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成原打算先放一放,再见陈让,不想丁甲说的话过于恐怖。
这个丁甲来自底层,却有些小聪明,本着自己对官场的了解,没有按照陈让的步骤去做,结果弄巧成拙。
不仅陈让交代的事被搞砸,连同他的人品与身份也被质疑,更严重的是,卢成要下令严惩。
他只能和盘托出,这一切都是陈让指使的,而且告诉自己,按步向卢成透露方案细节。
另外,陈让还说,卢成若得了廖相真传,一定不会使用阴谋诡计。叫丁甲时刻关注卢成的表情。
这样就很容易判断出,卢成对毁约的态度,可丁甲这辈子也没见过卢成这么大的官,进了帐内就慌了,只记得做动作,却忘了动脑子。
卢成也没有叫陈让失望,对毁约嗤之以鼻。
只是光这几点,还不足以打动卢成去屈尊见一个矿工中的所谓高人。
尽管他说出了,廖相一系不会阴谋诡计的禁语。
不过,透过丁甲之口,传达出来,陈让对加快挖掘灵矿的分析,真正叫卢成动了心。
从胡聪罕见露面,朝廷又派大员,来此施压,说明灵矿开采已刻不容缓。
可来的这人很是特殊,卢成,兵部尚书,又是胡聪的贵人,可以说是双重身份。
但这里还透着怪异,卢成在兵部扎根多年,虽不能带兵,可也深谙军事。
把他往周许国境上一放,虽然嘴上和平叫得震天响,可在有心人眼里,那就绝对预示着有大事发生。
表面上倒是可以减少对许国的刺激,兵部的人又不是武将,还与胡聪有亲戚关系,也许就是个偶然。
周国就是想加快采矿,同时又不激起矿工们的愤怒,早早脱离接触。
这是许国给随国的奏报上这么说的。
当然陈让不清楚许国的奏报,可他知道周国将卢成派来绝非无的放矢,肯定是想利用他深谙军事这一优势。
那么想来,发挥这个优势的条件,也就那么一条:
周许边境发生动荡,结合加速采矿,以及这些日子,他在断崖那里看到的情形,水淹许国灵矿,甚至其北部边境,这样的结论是可以得出的。
这个结论正是廷议的结果,是非常机密的事,就是有点风透出去,也不可能这么详尽。
所以,听丁甲讲完,卢成马上答应去见陈让。
到了七营八组,被告知去了林子里,卢成也不疑有他,直奔林中而去。
没走多久便见到了陈让,还以为他后面还有人,不过此人转过身,说的那些话,又叫他震惊连连。
……
两日后,镇守使的营帐内,胡聪黑着脸站在一旁,另一边站着丁甲,他现在已正式升为帐下幕僚。
“丁先生,此事你回去后好好想一想,看看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我们明日再谈。”坐在主位上的卢成客客气气地对丁甲道。
丁甲躬身答是,便出去了。
他前脚刚走,胡聪便赶忙上前道:“大人,谋不与众。要是他嘴不严实,与别人说了,肯定会走漏消息的。”
“管好你自己就行了。矿区划分的如何了?”卢成无奈地瞪了他一眼。
如今的卢成满面春风,黑眼圈都下去了不少。
“已经划分的差不多了,咱们的矿床是横向分布,多开几个矿洞就好了。买现成矿洞的需要加价,那些需要新开矿洞的可以减免些利息。”胡聪说到这些又来了精神,“另外,武备也设好了裁判所,可以解决一些纠纷。主薄那里也写好了契约的草稿,就等您过目,定下后,明日便可动员下发了。”
卢成难得露出笑容道:“好好好,矿工们的反应如何?”
“那些人,哼,别提多美了,就是嫌时间给的太短。”胡聪也跟着笑道。
卢成也是冷哼一声:“不加以限制,他们还不生出其他想法来,适当的压迫还是需要的。三…”
刚说出个三,后面“殿下说的没错”几个字,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
他与陈让相认其实没费多少事,宇戒以及里面的常服,根本不是一般人就可以伪造的。
那常服根本不用陈让穿,就在身上一比划,卢成腿一软就跪了下去。
为了叫卢成放心,陈让又说了几个他俩见面的时间地点。
眼前的少年是三殿下基本没跑。
不过,那多日不见,老了一岁,却叫两人,聊岔劈好长时间,更叫陈让郁闷了好久。
他转醒后,意识到自己可能有过一段想不起的经历,或者被什么诡异力量装扮过,帮助自己逃过一劫。
可由卢成的口中,得到他已失踪一年多的消息。
其中的震惊与落差,叫他不敢相信了很长时间。
况且这一年多,发生了很多事。
李望、邹勇,羽林卫以及北营军士一千余人无一生还。
周国还与周边四国交恶。
他现在已顾不得悲伤,先为国出力再说。
眼下处理好灵矿,就是为了部分解决交恶列国的危机。
有人建议,用退让来缓和与随国的矛盾,可直接被否了,在这个吃人的世界,你越是退缩越会招来狼群。
只有打服别人,才不会被别人觊觎,所以,眼下的灵矿既要做军费,又不能拖延,成为打服别人的抓手。
趁着深夏,沱河涨水之际,灌了许国灵矿或者许国北境,叫他十几万人来个流离失所,搅乱随国的部署再说。
一旦许国或者随国藉此发难,卢成可直接拿这些矿工编练新军,陈承宗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
得到这样的消息,陈让更不能急着走,他要在这里协助卢成处理好边务,再与他一起进京。
若贸然回去,陈德岂能容得下他。
他自己也需要缓一缓,这一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一年后出现在这里?
想了很久,他也没能想出经历过什么,倒是叫他头疼不已。
最后只得放弃,先帮卢成想想水淹许国的预案吧!
丁甲现在的任务就是,陈让与卢成两人的传声筒。
虽然心中有疑,这个吴希望费尽心机要与卢成面谈,却不是为了出人头地。
既然陈让确实想低调,丁甲也乐得在明面上风光一把。
他出现在头里,陈让躲在背后,各得其乐。
今天卢成叫他想想,怎么把沱河水悄无声息地导到许国境内。
陈让倒是有些想法,比如两国矿山本是一体,可以利用这个特性,通过管涌灌了对面的灵矿。
另外,周国这边的断崖被凿成凹型,并将石料堆放到尾部,建成一道横截河床的石坝。
到时只要掘开上游的堤岸,那河水必然在此断崖的加持下,汹涌地冲向许国。
只是既然它做在明面上,许国定会有所准备。
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或许只能亲自到沱河岸边看看,才能有所收获。
而且,或许还能知道自己为什么漂在这沱河里,甚至这一年都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