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开始之前,曾经料想事情不会那么容易,实际上的确在白柳霖的意料之外。余绍宗带领的一组虽然是他直属,可是这也不能否认他们都是一些难缠且很有个性的家伙。
坐在办公间,难得清闲却停不下来思绪。身体不断叫嚣着懒癌发作,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是最舒适的姿势。头脑清晰的白柳霖和自己舒适摊在沙发上的身体不断进行着抗争。随手放在小桌上的文件夹中露出了一角,余绍宗的照片映入眼帘,一名秀气锥子脸的男生双眸炯炯有神,面无表情的模样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位毕业不久的男生。
挣扎着坐起来,抽出余绍宗的个人档案,他还是个稚气少年,不知深浅。如果说论在白氏企业工作的资历,他无法和余绍宗相提并论。白柳霖在白氏工作的时间比余绍宗要短,前一任老板时期余绍宗就已经是一组的组员。对余绍宗本人,说不出,道不明。
曾经发生在白氏企业的事就像是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眼前总是浮现余绍宗那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的嚣张模样。因为介怀,他从不唤白柳霖的一组到白氏的大楼述职,都是通过电子邮件或者其他组员前来。他的介怀和疏远,就连公司新来的员工都能发觉。而余绍宗从未将这种疏远和隔阂放在心上,该做的工作一件也没有拉下,只是自从白柳霖上任以来,这是余绍宗仅有的三次来到白氏大楼的机会。
看着他的个人档案,白柳霖不知自己是应该放下芥蒂还是继续实行自己的放流。现在的局面似乎容不得他思考如何运用余绍宗这张强牌,滴水不漏心思细腻一直是余绍宗能够坐稳一组组长的原因。裘央的到来更是补足了他的缺点,说是如虎添翼,更像是相辅相成。一组成为了白柳霖最大的忌惮,或者说余绍宗一直都是他过不去的那道坎。今天他更是仗着自己在公司是元老员工,不给他一点点面子,公然在自己已经决定了杨云的归属组别以后出言挑衅。他的做法让白柳霖对他更是难以释怀。
办公间的内线电话突然接了进来,那铃声催促着他接听电话。
“什么事?”
“一组组长余绍宗想见您。”
余绍宗?警铃在心中大响,脑海中迅速闪过很多想法:他来做什么?觉得刚才闹得还不够凶吗?在三组最重要的会议上让我丢尽脸面,现在还敢来。余绍宗,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制裁你吗。平缓心绪归于平静,镇定自若声线平缓的说道,“让他上来。”
白柳霖坐在办公桌后等待余绍宗的到来。踏进办公间的一刹那,两人刀枪剑戟无所不用,气氛紧张的连空气都加速了流动。余绍宗迈着平稳的步伐,庞大肥硕的身体和脸上的肉晃动的很厉害。他没有急于坐下,先在房间中扫视一圈,双眉微皱,迅速平和,并没有让白柳霖看见。他恭敬的站在距离白柳霖办公桌两米左右的地方。他坚强的挺直身板,目视前方,声音洪亮的喊道,“一组组长余绍宗有工作汇报。”
“讲。”
白柳霖轻轻吐出一个字,就像是巨大的恩赐一般,居高临下的看着余绍宗。余绍宗自动忽略了他话语中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心平气和的说道,“我请求,一组在城皇门地区任职。”白柳霖的视线渐渐集中在他身上,他一句话说出了白柳霖所有的担忧。陷入利弊思考的白柳霖看着坚定不移的余绍宗,坚决果断的说道,“不行,你们回来了,红海地区的诸多事情由谁来做。”
“可以让夏升的三组前往。”
“三组?你觉得他们合适吗?”
“合适。三组人员变动大,每个人的能力都有待发掘。比起我们这些已经被摸清底细和能力强弱的人,他们是最合适的人选。可以将钟珐拨给三组,钟珐的性格脾气虽然古怪,可是能力强、心思缜密,厨师这个掩护身份也恰到好处。让他给夏升做副手一定事半功倍。”
“理由,我可以接受。但是三组比起二组还是差一些。如果你想出奇取得上风,二组的人员变化幅度虽然不如三组。人员交替也是相对频繁的,不如让二组去。”
“二组要留下来帮我们对付更难对付的人。以现在的情况看,三组前往是最合适的。红海地区一向不太平,可是一向活跃的三大非人种家族同时静默了,或者说他们在观察态势。”
“莫非你想说他们在城皇门?”
“至少有一个在。这个时候老板你把我们从红海叫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
白柳霖没有立刻给他答复,余绍宗站在原地等待着他的回答。两人陷入僵局,白柳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余绍宗的合理要求。从个人情感上,对他个人的确不能百分之百放心,可是他们之间一直相安无事,更何况他提出的是请求也是他想到的最佳方案。从余绍宗的嘴里说出来,他总是感觉另有理由。
“好,按你说的办。”
“是。”余绍宗说完公事后,似是无心又像有意的提醒道,“老板,我记得您总是放一盆花在办公间。”两人之间公事公办的态度让白柳霖一时之间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可是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容许余绍宗如此无所忌惮的和自己讲话。
“你想说什么。”
“习惯不会轻易改变。”余绍宗意有所指的说完自己的话,在白柳霖炙热晦暗的目光中离开办公间,说是两人心照不宣,不如说是余绍宗对白柳霖了如指掌。余绍宗的离开不仅没有让白柳霖卸下防备,更多了几分沉重,下属能干自然是好事,可是余绍宗不是下属那么简单。他知道白氏的秘密不比莱少。
七儿,余绍宗回来了。
默念的话语通过白柳霖特殊的能力传达给不知身在何处的夜辰裳。正在逛街的夜辰裳听见了突如其来的信息。余绍宗三个字对她来说同样熟悉,他们两人交手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那时候她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非要讲的话,他们也有十几年没有见过面了。
她站在衣架前,漫不经心的挑选着衣服,已经相中的一件长裙被她下意识的挂回了架子上,接近着走出了店面。夜辰裳一边在商场中寻找能坐的地方,一边和白柳霖交流。
你把一组叫回来了?
余绍宗对那次权变的原委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我一直流放着他,但是这次必须叫他回来才好进行接下来的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余绍宗心黑的很,小心他耍花招。
我有防范。
不行,我去你那里一趟。
你不能来!办公室的歃血蓝梅不见了他都能敏感的发现,如果你出现在办公室难免不会有蛛丝马迹。更何况还有莱。莱对你的印象,一直不好。
夜辰裳在一家饮品店坐下,点了一杯冷饮,偶尔吸上两口。失焦的双眸盯着桌面,也不说话,也不像是在等人,偶尔皱眉嘴唇蠕动的模样在别人看来甚是诡异。
余绍宗实在难以让人安心。不过我这边会按部就班的照你的计划进行,很快就会有结果。你自己小心一点。
还有莱在,不会有事的。
莱现在还不确定我已经找过你,如果让他肯定了这件事......
他有分寸。就算他和余绍宗在针对你这件事情上有共同之处,他依然需要站在他自身的立场考虑得失。你现在需要尽快完成我交代你的事情。我这边暂时不会出事,如果有万一我会叫你的...
...好...
两人简短急促的交流很快结束,独坐在办公室的白柳霖望向空荡荡的休闲小桌,只有一副茶具。曾经放在茶具旁边的小花盆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双眉不展,精致的面容拧成麻花,空荡荡的办公间就像是一座牢狱,他是这其中唯一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