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
又是一个阴雨天气
沈禾坐在廊下,雨水顺着屋檐滴滴答答落在她的脚边,膝盖的旧伤隐隐作痛着,她却浑然不觉,只是静静望着天空,露出一个淡漠的笑。
今天是江宣和出狱的日子,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五年过去了,如同电影一样,所有心酸与痛苦都被简化成一行简短的字幕,没有人能知道这五年她究竟如何度过的。
但她从不敢死,因为她要亲自等到江宣和出狱的这一天,并不是像很多催泪的情节,要亲口对他说我爱你什么之类的话,而是愧疚,深深地愧疚,整整折磨了她五年的愧疚。
但沈禾并不敢去监狱门口等江宣和,她配吗,她配再见到那个本来拥有美好人生,却因为她一切尽毁的温柔少年吗。
如果不是她,如果不是她,这都不会发生的,沈禾下意识捂住额头,不让那些往事如鬼魅般爬上来。
突然听到门帘被掀开的响动,沈禾奇怪的回过头,五年了,都是她一个人住在这里,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会记得她,愿意来看她吗。
只见一个头发很长,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走进来,远远望去她笑容妩媚张扬,看起来极其美丽。
沈禾看到她的一瞬眼底没有丝毫感情,浮现一丝冰冷,然后偏过头继续看向屋外淋落的雨滴。
那个女孩像是并不在意沈禾冷淡的神情,只是道:“今天是宣和出狱的日子,怎么,不打算去看看?”
沈禾脸上浮上一丝厌恶:“徐锦,我要做什么与你无关。
被称作徐锦的女孩子轻轻一笑,附在沈禾耳边道:“当然与我无关,害他沦为如今下场的可不是我。”
沈禾心里似是划出一道小口,结了痂痊愈后又被人狠狠撕开,血液流淌进悲伤永远都填不满。
她的心微微抽痛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徐锦的话。
徐锦抚了抚耳边的碎发道,:“沈禾,这么多年,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一副虚情假意,令人讨厌的样子。
我想你也不必再去见他了,你是想要等到他出狱然后跟他再一次在一起么?
真是痴心妄想呢,或许你还不知道,宣和刚刚出狱就碰到了林问,他却被林问捅了一刀正中胸口,刚刚送进医院,生死不明。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他还是那么冲动,愿意为了你不顾一切。可你不过就是一个祸害,永远只会拖累别人。你根本不值得他拿命去保护,你早就应该去死了,你怎么还不去死?”
说完这些话,她的眼中似乎有泪,迅速转身离开了,高跟鞋啪嗒啪嗒踩在地上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重重的砸进江知衡的心里,反反复复嗡嗡作响。
她刚才说了什么,江宣和出事了?怎么会,怎么会……
他们明明说好,他让她在这里等他,等他回来。
不可能,不可能……
一定是徐锦在骗自己的……
沈禾踉踉跄跄的往外跑,心却像被人狠狠揪住一样。
医院,乐陵监狱附近的医院……
宣和,求求你,一定要好好的,你死了,我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
沈禾下意识捂住双眼,却控制不住,大片大片的泪水从指缝蔓出,模糊了所有的视线。
白色的冷冰冰的医院,空旷而嘈杂,充斥着浓烈消毒水的味道。
沈禾慌忙抓住一个护士:“护士小姐,有没有一个受了刀伤的男生被送来,他在哪里?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被沈禾死命抓住的护士,脸上流露出一些不悦的神情,打量着沈禾:“这个倒是有,受伤很重,在二楼1号急诊室急救。”
沈禾连句谢谢都来不及说,便直直奔向二楼,身后传来那个护士略有不满的声音:“要死啦,慌里慌张的,抓的人家要痛死了。”
二楼似乎更加孤寂,冷肃萧条,连消毒水的味道也闻不见了,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沈禾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把头深深埋着,看着急诊室上方“手术中”几个大字,闪烁着耀眼的红色的光芒,微微刺痛着她的眼睛。
时间流逝着,一点点,一点点,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沈禾疲惫至极,缓缓的闭上眼睛……
似乎很多年来一直过的如此,一切从未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