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柳霖坐在椅子上望着夜辰裳一张张翻着他才整理好的设计图,其中他最看好的是二组的那一份,这么让她折腾下去他刚刚的工作算是白做了。夜辰裳抬眸望着白柳霖,他坐的极为端正,气势莫名弱了下去,两人之间的角色的似乎产生了翻转,也不知哪个才是帮忙的那个人。
“既然你要谈,那我希望不要吵架和动手。”白柳霖温和缓慢的诉说自己的意见。
“我是来请求您帮忙的,怎么会那么不识趣呢。”夜辰裳往后仰了仰身子,漫不经心的盯着自己手指上那黑,翻来覆去的也不知在看些什么东西。眼眸渐渐弯成月亮,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不、敢。”
生气了。
白柳霖煞有其事的往前探了探身子。看她皮笑肉不笑、半开玩笑的和他说话的语气就知道这次气的不轻。他们虽然很久没见,可是不好的苗头他还是看的出来的。就算有事求他帮忙,夜辰裳的说话的语气也是接近上次打电话时那种冷言冷语,对她来说这种说话方式更方便也更有效,说是求他帮忙,更像是你必须帮我的命令式。如果出现这种打诨逗乐的语言方式,基本就是要口不择言、乱轰乱炸的开端。
我才不触这个霉头。白柳霖心中想着,伸出手向夜辰裳要她手中那些设计图纸,二话没说将设计图交给他的夜辰裳平静的说道,“二组的好。”白柳霖微笑着点点头将设计图纸放在手边,没有要继续看的意思。夜辰裳摸不准他行动的意义,两人之间也没有言语交流。瞅着对方的脸,似乎在比试究竟是谁的忍耐力更好。白柳霖也是耐得下性子等着她先开口说话,在这种局面下白柳霖先开口,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挑刺。他很清楚,在她在没有将事情解决之前是不会离开的,耗着对他来说除了加班加点赶工作没有其他损失,而且十多年不见就这么多看一会儿也是好的。
白柳霖的注意力从来没有放在夜芸凝的事情上,那对他来说不是大事也不是多急迫的事情。对夜家,除了夜辰裳,其他人他一点兴趣也没有也和他没有关系。谁落入了组织的手里,哪个人熬不过研究发生意外...这种事情他看的太多,无时无刻不在他身边发生。如果每个人都去在意、饱含愧疚,那他早就羞愧的无地自容,又怎么会活到今天。
在他眼里只有坐在面前的这个人能让他心生愧疚,同样的,他也不能容忍其他特殊人类伤害她一点。十几年的时间,白柳霖清晰的记得她当年的容貌,其实和现在的差距并不大。非人种的寿命本就长,活个几百年一点问题都不会有。如今只有二十几岁的夜辰裳在其他非人种看来就是还没长大的奶娃娃,没有巨大的变化也在情理之中。容貌上细微的变化他看的清清楚楚,红发中些许的白色发丝非常显眼,脸型消瘦了一些,那双赤色眼眸波澜不惊,原来印在眼瞳中的亮光现在只是一片平静。小巧的薄唇微微有些血色,但是和她的瞳色比起来却显得苍白。
手指上的黑色从她触碰自己手指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注意到。黝黑的没有光亮,虽然像是涂抹过指甲油,但是那种深邃不见底的黑色让人看着不寒而栗。以他对夜辰裳的了解,她从不涂抹指甲油。如果说这些年有什么变化肉眼可见的变化,那便是这一点。
白柳霖唇角毫不自知的向上翘起,温暖柔和的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夜辰裳。寂静的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可能的。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夜辰裳一直安稳坐在座位上的定力已经快要达到极限,然而白柳霖却是依然秉持自己的准则:沉默。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的盯着她。
实在忍耐不住的夜辰裳瞪了白柳霖一眼,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眨眼之间坐到了沙发上,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随便,给自己倒水、沏茶。白柳霖望着她还是一句话不说,疑惑印在眉梢:这么能忍耐了?还是有点变化的。白柳霖不慌不忙几步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取过夜辰裳手上的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白柳霖,你干什么!”
“肯说话了?”白柳霖端过自己的茶杯细细品了一口,顺势说道,“出什么事情了,让你这么生气。”
“我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夜辰裳胸口剧烈的起伏,站起身俯视着白柳霖,怒瞪着他。白柳霖波澜不惊的品着茶,丝毫不将夜辰裳的话放在心上,正在气头上的人是没有办法交流的。白柳霖的言谈举止更是让夜辰裳怒火中烧,头脑中理智的那根弦彻底绷断了。任你全身是力打在棉花上只会让你更加生气的愤懑。
“你答应我的事呢?我已经给你打过电话,请你帮她离开这里。你这几天紧锣密鼓的加紧搜寻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打算给她活路吗?”
“谁?”白柳霖明知故问,抬眸看着夜辰裳气愤的脸。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憋了这么久总算是说出来了。
“谁?白柳霖你跟我装蒜有意思吗。”
浮现笑容的白柳霖眼眸中闪烁着昏暗不明的光亮,在夜辰裳面前微弱的气势提升的很快,转瞬之间,夜辰裳由强势的一方渐渐变为弱势。白柳霖平静的说道,“她与我没有关系,她的死活和我无关。更何况她作为非人种中佼佼者的存在,我们希望她能配合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因为一个与我无关的非人种冒着将公司拖入窘境的危险,不值得。”
夜辰裳清楚白柳霖对非人种向来不留情面,和他无关的非人种更是绝不心慈手软。她明明很清楚这一点,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来,还在希冀些什么?凭着十几年前的一个约定还是心怀希望能够看在她的情面?夜辰裳突然意识到自己蠢得不可救药。
“...多谢...直言。”白柳霖心口被重重的砸了一下,心疼不已。但是作为白氏企业的最高领导人,他不能任凭情感主导事情的发展。站在公司的角度他不能帮忙,然而从个人情感上出发他也不希望看着夜辰裳因为夜芸凝暴露在所有特殊人类面前,那样的局面就超出他的控制了。
“如果你回来在我身边做事,对我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多了一个助力少了十六夜几名强劲非人种和我们做对。一人换多人,是不是很划算,考虑一下?”
“呵~白柳霖”冷笑一声转过身去,稳定心绪和他继续说话,“你怎么肯定能抓住他们。”
“只要我愿意,我会不择手段的抓到。”似是宣誓一般的言语,坚毅肯定的语气,也不知是对他自己说的,还是只有站在夜辰裳面前才会说这种话。
夜辰裳安静的坐在沙发上,随手控制着茶壶倒了两杯茶,小茶杯平稳的落在夜辰裳的手心。就像是举手投足,简单的理所当然。白柳霖看着她的动作闭口不言,比起以前的控制更强更精准了。他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能制得住现在的夜辰裳,天生强大的操控力运用得当,会超乎想象的强大。
“你从未打算帮我,只是借着这次机会希望我心甘情愿的回来。”白柳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偏离主题的交谈的越来越远,然而一句话在心中纠结了十几年,白柳霖理智的难以想象,他站在公司的角度和夜辰裳交谈。
正因为她明白才不能理解为什么最后还要说出让她回来这种话,这已经脱离了你的初衷不是吗!“你说过的话总不会忘吧。”
“我记得。”白柳霖低眸沉声,简短的两句话困扰了他许久,今天他终于能将这两句做梦都会出现的话当着她的面说出来,“你不会回来,我也不会叫你。”
“所以十几年你从未出现过。当我再叫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可能听见了。”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喷薄而出,握住夜辰裳纤细的手腕稍微有些失控,“这一次我不会放手的,我不介意用任何手段把你留在我身边,就算是用十六夜威胁你。”
呼~~夜辰裳无奈的深深向外吐气,双眸鄙视的透过透亮的落地窗看向坐在身边白柳霖。一个个都说的不顺着他们就犯了多十恶不赦的大罪一样,凛炎如此、他也是如此。莫非是男性的征服欲或者占有欲在作祟?或者就是看她好欺负像是个任人宰割的模样?夜辰裳实在不知道究竟该怎么看待白柳霖说的话,呆呆的撑着下颚目光出神,自从白柳霖说完,她就是一副我当你的话是耳边风的样子。
“别废话了,夜芸凝的事情你想办法解决。这是当初约定好的。”白柳霖抓着她的手腕目光灼灼的盯着她,只是视线中的女生一副事不关己、将他的话当做耳边风的模样惹得他气恼又愤懑。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让白柳霖隐藏在精致脸庞下的狠厉渐渐显露出来。
“约定?”白柳霖的疑问刚刚出口,夜辰裳接着她的话继续说道,“你答应我的,不会对淳风十六夜的夜家人动手。夜芸凝、夜晟啸这两个人在城皇门活动。既然夜芸凝在你行动组的紧迫追捕中,怎么解决就是你的事情了。如果再看见夜晟啸记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
“乖。”夜辰裳没有让白柳霖继续说下去,轻轻掰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指,一动不能动的白柳霖无奈的望着起身准备离开的夜辰裳。她轻轻在白柳霖的鼻子上刮了一下,双眸闪亮的盯着夜辰裳爽朗的笑容,“时间快到了,莱会打电话过来吧。夜芸凝的事情必须解决,悄无声息的把她送离城皇门对你来说不难。”夜辰裳说完自己的话轻车熟路的等着白柳霖的专属电梯一点一点的向上移动。
“晚上我过来看情况哦。”走进电梯的夜辰裳松开了施加在白柳霖身上的能力。白柳霖匆匆忙忙站起身来,只见电梯一格一格的往下移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