,同样的赤色,同样的气势,只是一个处在万古以前,而一个,在这轮回之地之中。

轮回,无穷无尽。

那烈阳又一次爆发了,而这一次,不仅仅是他,周边的星辰也迸发出冲天的光柱,返还了这荒原原本该有的光芒。

数百根光柱,围成一个圈,这是一个恐怖的阵法,恐怖到星光倒转,那些星光中的人,那些神灵,身上的气息一点一点淡下去,仿佛生命力被抽离一般,不,仿佛是时间在逆流,他们的修为渐渐少去,而那魔头的体型也越来越小,它的时间伴随着神灵的牺牲,一点一点被剥夺,它的存在正在一点一点消逝。

“神灵,有着开辟世界的能力,有着让时间都为之叹服的能力。”

那冥冥之中的声音环绕在三人的耳畔,他们眼前的虚境越发单薄了,陌影和星光之人的身影越发清晰,他们对峙着,真如同那轮回一样,从神魔开始,到神魔结束。

朦胧的虚境缓缓散去,就想清晨被阳光照耀的雾气一样,随着阳光的清晰,那雾气也完成了使命,淡去了。

而在那幻境消逝的那一刻,他们看到了神灵的终局——无数的神灵化作无数的山岳,那些荒原之上被摧毁的石柱、石山,由神灵的身躯重塑,一切,都是轮回,谁也逃脱不了!

烈阳爆裂,连同那强大的魔族一同消逝了。

那消逝的身影,重叠在兄妹三人眼前的陌影和星光之人身上。

“那万古之前,你的祖先便是被我所消灭!”星光之人大喊出声,手中的星辰之力一次又一次朝陌影轰击而去。

陌影口不能言,只是提着剑还击,但那深色的,仍然带有神志的双眸中,充满了嘲弄。

“神明本非神明,恶魔亦然。”一道不同于神灵之语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神灵,无非是摒弃了人性的人罢了。”

星光之人猛然回头,看着虚空之中,一个站立不稳的老者:“无争之人,为何在此?”

老人脚下轻点,来到青鱼兄妹三人身侧,答道:“自这魔族到来之际,这轮回便已经被打破,轮回不再,你又何必拘泥与争与不争呢?何况万古伊始,着轮回神墓便存在,哪怕汲取了无数修者的时间,这轮回也已经淡薄了许多了。”

老人拄着拐杖,傲视着那星光之神:“你不过是昔日神灵千方的一缕残魂,纵使有着烈阳之法又如何,你的力量远不如前,哪怕眼前这一头年幼的斗魔,你也不是对手,更何况你身上的神力还是来自于他,不是自己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

那残魂顿时大怒,他挥出一道带有极其磅礴灵力的斩击,随即丢下陌影,朝着老者冲去。

“这轮回墓地之中,唯一能存在的,只有人性,而你夺得神力,便是打破了这轮回,而且你既然有夺取神力的心,自然便证明了你这灵体是神灵千方的人性之魂,想来是那万古之战,千方抛去自己的人性,换得轮回给予的法则之力,才能击败那魔头。”老者抬起拐杖,重重地向残魂砸去,与陌影不相上下的力量爆发在残魂之上,将他打入下方的土地中。

“这轮回墓地心有不甘,它经历了神血的洗礼,却是要经历无数岁月的风沙摧残,便生出三个生灵,用堕入轮回者的人性来引导这三人,这三人,才是这轮回之地唯一的生机,是轮回墓地呕心沥血,用更长久的破碎法则摧残为代价换来的一点秩序的光辉。”老者高举拐杖,狠狠地插在残魂的背上,将它牢牢钉在地上。

神灵的力量从拐杖的一端倾泄而出,散成三份,涌入青鱼三人体内,他们的身体一点一点虚无缥缈起来,似是从实体变成了灵体。

是啊,哪怕是大地孕育出来的灵物,也只能称作灵体而言,尽管这轮回墓地自成一界,经历无数神灵鲜血的洗礼,他也无法孕育出真正的实体。

实体,只有法则之力,才有能力创造。

三道灵体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异变,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世界生活,他们没有经历过人应该经历的一切,不了解修者的世界,他们正像是初生的婴儿,茫然地注视着世界,茫然地成长。

他们觉醒了,神灵的力量唤醒了这三个灵体,将他们恢复到原本的模样,尽管相貌与人无异,他们终究还是灵体。

轮回墓地剧烈地颤动起来,风沙一点一点化作星光,消散而去。

“老夫不知道经历过几次轮回了,我只想超脱它,但却没有一点办法,身为唯一一个存在修为的人,老夫一眼就明白这兄妹三人的不凡,历经几世,才明白这三人是神灵墓地送给世间的厚礼啊!老夫放下了,这可悲的轮回墓地,只想有人能接下他辛勤孕育的一切,神灵拥有人性,与人无异,只有千方醒悟,摒弃人性换得无穷的力量,却也将一方水土带入无穷的轮回之中。神墓醒悟,诞下生灵,这兄妹三人亦然获得了本该属于自己的力量。你将它们带走,回道原来的世界,它们方出轮回,需要见证世间的真实……”

“老夫关了这么多年了,连个话都说不清了……罢了,我的时间也是走到尽头,这已经破碎的轮回,就让老夫送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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