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山脚下,我和狐狸磨磨蹭蹭,不情愿的下了车。没想到竟有不少人跟我们一起进行这场历练。
山脚下除了阿妙她们上山的那条路轮廓清晰,其他地方都弥漫着淡淡的白雾。山林边缘每隔五米站着一个身披黑袍的守卫,一群身披米白色袍子的人,穿梭于人群中,逐一带人进入白雾。
我静静的站在人群的边缘,牢记阿妙说的保持身形端庄,等人引我进入密林之中。
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管我们,不过也没有人来闹事。我和狐狸的招恨体质失效了?这么一看我还真是作,平安无事还觉得无聊了。我暗暗想着,干脆就不要进去历练了,等到正午,阿妙自然会接我上山。
天总是不会遂人愿的。我刚想完,就有一个白袍人走到我面前,伸手示意我跟着她走。我无奈的点了点头,抱起狐狸,跟着他走到了白雾的边缘。
进入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昨天在酒楼里招惹上的那个蛮横女人。她骑着马,朝我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潇洒的朝着那条清晰的路走去。她身后跟着的不是昨天的那个阴沉狠厉男人,换了一个长相阴柔的男人,他朝我轻佻的笑了笑,朝那女人追去。
我后退了一步,这片树林我是不能进了。手臂突然被一扯,身体失去平衡,坠入了白雾中。回头,那白袍人早已消失不见,白雾逐渐消散,周围的景物跟之前没有半点相似。
看来这一劫我是躲不过了。刚才那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我竟然还觉得无聊,真是上赶着找事。
现在是说什么都没用了,我踢着一块石子跟在小狐狸身后,向前走去。我万分感谢的是,这一瞬移我直接到了半山腰。我看着变得更加陡峭的山,总觉得跟在山脚下看到的不太一样。不过不用从山脚开始爬,也算是不幸中的小幸运。
我才在这里三天,就已经变得这么会自我安慰了,也算是环境使然吧。自嘲的笑了笑。
小狐狸突然停了下来,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她来了?”爬了很长一段的我有些气喘吁吁,不过身体倒没有感觉到疲惫,估计气喘也是因为我对自己的不自信。
“少主,您怎么知道我一定回会来呢?”空气中逐渐浮现出那个女人骑着马的身影,在我正前方五米处。她的那个新任跟班不在。
“要不是您老人家帮忙,估计我排到正午都进不了山,还真是感谢了。不知您尊姓大名,等回去,我好派人送上谢礼。”我弯腰抱起小狐狸,盘算着朝哪跑更容易摆脱她。
“在下华安惠,虎族二殿。不知少主尊姓大名,我等会儿好为您立上墓碑,保您的尸身不受野兽侵袭。”她努力的做出了真挚的表情,眼中的狠厉却是不加掩盖。
“好名字!安静贤惠,正符合二殿下您啊!在下沈觅清,无名小卒,怎敢劳烦虎族二殿动手!”我一脸谄媚的赔笑道。
不知道该说自己临危不乱,可以谈笑风声,还是怕死得不够快,到现在还在出言讥讽她。
“你害我当众受辱,如果不是浮玉城中有灵力管制,你那把匕首早就要了我的命。我怎么能留着你这个想置我于死地的祸患呢?还是个不男不女的杂种。”华安惠驱着马绕着我走了几圈,表情越发狰狞。
“首先,是您辱我在先;其次,那个匕首不是我操控的。你算账找错人了!而且后面敲诈你们的是那一男一女,跟我没关系啊!”这种紧要关头,就只能牺牲一下阿妙和苗慕扬了。
我悄悄的伸手摸了摸放在宽大的袖口里的两把匕首,发现它们都消失了。我转了转手腕的的串珠,庆幸这个护身符还在。
“不要狡辩,也别想着先下手为强。你穿过迷雾的时候,身上的兵器就都被收走了。你现在可以选择躲藏,被我一点一点耗死;也可以站在这里,我会给你个痛快。”她得意的说着。
我看她眼中的杀意渐浓,继续站在这里应该是等不到阿妙的救援了,不如耗一会儿,受伤总比死了强。
下定决心后,就果断的朝着一个方向冲去。
刚跑了十来米,脖颈突然一紧,就像是被什么勒住,向上拎了起来。双脚脱离地面时,抓住我的东西逐渐现出了身形。是山脚下遇到的那个阴柔男子,他骑在马上,骨节分明的手正捏着我的脖子缓缓向上提起。
“这么好玩的小孩,你居然不叫上我一起?”那人尾音上扬,嗓音魅惑,语气中带着丝丝威胁。
“哼,我忘记了,你最喜欢这种不男不女的家伙。但她是我的猎物,你适可而止。”华安惠毫不畏惧的说道。
没想到这种对我满满的占有欲的话,竟是从要置我于死地的丑陋女人嘴里说出来的。我现在没办法直视霸道总裁文了。不过现在确实不是吐槽的时候。
“我才...不是...不男不女!”脖子被捏的生疼,呼吸极其不畅,但这个不男不女的形容词我早都听厌了!不就是平胸吗?怎么就要一直被说不男不女!
“哦?那你说说,你是什么?”男人把手换了个角度,让我的呼吸顺畅了些,笑着问道。
“当然是女人啊!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女人!”我忍不住咆哮道。
身体却在我说完这句话后,发生了异变,由内而外不停散发出热量,那男人的表情也变得非常耐人寻味。我不知道这种异变代表了什么。
这时在我怀里安静了许久的小狐狸,突然猛地向上窜起,朝那男人的手腕狠狠一咬。他吃痛,松开了钳制着我的手,然后猛地把狐狸甩了出去。
我跪趴在地上摸着脖子,大口喘息,面纱在下落时被扯了去,我也无暇顾及。看到狐狸呈一个抛物线,一声闷响,撞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应该受了重创。
我想起身朝它走去,却发现身上的骨头酸软,根本站不起来。只好改成爬的,一点一点朝它移过去。
“主仆情深的戏码我可不感兴趣,没什么特点的人我也没兴趣。你的猎物就还给你了。等你处理完,我们一起回山顶。”那男人语气淡漠的对华安惠说道。
“谢过了,”华安惠回了一句。
然后就是身后逐渐接近的马蹄声,和剑出鞘的声音。既然躲不过就受着吧,现在我只想离狐狸更近一点。
我努力的上前搂住狐狸瘫软的身体,好在还有呼吸。它虚弱的睁着眼,眼中带着愧疚。明明我才是对不起它的人,作为主人都保护不好自己的宠物。
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那致命的一剑。我想,华安惠真的很享受用死亡折磨别人。
“殿下,还没到狩猎时,您出现在这里不合适。”是一道陌生的清冷女声。
我费力地转身,倚在树干上,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劲装的女子,骑在枣红色的马上,挡在了华安惠的剑前。看到她皮靴上缘的白色老虎纹绣,我突然想起在城门口遇到的那个人。只是不知此人是敌是友。
“尹岚夕,我说了,不要跟着我!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华安惠语气中带着怒意。看来她更讨厌这个叫尹岚夕的。
“保护殿下您是我的职责,不让殿下您惹事更是王上特意叮嘱的。”尹岚夕平静的回复道。
“白虎族不是神兽族群吗?怎么如今竟沦为上等虎族的保镖?”那男人挑衅的说着。
尹岚夕侧头瞥了他一眼,“还当是谁呢,原来是白龙的白宜春殿下啊!我白虎一族为护卫五方界鞠躬尽瘁,尽管如今凋零,也未有悔意。而你白龙一族作为神兽青龙的旁支,狐假虎威,连个依附族群都不如。同冠白字,你族让我白虎族也一同蒙羞了!”
那叫白宜春的男子听着尹岚夕的话,脸色越发难看,愤愤的看着她也说不出什么。冷哼一声,骑着马离开了。
“殿下,”尹岚夕转向看戏看的正开心的华安惠,继续道:“我们走吧!不要扰了九霄狐花祭的兴致,这些事等之后再处理吧!”
华安惠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说:“知道了。”
她们二人离开十几米远后,我舒了口气,想着今天的劫总算历完了。
突然眼前一晃,只觉得左肩一阵刺痛。我侧头一看,一把匕首擦着我的肩线,穿过衣物,划破了我的肩膀。
“今天姑且不杀你,就先讨些利息!哈哈哈哈,”远处传来华安惠的声音。
大红色的衣服,被血浸染变成了深红色,左肩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什么,逐渐开始麻痹。这种麻痹感不断扩散,直到我彻底失去知觉。
再次睁开眼,我不在那棵树下,而是浸泡在水中。身体不知是因为水寒,还是那匕首上的药,所以还没有恢复知觉。我又闭上眼,用意念让身体感知世界。
不知是意念管用了,还是药效过了。从指间开始,身体逐渐复苏。逐渐我发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诡异。双臂被禁锢着动弹不得,身后和臀下不是尖锐的岩石或是冰凉的池水,而是温暖柔软的东西。身上的衣服只剩下红色的里衣,外面的繁复华服正折叠整齐,摆放在池边。上面还放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像是小狐狸。
等身体的知觉完全恢复,我可以确定自己正被抱在别人怀里。那人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搭在不知什么时候生出规模的前胸。后臀处明显的生理特征,让我笃定这是个男人。左肩的伤口一直被人舔舐。
我不敢做太大动作,只悄悄朝左侧了侧脑袋。好死不死,正好和刚抬起头的他四目相对。他讨好的笑了笑。
我却当场石化,“你...你...”
“我是小狐狸啊!”他笑着说,是清润的少年音。
“小...小狐狸?”我用下巴指了指池边的那团毛茸茸,“我家狐狸在那,你明明是我在幻象中看到的那个人!叫...叫...”
“叫胡尔容,对不对?”他接话道。
“对!对!是胡尔容,你才不是小狐狸!”我想要挣脱他的钳制,身体却使不上力气。
“小狐狸就是胡尔容,”他眨了眨眼,把我搂得更紧了些,“你受伤了,在这泉水中多泡一会儿,才能行动。”
“那团毛茸茸的是什么?”反正也挣不脱,我也不再浪费力气。
“我的尾巴。”他平淡的说道。
“狐族的尾巴不是很宝贵的吗?你怎么能随便断尾?”
“尾巴再重要,也没有你重要。况且那条尾巴前几天就折了,今天断了用来救你,它也尽了它的使命了。”他的语气中没有一点可惜,反倒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折了也是为了救我吗?”我想起来前两天坠湖的经历。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当时摸的时候明明还好着呢...”我小声自言自语道。
“我又不止一条尾巴,坏了的尾巴当然要藏起来。”他轻声说道。
“你之前为什么不化形?”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行,我没有这个能力。我现在能化形完全是因为你。”他说。
“我?我又没做什么,还害你失去了一条尾巴。”这几天小狐狸跟着我经历了不少磨难,我对它的歉意颇深。
“如果这是遇见你的代价的话,我多失去几条也没事。你也不用觉得愧疚,我以前的日子,比跟你在一起后要难过百倍。如果非要说原因,应该是因为你的血。”他言辞恳切,眼神真挚。
“我的血?”我有些怀疑。
“不然我也解释不通了。”他耸了耸肩。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帮助你?”虽然我很感激他的出手相助,但我不能接受有目的性的接近。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会相信吗?我跟着你只是因为喜欢你,母亲愿意让我跟着你,是因为她想摆脱我。你愿意收留我不也是因为喜欢我吗?”
“我...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幻象里?”好吧,我被他的话说服了,就当是命运使然吧!
“我知道你的幻象中出现的是我时,我兴奋了一晚上!”他顿了顿像是在整理情绪,“那种花是用来找寻姻缘的,灵力越低的人,就越能通过那种花确认命定之人。”
“所以你是我的命定之人!?”我惊得从水中站起,转身看向笑得羞涩的胡尔容。
看到我突然站起的胡尔容,也从水中起身,伸手护着我,怕我摔倒。
“你...你们刚化形都不穿衣服的吗?!”没想到胡尔容竟一丝不挂,我连忙别过头,脸微微有些发烫。
“我...你...你别怕,我用尾巴遮着关键部位呢,”他有些紧张的说着,“我扶你上岸,穿衣服。”说完就牵起了我的一只手,朝岸边走去。
到池边,有些高度,需要爬上去。胡尔容说要帮我,我摇头拒绝,心想这点高度我还是可以的。结果因为身体刚恢复四肢使不上力,手脚并用也没爬出去。最终还是胡尔容把我抱了出去。
站在一块较为干净的石头上,我看了看湿漉漉的自己,又看了看地上干燥的衣服。正在纠结要不要把里衣脱了,直接穿那些时,胡尔容开口道:“我帮你烘干吧!”
我听到他能帮我烘干,连忙点了点头,准备开口问要怎么烘干时。他一把把我拥进了怀里。这下不用问了,显然是用身体烘干了。
虽然他的怀抱很温暖,但是我对它的烘干功能表示怀疑。我正犹豫要不要推开他,肩膀突然一沉,我和他就被扯开了。
仔细一看,发现来人竟是苗慕扬,他挡在我身前,朝胡尔容丢了一摞衣服。转身朝我挥了挥袖子,衣服瞬间就变得干爽了。这就是实力的碾压吗?
“我们不是刻意打扰你们更进一步的,只不过这个环境确实不太适合。”身后传来了阿妙调笑的声音。
????这话什么意思?我转身用眼神表达了我的疑问。
阿妙拿起地上的衣服,一边帮我穿衣,一边说着,“我们来的晚了些,那边有人想要困住我们,不过还算及时,能让小狐狸化形成功,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那真是我的小狐狸?”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之前大家都说他是兽,不是妖。
“当然,妖界皆知狐王第七子无法化形,只是没想到他的有缘人竟是你。”阿妙解释道。
既然阿妙都这么说,我也就信了。只不过对胡尔容,我还是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
等我收拾好,胡尔容也穿戴整齐。不用细看,就可以看出他的衣服跟我的是情侣装。
“你们提前准备好了?”他们二人怎么就提前准备好了这些?难不成能这些都是预谋好的?
正在帮我整理发髻的阿妙,回头看了一眼胡尔容。突然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捂着心口,表情痛苦的晕了过去。
苗慕扬一看阿妙晕倒,连忙把她抱了起来,焦急地说:“你有什么问题,等我们回去再说。”
胡尔容赶紧过来,抓着我的衣袖。我疑惑的看着他的举动的含义时,身边的景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