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着一见钟情这个东西。
在雨夜之后的每一天,那个名叫陈烨的少年,他忧郁的眼睛,凉薄的唇,冰冷的侧脸,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在沈禾的眼前。
无论是在熙熙攘攘的白天,还是在寂静无声的黑夜,令她心慌意乱,辗转反侧。
每当雨夜,这种情感就更加强烈,沈禾总是会用手触碰着淅淅沥沥的雨水,然后安静的想着那个人。你可知道……
我在想念你,可惜雨太大,你听不见。
十四岁的沈禾第一次尝试到这种日思夜想的滋味,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雨水浇的发了烧,才会突然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
那种感觉,难以描述。嗯,好像生命里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人,其他的怎么样都再也不重要了。
或许,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个人会对自己好了吧,沈禾的手静静触碰着放在桌子上的那杯已经没有温度的奶茶
一遍遍的在纸上不由自主写着的名字,似乎已经烂熟于心,缝合进骨髓,流进血液之中。
沈禾好多次偷偷又跑到那个地方,希望可以再遇到他。
可是,一次一次,换来的只是失望,那个地方已经再也没有那个人的踪迹,再也看不到那个寂寞的身影。
沈禾很想放弃去等他,但却总是不争气的时不时跑到那个廊下发呆。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就算等到了又有什么用呢,她可以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吗,只不过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只要能想一想他,写一写他的名字就很好了,又何必奢求其他。
她也相信,时间一久,这件事,这个人,或许终究会淡忘的。
就这样,一晃两年过去,不知道是谁说:“时间会让原本就深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深,让原本就浅的东西变得越来越浅。”沈禾原本很不喜欢这种故作矫情的句子,如今却终于十分信服了这句话。
两年的时间,陈烨的脸虽然已经在记忆中慢慢模糊起来,没有了清楚的轮廓。
可是每当想起他时那种无法言喻的心动却是一直没有改变的,十六岁的沈禾确信,她深深喜欢上了这个人,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爱。
本来以为不会再有交集,只能放在回忆中珍藏的人,居然在这个不经意的场合,不经意的时间,又遇到了。
沈禾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老天爷你好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
陈烨手里拿了份盖饭,两个人找了张桌子坐下来,气氛很是有些尴尬。
沈禾眼睛都不敢抬一下,只能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着饼,刚琢磨着是不是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比较好,却冷不防听到陈烨开了口,语气里透着淡漠的气息:“这都三点了,你不去上学吗?”
沈禾没料到陈烨第一句话会问自己这个,顿时有些发怔:“呃,今天是周日,下午放假,可以不用去学校。”
“哦,是这样。”
“嗯,刚才在三中门口的那个人是你吗,我看背影很像你。”沈禾不由问道。
“三中门口吗?应该是我。”
“那个人,是你打了他?为什么?”沈禾不由得问道,但刚话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说得太多了,好像自己没什么资格过问这些事。
陈烨听到沈禾的问题,神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冷,并没有回答。
沈禾的心沉了下去,果然……
“我在三中上学,你应该是在二中吧。”陈烨却是扯开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你最近见过我?”沈禾十分诧异。
陈烨摇了摇头:“没有,我是刚转学过来的,已经很久不在这里住了,只是看你一副乖乖牌的样子,肯定不会是三中的学生,在这附近的学校,除了三中就是二中了,所以这是我个人的猜测罢了。”
乖乖……牌吗?沈禾低头看着自己的规规矩矩的蓝色衬衫和牛仔裤,没有耳洞没有染发,确实是一个得体学生的样子,这么多年,也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未想过去改变什么。
“嗯,这几年你过得可好……”
“不好又能怎么样,左不过也就这样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
“……”
不知不觉,已经六点钟光景。
“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沈禾想要拒绝,但却被陈烨打断“走吧。”
陈烨走在前面,沈禾推着自行车默默的跟在后面。
日光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汽车的笛声呼啸着来回穿梭,大人们牵着孩子出来,街边花花绿绿的吃食吸引了孩子们的目光,卖梨膏糖的小贩满脸堆笑的叫卖着,一切都显得安宁美好。
抬眼望去,日色极其温柔,明明是这么安静温馨的画面。
可这个人,走在路上,一切事物都只衬得他的背影越发寂寥,像一尊没有感情的塑像,沉默的游走在人世间。
沈禾跟在后面,呆呆的望着他的背影,心里的情感复杂难辨。
不知道走了多久,快要到巷口的时候,陈烨突然转头似笑非笑道:“那个小子说我有娘生没娘养,我出手教训了他一下,不算过分吧?”
沈禾听到这句话一楞,陈烨接着道:“回答你之前问我的问题。”
沈禾这才想起自己在快餐店问的陈烨却没有回答的事情,看着陈涣似乎满不在意的神情,像是已经对这种话习常,不禁感到很心疼。
她下意识的伸出手去,却只在触碰到空气时抽回了手,勉强笑道:“当然,这不是你的错。”
随即又是一阵沉默。
又走了几分钟后,已经可以看到巷口的那棵大柳树,沈禾对陈烨道:“我马上到家了,谢谢你送我。”
“嗯。那你注意安全。”说罢,两人转身。
没走几步,却听到陈烨道: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沈禾听到这句话,有点恍惚,这个场景好像又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时候是她这样问他。
不禁有些心跳加速,面色微红,却还是强作镇定:“沈禾,沈就是那个沈,百里西风禾黍香的禾,我的名字。”
忽然觉得自己这样解释的不好,沈禾连忙补充道:“就是禾苗的禾”
陈烨微微一笑:“好,我记住了。”
他记住了……他记住的,是我的名字,还是、我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