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七也赶紧跟上,道:“就是就是,狼肉你们还要不要了,一会儿可要吃光啦。”
经过方才的厮杀,又都是正值壮年的男子,都饿得很快,注意力马上被转移走,争着抢狼腿去了。
一个个嘶嘶哈哈地把刚烤好的肉用刀片下来,迫不及待地放到嘴里,舒服地眯上眼睛,很是满足。
梁炯心中感慨。谁会想到,当隐瞒的身份被揭开,分别代表两个国家两种立场的人们,还能打闹着分食一顿美味呢。
而且,恐怕不久之后,这位虞伯将会面临一日不如一日的境地,直至最后,被他效忠的国主怀疑、驱逐、杀死。
山洞外仍是漆黑的夜,洞内却是热闹又喧嚣,影子在岩壁上跳动着,烤肉的香气四处弥漫。
吃过狼肉,看着离日出尚早,众人又在火堆旁小憩了一会儿。
待梁炯再次醒来的时候,火已经熄灭,徒留地上的灰烬。
除了他,其他人都已经起来了,走过来走去地打点行装,吃着早饭。
梁炯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他体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就算虞伯原来不知道,经过昨晚也应该知道了——能让周国太子将他跟姑娘家一起放在后方保护的,肯定战斗力极弱。
所以早晨起的迟一些,也是正常的。梁炯起来打着哈欠,想着鄂侯的药居然在昨夜被苏洛给解了,很是得意。
虽然这解开只是暂时的——苏洛说她也不知道能管多久。但是毕竟鄂侯有对手了不是?还是阴老师的徒弟呢。如果远在楼里的阴离子知道,大概又要高兴地放出她那一窝窝的蜘蛛出来放风了——
每个人都有权利表达自己的快乐,并且有权利选择表达方式,无论这方式多么稀奇……
一缕缕的阳光从洞口透进来,山中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叫嚷着。大家心情都不错,趁着天色很好,虞伯打算今天就多赶一段路。
“太子殿下,你们要找的人,可知是在白帝山的何处?”虞伯抬手将一个挡路的树枝砍掉,问道。
姬怀道:“虞大哥不必称呼我殿下,此处又不是周国,叫我名字即可。我其实也不知道,那人的确切位置,只知道在白帝山中。”
虞伯道:“如此我便随梁先生一起,称呼殿下公子吧,毕竟是在外,谨慎一些。那公子是打算遍寻白帝山吗?”
“有何不可?既然来了,便要寻到。”姬怀昂首道。他之前对虞伯说,要寻之人是父亲的故人,其实是周国的一位赫赫有名的将军——冉濮。
在周国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冉濮就已经是将军,并且立下过不小的战功。最重要的是,他著下许多兵书,留给后人研习。
虽然周国一向不善战争,但是冉濮的才能却是有目共睹。若是将他置于乱世,恐怕以他的才能将立下奇功。就连当时的詹国大军,都会冉濮颇为忌惮,言道:“若有冉濮在朝,周国可全”。
直到后来,他不断受到周国文臣的排挤,周帝又软弱无能,终于心灰意冷,递上了折子,奏请告老归乡。
其实,这件事姬怀是有印象的。他大约五六岁时,忽然有一天见他的父皇长吁短叹,便上去询问。不过周帝认为他年纪尚小,便什么也没说。
后来姬怀才知道,那天是大周唯一一个算得上善战的武将,郁郁不得志地退出朝堂的日子。
“他……或许不会愿意见我。不过,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姬怀道。还有一句话没有说:他想亲自道歉,为了他父皇的软弱,为了朝堂上那些人排除异己的冷酷。
虞伯拍了拍姬怀肩膀,面上尽是爽朗,“公子大可不必如此担忧。事未到,不必怕,徒增烦恼;事已到,就更不必怕——”
“反正到都到了,是不是?”姬怀明白了虞伯的意思,笑着说道。
“多谢虞大哥。不过反正我们也没有目标,不如就先随虞大哥一道。你们进山,也是寻人吗?”
“正是”,虞伯点头,“不过我可是知道我要寻的人在哪,哈哈!”
虞伯多年以前,打仗归来途中在这山中遇到狼群围困一人,于是上前解救。那人得救后,与虞伯相谈甚欢,说自己反正无家无业的,就打算住在这景色不多的山里。
于是虞伯每年都会寻几天空闲的日子,来山中与他聚一聚,打打野味,喝酒畅聊。
听了虞伯的话,姬怀道,“虞大哥这可真是往来随心,姬怀很是羡慕。”
虞伯:“公子不必如此,各人有各人的苦恼,不尽相同啊。”
可不是。梁炯想着,不禁看向一旁姬七的“苦恼”。
苏洛又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姬七。这可怜的侍卫开始与其他的侍卫并排,时不时聊个天,自打感受到苏洛的目光之后,便越来越僵硬,最后为了躲避,干脆跑到前面去了。
可梁炯分明听到其他侍卫小声地、羡慕地说道:“瞧瞧七哥,这么快就得了苏姑娘的青睐,居然还在躲——唉唉,要是换做是我,不知多高兴呢!”
前面的姬七分明听到了,可是却不敢回头训斥,唯恐看到苏姑娘的青眼。
庞降乐不可支,唯恐天下不乱,“小七啊,你跑什么?咱们苏大夫可是很少能有看对眼的人,还不赶紧过来道谢。没准神医一高兴,给你两瓶灵丹妙药什么的。”
姬七假装没听到,装得都开始同手同脚地走路了……可怜见的。
苏洛肯定也听到了其他侍卫的议论,不过她对毒术医术意外的事情并不在意。姬七跑到她前面了,于是苏姑娘只好遗憾地把目光放到了虞伯几个人身上。
虽然虞伯的身体肌肉很多,但是比例还算匀称,勉强可以用来解剖,苏洛心里这样想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苏姑娘,你在画什么呢?”一个姬怀的侍卫忍不住好奇,走过去问道。
苏洛迅速合上本子,冷冰冰道:“无事。”
那侍卫讨了个没趣,也不着恼,笑嘻嘻地又走开了。
梁炯目睹了整个过程,心想,幸好你没看到啊,否则肯定会被本子上赤裸裸的解剖图吓尿。嗯,说起来,好久没有回楼里了呢,也不知道那群小屁孩都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