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
街上行人如织,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弥漫着浓浓的市井烟火气息。街道不宽,算得上是狭窄,骑马或坐轿经过街道较为轻松,但乘坐马车的话,得需要行人的避让,才能顺利通过这条狭窄的街。
“避让!避让!”一小厮上前开路,招呼行人避到街的两侧,好容他主子的马车经过。
小厮身后不远处的二马并驾马车装潢精致,处处彰显贵气,路人一看便心知肚明,知晓马车里的人身份不凡,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因此,即便心有不甘,也自觉的退让到了外侧,为马车里的贵人腾出一条道来。
“吁——”畅通无阻的长街不知从何处跑出一女子,惊了马,还好车夫经验丰厚,及时控制住了马,刹住了车,这才让马车里的贵人有惊无险。
“哪里来的刁民!竟然敢冲撞爷的马车!”小厮即刻上前,指着摔倒在地上的女子就是一顿痛骂,丝毫不关心对方的死活。
白衣女子一只手撑着地,艰难的站起身来,朝着马车里的贵人欠身,赔礼道歉,“是奴不好,冲撞了爷,还望爷恕罪!”
声音娇媚婉转,让人浮想联翩,马车里的贵人为之动容,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抬起头来!”贵人说。
白衣女子照做,怯生生的抬起了头。
贵人看得有些痴了,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感慨道:“世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机灵的小厮早已看透自家爷的心思,“还愣着干嘛,还不快上车去伺候,爷看上你,是你的福分!”
“这……奴……”白衣女子没想到会这样,吓得说话磕磕巴巴的。
贵公子大手一抬,命两小厮把人送到马车上来,“美人别怕,以后乖乖跟着爷,包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白衣女子想抗拒,但她一娇滴滴的弱女子,终不是两个壮汉的对手。围观的路人,义愤填膺者有之,但也不敢贸然行动,怕惹祸上身。
“且慢!”就在白衣女子刚要被拖上车时,一玄衣公子摇着折扇出现,及时制止了这强抢民女,目无法纪的行为。
“小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小厮上前瞪着玄衣公子警告道。
玄衣公子虽然在小厮面前矮了一个头,但在气势方面却足以压倒对方,“家中舞姬走失,在下只是来寻人而已,怎是多管闲事?”
贵公子看了一眼白衣美人,问道,“你是他府中的舞姬?”
白衣女子点头,不置可否。
玄衣公子也拿出了当初白衣女子签订的卖身契做证明,“白字黑字,写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公子,这下可以把人还给我了吧?”
之前白衣女子只是孤身一人,明抢也没人敢多说什么,可这下跑出了个她的主人,还拿着卖身契……
果然人群中的正义之士再也坐不住了,纷纷站了出来,指责贵公子蔑视王法。一时之间,贵公子有些下不来台面。
贵公子心下斟酌道:如若采取暴力,强抢,事后闹到官府哪儿去,只怕回家后我爹得扒了我的皮。毕竟上个月我玩死那个青楼女子的事还没过去。这要是再……要不,算了。反正以后女人多的是……
“爷,求求你带我走吧!他对我一点也不好,只会打骂我……”白衣女子见贵公子犹豫了,掀起了袖子,给他展现自己胳膊上参差叠加的新伤旧伤。
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白衣女子让贵公子心下动容,决心把她从玄衣公子带走。
“多少钱,你开个价!”既然明抢不成,那买卖总可以了吧!
“在下与这舞姬感情深厚……”
“一百两!”
“这舞姬得来也破费一番功夫啊……”
“三百两!”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五百两!”
“公子许是误会在下的意思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贵公子没了耐心。
“一千两!”玄衣公子合上了折扇,眼神坚定道。
“你别狮子大开口,一个舞姬而已!”一千两虽在贵公子的承受范围内,但买一个舞姬确实太过了些。
“看吧,这就是你以为攀上的贵人,人家连一千两都舍不得给你花!”玄衣公子用折扇挑起白衣女子的下巴,嘲讽道。
是可忍,孰不可忍。事关男人的面子,贵公子也没再啰嗦,命小厮取了一千两银票给玄衣公子,打发他走了,自己则拦着白衣美人共乘马车。
车刚走出不到一里地,还没出闹市,贵公子就压抑不住心头的火,对白衣女子上下其手。白衣女子自然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连忙推开了贵公子,苦苦哀求道,“还请爷自重,奴家是舞姬,卖艺不卖身。”
白衣女子越是反抗,贵公子就越兴奋,手上的动作愈加野蛮。
“爷,求求你了,你不要过来,奴有心悸!你在这样,奴可能要发病了!”
兴头上的贵公子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三两下便扑了上去,突然身下的人不再挣扎,出奇的安静。贵公子觉得奇怪,便停止了动作,颤巍巍的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果然,白衣女子没了呼吸。
贵公子被吓到了,连声吩咐车夫出城。
西市。
与生活气息浓重的东市不同,西市赌坊聚居,来往的都是好赌之徒。有者腰缠万贯,来赌坊消遣;有者穷困潦倒,来赌坊碰运气,想借此摆脱贫困的宿命;有者好吃懒做,来赌坊做白日梦,指望大发横财。
总之,西市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鱼龙混杂,泥沙俱下。
一白胡子老者在赌坊一条街的巷子外支起了一个简易的小摊,一块破木板当桌子,四块石头当桌脚,三个褐色的杯子,一块红色的小石头,道具就齐全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一夜暴富的机会就在眼前!”老者开始吆喝,招揽生意。
有好热闹的人围了上去,询问老者,“老人家,你这怎么个玩法?”
老者捋了捋灰白的胡子,细细解释说道,“三个杯子,一块石头,我随机转动杯子,停下后,你猜石头在哪个杯子下,猜中了,就给你十两银子。”
“多少钱玩一局?”
“一两银子!”
“啊,一两银子!这也太贵了吧!”有人听到价格后,望而却步。
“来,给我来三局!”一位来赌坊抓儿子赌钱的大娘往老者的桌子上扔了三两银子,“为娘今天就让你这个痴儿看看,这赌钱根本就是个骗局,根本就赢不了钱!”
大娘原意是花钱给儿子买个教训,让他看透这些赌桌上的骗局,也没存什么发财的心思,是以根本没思考,也没推测,随便指了指,就让老者揭秘。
“恭喜夫人,中了!”老者也兑现他的诺言,从钱袋里拿了十两银子给大娘。
之后的两局,大娘也是胡乱一猜,然后又中了。三局结束后,大娘估摸着时间该回家做饭了,也无心恋战,拖着不孝子走了。
三两银子博得了三十两银子,让不少赌场失意的赌徒都红了眼。有人率先带起了头,接了大娘的班,只是没有大娘的好运气,三局猜中了一次而已,不过也赚到了货真价实的银子。一来二去,越来越多的人踊跃加入到了其中。
“中了!”
“没中!”
老者的小摊前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欢呼声与叹息声此起彼伏。赢了钱的想更上一层楼,赢更多的钱,输的人输得眼红,心里憋着一肚子气,想下一局逆风翻盘。由此,一局接一局,一局又一局,没有穷尽。
一直到日暮西斜,老者收拾东西离去,都还有好赌之徒恋恋不舍,与老者约定好,让他明日也来这儿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