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少拿这副市井惫懒模样糊弄为师。放心,你这点东西,我还看不到眼里。”
果然。
莫问寒还是吃这一套的。
笑骂一句陈锋后,他大手一挥,就让陈锋把东西收回去。
但经过刚才那事。
陈锋对杜金灿的东西,已经没那么放心了。
假设杜金灿真的没死。
说不得他留下的这些东西上就藏着猫腻,收也得让莫问寒帮他筛查一遍再说。
“师父,刚才我和那白发血衣怪交过手了,虽然它身形和死去的杜金灿完全不同,但脸却是杜金灿的脸,我怕他留下的这些东西也有古怪,您老就帮我看看呗。”
陈锋也没隐瞒自己的这点小心思。
有师父,就得多用,既能省心省力,还能增进彼此的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听到陈锋说攻击他的是白发血衣怪,而且脸还是杜金灿的脸,莫问寒目光微闪,顿时就有了几分兴趣。
他问陈锋。
“你确定没看错。”
“没有,我看得清清楚楚。”
“那你把当时你们交手的情形,还有它的样子,完完整整的给我说一遍,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知道吗?”
“明白。”
说实话。
虽然陈锋从穿越以来,接连和刘寺、杜金灿等魔门中人发生过冲突。
但他对魔门,还是一无所知。
既然莫问寒要求他不能遗漏细节,陈锋便干脆将他当初和杜金灿交手时的情形,还有今天遇到白发血衣怪时的情况,全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莫问寒虽然知道陈锋杀死了杜金灿,但详细情形,却并不十分了解。
听完以后。
他眉头紧皱,低声说道:“照你说的,在城中作乱的,应该是幻魔道的人。可城外许多村庄屠灭,又分明是血魔道的人干的,难道这次连云城魔乱,是他们两派一起联手?”
“师父,什么是幻魔道,血魔道呀?”
陈锋闻言,有些不解,忙追问道。
“魔门六道,天、地、血、蛊、幻,情。他们虽然都号称魔神信徒,却尊奉不同的魔主,修炼的功法也截然不同。即使同为魔门众人,这六个派系却是水火不融。这次西齐四州三十六城,同时发生魔乱,掌门曾怀疑不是一个派系所为,现在看来,魔门六道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形成了暂时的同盟。你先回济众院,我再去善堂看看。”
之前莫问寒去过善堂。
但听了陈锋的这番话后,他觉得有必要再去一趟。
也许。
会有新的收获。
而善堂内,此刻确实不太平静。
空无一人的灶房内,突然传来一声强自压抑的哀鸣,一道黑影蓬地被一股巨力从灶房窗户里打了出来。
那黑影蜷缩在地,瑟瑟抖动,似乎畏惧到了极点。
接着。
一道更淡些,近乎于无的影子,幽幽从破败的窗内飘了出来,对地上的黑影冷冷道。
“蠢货,不要你心急报仇,结果呢?这下怕是连苍云剑宗的人都惊动了。如果本座没有猜错,那小子,怕是已经成为苍云剑宗的人了。你,死在他手里,确实不冤,愚蠢透顶。”
“右使大人,我,我知道错了,求您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哼,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那浅淡的影子说着,突然扑到了地上的黑影中。那黑影立刻痛苦地在地上翻腾起来。
数息。
黑影似乎又浓了几分。
而那浅淡的影子,则更淡了。
“这里已经不安全,换个别的地方吧。我走了,有事就去济众院找我。哼哼,你的仇人也在那里,记得看到他的时候,不要再莽撞了哦,再有下次,我就直接吞了你。”
浅淡的影子说着,已经飘到了灶房前的水井边上,它就像是一条蛇一样,转瞬消失在井中。
而那道浓些的黑影,则慢慢显露出本来的样子,赫然就是手脚伏地的杜金灿。
只是此刻。
他身上的血目,已经仅剩寥寥数个,身形,也比之前受了一圈有余。
“可恶,一下子吸食了我的三成功力,这个掌灯右使实在是太可恨了。等老子哪天翻了身,一定要将这小娘们好好整治一番不可。”
杜金灿面容扭曲,暗暗发狠。
说完。
他身体一阵扭动,也化作一团黑影,往井中爬去。
东城,夏府。
作为城中数得着的大家族,整个夏府占地极广,庭院重重,楼阁栋栋。
自从魔乱之后,夏府巡夜的人数,比以前增加了不止一倍。
“啊!”
突然。
寂静的深夜里,传来两声短促的尖叫,打破了夏府的安宁。
叫声戛然而止。
周围一下子又静到了极致,让人以为是自己幻听。
而夏府巡逻的护卫,修为最差的,都是中阶武者,他们耳聪目明,又岂会听错。
几人几乎同时纵身而起,向着刚才叫声传来的方向,也就是夏府西南角奔去。
那里是芳菲院。
住着夏家家主的几位侍妾。
等他们冲进芳菲院时,就见花木繁盛的院子井旁,那株枝干虬节的老梅树上,挂着两个穿着披风睡衣的人。
一男一女。
全都已经没了气息。
他们身子轻飘飘的,就像纸片一样,随着夜风吹来,在树枝上晃来晃去。
两人像是悬浮在半空。
只有凑近仔细去看,才发现有道细弱的白色发丝,缠着他们的脖子,挂在树枝上。
“快,快去通报家主。”
白发挂尸。
夏府护卫头皮一阵发麻。
再看那两具身体,竟像是被什么东西吸食尽了全身血肉,只剩皮包着骨头。
他们面容,依旧清晰可辨。
正是夏府的一位供奉和夏家三姨娘。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还如此诡异的死去,在场诸人,都不由噤若寒蝉。
夏家家住夏志清很快就赶到了芳菲院。
他面沉如水,盯着挂在树梢上的一男一女,咬牙道:“给我将他们放下来,就地焚烧。今日之事,不得外泄半分,知道吗?”
“是,家主。”
“可是家主,城主府有严令,遇到白发悬尸的案子,必须报告城主府,咱们隐瞒下来,没关系吗?”
“报告他们又怎样,都三天过去了,他们查出什么头绪来了吗?谁都不准泄露消息,要是让老夫知道,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这等丑事,要是传扬出去,他的老脸,还往哪里搁,一定要瞒下来,彻彻底底地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