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清晨,天还没亮,墨云依然像往常一样爬起床来打坐练功,可不同的是这次是在青云镇珍酒肆旅店内的木床之上。
紫色的灵力从体内飘散而出,将周身团团围住,墨云近几个月对灵力的修炼变得越来越纯熟,丹田灵芽周围的紫气也变得越来越浑厚。
突然一阵紧促的敲门声传来,墨云急忙将灵力收回体内,快步走下床去,却没想到,打开门看到的正是昨晚与之打斗的红衣女子。
“怎么是你?”
墨云急忙向后撤了一步,昨晚红衣女子那犀利的匕首仿佛还历历在目。
“怎地,不能是我?”
红衣女子望着眼前的墨云变了样子,身子一怔,旋即快步走近屋子,坐在了墨云一旁桌前的圆凳之上,轻车熟路的拿起茶壶倒了杯水,抄起茶杯,仰头便一饮而尽。
墨云望着进来之人,心中一阵警惕,全身的毛孔似乎都收缩起了一般。
“你小子个头不大,分量倒是不轻,昨晚扛着你走了这么远,着实累坏了我,你看。”
红衣女子踮起脚尖,脚下的皮肤早已磨破了一层皮,里面的嫩肉冒在外面,一片潮红,两个眼睛望着脚尖,清澈的眸子中仿佛要滴下水来。
墨云见状虽说自己占理,却一时嘴笨,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只得在一旁呆呆的看着
“昨天是你把我放在这酒肆门口?”墨云突然问道。
“不是你让我带你来这珍酒肆,怎地今天突然像是怪起我来了?”
红衣女子顺手拿起桌上的茶杯轻笑道。
墨云站在一旁一时无法辩解,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那我身上的两封信是你拿走的了?”墨云厉声问道。
红衣女子听罢哈哈笑了起来。
“昨天确是我带你来的这里,可信却不是我拿的,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红衣女子轻声说道。
“受谁之托?”墨云又问道。
“这我就不便相告了,他只告诉我让你按他要求去做便自然会归还与你。
昨晚说试试你的武功,谁知没两下你便跑了,害得我只好背你走了这么远的路,啊~我要回去睡个回笼觉了。”
红衣女子边说着边打起哈切,说罢站起身挥动裙摆径直朝门外走去,墨云脸色变得沉闷,急忙问道
“那是什么要求?”
红衣女子三两步早已行至凉亭之上,挥手大声道
“到时候你自然便知道了~”说罢扭头摆摆手,脸上露出一阵乖笑便消失在了湖心之上。
墨云转过身想起武老头在自己出山时的委托,心中万分焦急,在屋中来回踱步,可旋即也是一阵无奈。
一时想起师傅曾对自己说的话,庙堂危耸,江湖险恶,心中更是对此又加深了几丝印象。
临近中午,墨云穿过后门来到前厅,却发现屋中竟一个人都没有,只剩柜台前的老黄独自杵在那里。
墨云一时有些不解,想起昨日碰到那乞丐之时还曾对自己说过,这珍酒肆的酒全镇闻名,十里飘香,难道自己进错了地方?
老黄见墨云从后面进来,一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穿上这身衣服显得精神许多。”老黄笑呵呵的说道。
“多谢黄老伯。”
墨云朝着老黄作揖道,紧接着不解道“这酒肆怎地如此的冷清,我听旁人说这酒肆不是远近闻名的吗?”
“公子有所不知,这酒肆按先生的规定,午时三刻才能开门营业,说是取个好兆头。”
墨云听得一阵惊讶,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自己也只听过午时三刻杀人最好,阳气最盛,还从没听过有什么好兆头。
“白先生便是这酒肆的老板。”老黄解释道。
墨云拿起茶杯一阵琢磨,这老板看来还真是个奇人,比之武老头都有过之而无不及,想罢将杯中的水掷进了嘴中说道
“你家先生真是个奇人。”
老黄呵呵笑道“我已经跟在我家先生身旁几十年了,若说人,我家先生那算得上是一顶一的好人,若说相貌,这些年也还没望见一个超过我家先生的。”
墨云望着老黄憨厚,不像会说假话之人,但多有对自家人的吹捧,心中也是涌起一阵的好奇,但想起书信现在又不知所在何处,脸上又是一阵愁眉苦脸。
“公子不必心烦,等老朽一下。”
说罢转身朝前厅一角的一间暗房走去,等到再出来时,枯瘦的手中托着一鼎三尺高的大酒缸,把一旁的墨云看傻了眼。
这酒缸少说也有百十来斤,老黄驼着身子,酒缸拖在手上却是面不红,气不喘,慢慢走上前将酒缸缓缓放在了墨云的身前。
“黄老伯,这是什么?”
墨云望向老黄一时不解其意,只听老黄笑呵呵的说道
“公子,这便是你今日的任务。”
“什么?”墨云瞪直眼睛,一阵惊讶。
“今日清晨,那红衣姑娘便过来递给了我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要公子将这一大缸六十年的梅子酒喝完。
还嘱咐我一定要告诉你千万不要耍花样,不然书信便再也看不到了。”老黄笑呵呵的说道。
墨云一咬牙,攥紧拳头狠狠朝木桌上锤去,木桌上的瓷壶碰撞在桌子上发出嘭楞的声响。
心中愤愤道“这个女人,日后不要让我抓住她,否则定要她好看!”
老黄不紧不慢道“公子,这梅子酒可是这人间的极品,虽说现在不是梅雨季节,可饮两碗这梅酒,心里顿时便会豁然开朗了。”
墨云自出生从来没闻过酒是什么味,更别说是喝酒,武门上明令禁止不许私下饮酒,墨云自然也不知这东西是甜还是咸,便问道
“黄老伯,这酒到底是怎地个东西,我见人喝了便会变得昏昏傻傻,非但不生气,好似还高兴的很。”
老黄思索一阵说道“酒是穿肠毒药,可又是这悲欢的人间唯一的解药,有的人喝完酒便闷头大睡,有的则是酣畅淋漓,有人醉生梦死,也有人一醉千愁,总之酒逢知己便是千杯也少。”
“竟有这么玄妙?”墨云打趣道。
“老朽经营酒肆数十载,早已是阅尽这人间千面人,万面孔喽,今日老朽便陪你喝喝如何?”老黄叹息着说道。
“那自然是好。”
墨云听掌柜老黄讲的十分有趣,心里一时对这坛中的梅子酒阵阵好奇,两个眼睛放出久违的光亮,只想快点尝尝这到底是何种玄妙之物,心中顿时也忘了这是偷盗信件之人派下的任务。
老黄转身从身后的置物架上取下两个白底黑瓷碗,向前一扔,瓷碗掷在木桌上发出砰砰的声响。
老黄轻快的抄起地上黑坛,清凉的梅酒顺着瓷坛滑入碗中,只见黑坛接连摇晃了两下,碗中便已倒满了梅酒,一滴不多,一滴不少,看的墨云目瞪口呆。
“公子请。”
老黄坐下身子,一手拿起酒碗,另一手拿起另一碗酒掷向墨云,墨云接过酒碗却是小和尚第一天撞钟,不知道什么规矩,便也双手平举道
“黄老伯请。”
老黄哈哈一笑,嘴里仅剩的几颗牙暴露在空气中,旋即拿碗朝墨云的碗撞去,酒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几滴梅酒随声从碗延划落到木桌上。
“应该是这样。”
老黄说着,仰脖一口便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墨云似懂非懂的望着,只道喝酒应该全都是这样一般,也学着抄起酒碗朝嘴里灌去,可谁知这酒在嘴里如同火一般燃烧,刚喝进一口,只觉一股热流从喉管滑入肚子,引的一阵反胃,便向上一呕,一股脑吐了一地。
“辣的!”墨云眉头紧皱,脸色苦涩道
心道这东西如此难喝,比之吐**元竟还要难受,怎会有人爱喝这种东西。
“第一次喝都是这样。”老黄似是不出所料的望着墨云呵呵笑道。
“这酒喝第一碗是辣的,第二碗是苦的,等到第三碗便是甜的了,世间又有多少人为之倾狂哦。”
老黄说着抄起酒坛又将两个碗续满,说罢便又是举起酒碗如鲸吞一般,面不改色的将酒高高举起倒入喉中。
墨云边听老黄说着,边又拿起酒碗慢慢喝了两碗,果不其然,到了第三碗时,原本苦涩辣嘴的梅酒一时竟变得有些甘甜,一股清凉之意好似从喉咙直直的传进肚中。
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细雨,使得原本有些燥热的空气变得又有些微冷。
三五碗酒下肚,便使得墨云瘫爬在了桌上,脸色微红,眼睛似闭又张,嘴巴里不时嘟囔出左一句武老头,右一句小师姐,紧跟着又是一句师傅。
老黄望着眼前的墨云笑呵呵的站起身,枯黄的双手伸向脑后,不知怎地向前一扯,那头皮竟像是从后面掀了下来,身子也跟着长高许多,恍然一位面若桃花,柳眉杏眼的长发女子出现在木桌跟前。
女子缓缓上前,伸出修长又白嫩的手指朝墨云脸上滑了一滑,嘴角微微一翘,轻声笑道“这小木瓜倒是有趣的很。”
旋即朝后门轻声唤道“阿绣。”
只听得后门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修长的身影推门而入,出现在了门前。
竟是红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