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打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距离老爷子和那泥团最近的两颗树已经被他们撸秃了，更是不时传来墙体破碎的声音。
不知为何，卫逸衡站在一旁，不断被两人打碎的沙尘袭脸，却完全没有实感。就觉着自己不是在做梦，就是看了场4D电影。
他紧张地撇撇嘴，回头张望了一下，相对于近在眼前的打斗，反而比较担心如此大的动静，会不会吵到周围的住户。
老爷子不知从哪拿出了一把禅杖用力敲在泥人的头顶上。
泥人的头一缩，就被禅杖打了个泥水四溅。只是禅杖却没把泥人破成两半，反倒是被泥人双手抱住，无法抽离出来。
老爷子见势右手像仙鹤般向上舞起。黑暗中隐隐看到了他右手的残影，在黑夜中微微发亮，远远看去像是张开了一张翅膀。老爷子这“翅膀”迅速往前一扇，一股怪风袭来，猛地把禅杖抽了出来，同时还在泥人头部切开了一道“V”字凹坑。
这若是普通人，肯定已经躺地上起不来了。但泥人恢复力太强，除了溅出不少泥水外，几无大碍，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形态。
泥人见老爷子已飘然落地，立马扑将上来，拉开整个身体形成一张巨网罩向老爷子。
只见老爷子把禅杖武圆，单手振臂往地上一扎，禅杖上银环剧烈抖动，振聋发聩。声波甚至肉眼可见般，鼓动着老爷子的衣衫和他脸上的褶子，却也把泥网震开了一块缺口。
比电影还牛逼……
虽然感觉这事隐隐好像与自己有关，但卫逸衡一点也不上心，看了几招也不知道究竟该给谁加油，就想趁着他们没打完，赶紧溜了。没兴趣掺和到这怪事当中。
“啪”地一滩泥扔到了卫逸衡的后脑勺上，一个姑娘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专心一些行不行啊？东张西望就算了，这还想一声不吭直接走人？我们可是排练了很久的。”
排练？
卫逸衡听到这个词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慢慢转过身来，发现女孩和老爷子已经并肩站在了一块，他们身上果然连衣服都没撕破。
女孩已经回复了原本的容貌，一脸的怒气，快步走了上来。“怎么？看不起我们是吧？”
卫逸衡大张着嘴，都不知道这“看不起”是要从何说起，“你们……拍戏么？”
————
街角的路灯又开始闪烁了，整条街上安静极了。只有一个很是古怪的三人组走在路上。
一个一脸郁闷的痞子男，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娃子，还有一个同样郁闷的老爷子。
很像是刚上大学的女娃子不学好，爱上了一个痞子男，半夜跑出来开房被爷爷抓回家的戏码。
痞子男卫逸衡深深的叹了口气，脑子里有很多的不解。可按照他的性格，若老爷子能就这么放过自己，他会开开心心地就这么滚回家，把所有的疑惑抛诸脑后。
可惜中学离家至少也有五六公里的样子，深更半夜也没见到什么车。这样走回家至少也要个把小时。卫逸衡没有信心跟个怪老头赛跑那么长的时间……
与其一边走一边听着这两个人在自己耳边唠叨，不如就让他们把目的先说个清楚。
想到这，卫逸衡突然停下了脚步，“首先，可以有提问的时间吗？”
“可以。”
“为什么是我？”
“什么是你？”
“我们应该是今天第一次见面吧？”卫逸衡整理了一下思绪，想了想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好，“所以对你们来说，我应该只是个普通的路人。虽然我不太确定你们是怎么整出那些花里胡哨的动作的，但是闹那么大动静，很明显是非常希望我学这什么鬼功夫。所以……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学？难不成你们还有个什么门派规定，一生中遇到的第几万个路人，就一定要收其为徒？”
“哦，这个……要怎么和你说呢？可能要解释起来有些长，稍微找个地方坐着慢慢聊吧？”
老爷子笑得像是手风琴般，把褶子都合到了一起。而卫逸衡一看，就有种着了道了的感觉。他闭眼扶额，看向站在一旁的姑娘，又问说：“今天用我朋友的号约我的人，是你吗？”
“是我，是我。”老爷子嘻嘻笑着。
“好吧，反正也是约了宵夜，一边吃一边说吧。”卫逸衡摸摸口袋，还好带了些钱。他觉着最多也就让这两个家伙敲诈自己一顿宵夜。看多了那么多5毛钱特效的电影，别人演个5块钱特效的现场版，自己请一顿50块的宵夜也还在情理之中。
十几年过去了，中学周围的流浪摊贩都消失了，卫逸衡难免又是一阵伤春悲秋。他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护法，深觉自己感叹得不是时候。
就这么走了十多分钟，三人这才看到了有烧烤摊。
卫逸衡没敢点多，十几根小串，三瓶可乐，如此而已。
在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坐定后，卫逸衡也是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好了，可以说了吗？”
“嗯，是这样的。我叫文柳之，她是我的孙女文悦衣。我们都是除妖人。”
除妖人？卫逸衡脸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却觉着槽点不断。自己活了快30年还没见过妖怪，都被你们除得那么稀有了，还突然跑来让人学习除妖？不是应该直接抓了卖给商人建个动物园圈养，或者拿来解剖研究用吗？
老爷子或是觉察到了卫逸衡的小心思，继续说：“或许你觉着这完全是胡说八道。但其实我们的世界一直有着许多的妖物，只是普通人看不到他们的真身，也不懂得分辨而已。我们甚至会把妖物按照其可怕程度，已经造成的伤亡情况，归类为己级、戊级、丁级、丙级、乙级，以及甲级，对应着天道、修罗道、人道、畜生、饿鬼、地狱，这六道。”
卫逸衡想了想，“哦。但是你还是没有说清楚，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想让我学。”
“你是我们创教师祖的转世之一。”文老爷子说得很是认真。
卫逸衡眨了眨眼，他想走了……
“我知道说起来很是扯淡，但这是事实。”
卫逸衡看向一旁的文悦衣，希望从她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可她却在专心地撸着串，完全没有参与进来的意思。
真不明白这女孩是怎么那么贪吃还那么瘦的，该不是被文老爷子拐跑，饿成这副模样的吧？
哎，太多的槽点了。“那为什么那么多年你不来找我，别告诉我，现在才突然间找到了？”
“其实……我们一直没想打扰你，因为师祖在教义之中写有，‘每一世都该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压在前世的阴影之中，虚无地轮回。’他怕这样刚出生就被寄予厚望，会毁了普通人的一生。”
文老爷子说到这，顿了顿。见卫逸衡没有表态，便继续说：“可就在不久之前，有先知预测到，在2020年会首次出现超越甲级的灾祸发生。要知道，光是丙级的恶魔就可以对整个城市产生影响。光是应对甲级就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而先知预测的这个灾祸则是整个世界的噩梦。所以我们只能尽可能多的请来帮手……”
“等等等等，丙级的怪物就可以摧毁一座城市？要真是有这样的妖怪，那还能不上新闻？”
文老爷子笑笑，却也不因卫逸衡的插嘴而羞恼，“是产生影响，和摧毁还是有一定的区别。这个将来你慢慢就能知道。而且妖也知道了可持续发展。当年就是因为妖怪的数量急速的膨胀，引得佛法道门兴极一时，引致毁灭。所以现在强大的妖并不是四处杀人作恶，而是从商从政，祸乱众生。”
“然后你们把希望寄托在一个没有任何基础的，什么也不懂的家伙身上，希望他一年之内能帮你们干掉一个超越甲级的灾祸？呵呵。”卫逸衡喝了口快乐水，压压惊。
“你确实是我们的希望之一。”
之一？之一……之一！
卫逸衡转头看了一眼文悦衣，又看了一眼文老爷子，“你们刚才的打斗是障眼法吗？”
“当然不是。”
“我一年内能达到那个程度？”
“很有可能。”
“我不用交什么钱吧？”
“分文不取。”
文悦衣拍了一下桌子，面前的十几根竹签一下子跳了起来，手臂上、脸上、头发上干固的泥块哗哗地往下掉。
“问了那么多，够了没有？怎么搞得好像是我爷爷求着你来似的。不来快点滚……嗝。”文悦衣说着还打了个嗝。看来是吃饱了，她也想走了。
卫逸衡转念一想，耶？说了那么多，难道还不算是在求我？他也站起身，“我还需要一些时间考虑，过两天再说吧。”
“好好好。这书你先拿着，没事可以翻翻看看。”文老爷子笑着掏出了一本旧旧的书，好像还是手抄本。
卫逸衡再次确定了一句，“不用钱吧。”
“不用。”文老爷子说着把书塞到了卫逸衡的怀里。
走在路上，卫逸衡一口把剩下的可乐一口闷了，可不知怎么的心中还是有些惴惴不安，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他摸了摸怀里的书，突然想起了。啊！忘记给烧烤的钱了，也不知道文老爷子有没有钱给……哎，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