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是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叔,留着络腮胡子,店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既要做厨师又要做服务员,忙忙碌碌的做菜上菜顾不上说一句话。文朔宇是这家店的常客,似乎早就习惯了老板这种工作状态,安静的等着,也不嫌麻烦和慢。借着这个功夫,他又成为了为老板拉回头客的说客,给他们介绍这位老板的手艺和经历。
“这位老板手艺可好了,以前是聘用厨师,只是性格古怪了点,运气差了一点,再加上脾气坏了一点就沦落到在这里开了个小店勉强糊口。他这里没有菜单,你只要提出忌口就好,或者说清楚不吃什么,他会自己给你做。我来这儿吃了好几回了,每一次搭配都不一样。”
文朔宇说着说着便嘴馋了,眼巴巴的盯着厨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今天的美味。他的一番话让何裕启和薛令瑶对这位厨师有了相当的兴趣,对于他做的美食也有些期待了。
五道菜终于上齐,两荤两素一汤...只是很简单的家常菜。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文朔宇顾不上和他们再多做介绍,下筷子开吃!狼吞虎咽的样子看的何裕启食欲大开,不客气的开动。两人吃饭的形象是一个很鲜明的对比,文朔宇就像是几辈子没有吃过饭的乞丐,能塞多少就塞多少看起来像只饥饿的熊;反观何裕启慢条斯理的品尝,一口一口的吃慢嚼细咽像是优雅的鹤。薛令瑶这时才想起来,再不动筷子这饭恐怕就吃不成了...
每天被叶申搞得精疲力竭的文朔宇已经很久没有在学院食堂好好吃过一顿饭了,再好的食欲都会被他给搅合的一点动筷子的欲望都没有。今天终于彻底摆脱叶申的文朔宇终于能够饱饱的吃上一餐,什么形象之类的,在别人面前或许还需要装一下,这两个人什么都知道,以前他什么德行他们也清楚。装,实在是太累了,放开了吃,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不得不说文朔宇胃口极好,他们两个人加在一起也没有文朔宇吃的多,五个菜他吃了两道半还要多,如果不是何裕启阻止他没准还能再吃下一盘子的炒饭,虽然他已经打算再加一份,却是被薛令瑶和何裕启齐齐捂住了嘴。
“突然吃这么多对身体不好吧。”薛令瑶靠着椅子玩着手机,偶尔透过手机看着对面的文朔宇。坐在他身边的何裕启像是看着一个深无底的黑洞,真不知道他怎么吃得下这么多。他的看法和薛令瑶一样,开口说道,“少,少吃,少吃一点。”
“结巴启,吃饭前心情好自然吃得多,难得大家见面,当然要多吃一点。放心我请客的啦。”文朔宇一边说一边将最后一口扒拉进嘴里,空荡荡的四个盘子一个碗干干净净的在桌子上放着。
何裕启继续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根本,没,没...”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文朔宇捂住了嘴巴,何裕启的白眼简直翻上了天。文朔宇尴尬的对薛令瑶贼笑着,略显得有些心虚。她将手机放进衣服口袋里,撑在桌面上的手臂双手交叉,锐利的目光盯着文朔宇,一针见血的说道,“你不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请客吧。”
“怎,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文朔宇心不甘情不愿的去结账,只听见何裕启的声音在薛令瑶的脑海响起:他没钱了。因为叶申的原因学院食堂的饭菜吃不了两口,出外买的又是些吃不饱的东西。而且...
文朔宇感觉有些异样,似乎有人一直看着他,看的他后背有些发凉。本能的看了一眼两人,他们还坐在座位上,只是何裕启的脸色有些不对。那双带着黑框眼镜的眼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文朔宇有些奇怪,后背发凉的感觉更加明显了。恍然大悟的文朔宇皱着眉告诉何裕启,“不要再看了。”
他麻利的将饭钱放在了收银台,坐回座位上...
薛令瑶虽然知道何裕启对文朔宇用了读心术,可是他们之间这突然冷下来的氛围是怎么回事?他在文朔宇的脑袋里看见了什么...
她很想知道,不过这不是她的能力,他也没有资格强迫何裕启说明白。然而她才这么想着,何裕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付言、陈婉、穆严!你和他们见面我没有意见,但是你怎么能当着夜芸凝的面...
他们三个知道夜芸凝是非人种,我去不去夜芸凝非人种的身份都已经暴露了,更何况现在人尽皆知她的身份..
我说的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
文朔宇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许久没有说话,何裕启一想起他将匕首那么大大咧咧的在众人面前展示,身心不受控制的颤栗:那把匕首你怎么能随便给别人看,你知道那把匕首有多重要吗。
匕首?就是当年你握在手里如何也不肯放手的那一把?
那把匕首就像是魔咒时时刻刻跟着我怎么也摆脱不了,让别人看怎么了?它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看的!
何裕启双手拳头“咯咯”直响,拽住文朔宇的衣领,强烈压抑着愤怒没有一拳打在他脸上。何裕启越想越心惊,他竟然就这么带着匕首活过了五年没有出事,这应该是值得庆幸的。可是越是如此他越是觉得文朔宇不可原谅。明明很聪明的人竟然这么愚蠢。何裕启缓缓松开自己的手,尽量平和与文朔宇沟通...
好,我告诉你为什么。那把匕首...关乎夜辰裳的命!
一颗惊雷狠狠的砸在了文朔宇极力希望平静的记忆中,这五年挥之不去的身影和画面此时更加清晰和深刻。何裕启一句话让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失去思考的能力,只能机械性的回放着何裕启那一句话:关乎夜辰裳的命。文朔宇呆呆的看着何裕启,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就算他们家和夜家族关系匪浅,人已经死了,是他做的,还说什么关乎性命?文朔宇不能相信何裕启的话就像当初不敢相信自己杀了他一样,这是根本不可能的。本能的抗拒何裕启说出关乎夜辰裳的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人说出夜辰裳三个字就像是摸到了炸弹。这么多年他不联系、不作为,任何可能和夜辰裳有关系的事情和人尽全力的避免接触,说是逃避或者说懦弱他都不介意,因为那就是梦魇,永远不会消失的噩梦。
何裕启,就算你和他们家关系很好。五年来我自己也不能原谅我自己,你没有必要这样刺激我。
我没刺激你。你那把匕首有过奇怪的现象吗?
文朔宇完全静不下听他说这些。他来城皇门地区他的确很高兴,听他说夜辰裳的事情却是另外一码事。脑海中一团浆糊的文朔宇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想去想这件事情。
坐在对面的薛令瑶完全插不上嘴,当初的事情她记得何俊树说过他们都成功逃脱了,逃跑之后夜辰裳又出了什么事情吗?薛令瑶很想插话,可是看着文朔宇呆傻恐惧的神情一个字也问不出。
在一番激烈的头脑风暴之后,何裕启决定带他去酒店将事情说明白,在这里的话,文朔宇的状态实在不太妙。一路无话,薛令瑶坐在副驾驶偷偷望了一眼文朔宇,他坐在后座一路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呆呆的看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