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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访友

谈话间,我已随着队长来到了宋义家即襄阳镇守将军府。说实话,我是第一次到官邸,看着这朱门大户门前那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门前守卫的精锐军士,还有那延绵两侧的高墙,我承认,我酸了。妈的,宋义家这么豪华呢。其实我本来就是想顺路过来探访一下旧友,并没有什么别的打算,但如今见到宋义家这么有钱,可得让他请我吃顿好的。

队长上前通报,让我在此处静候,我就看见那队长和门前的护卫一阵窃窃私语之后,那护卫便偷偷向我打量来。我看他打量着我,我便把眼睛睁大狠狠的瞪了回去,那护卫被吓了一条,急忙收回目光,转身进府通报去了。我哈哈大笑,甚是得意,队长见状也有了一丝笑意。他让我在这稍等片刻,他要先行告退回到城门值守,不能再继续逗留了。我连忙道谢,目送着他离开。

片刻,大门打开,护卫带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从府里走了出来。我还没说话,那男子便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这位就是武当的古三通少侠吧,果然是一表人才,久仰久仰。”“还行吧。”男子一窒,这个还行是什么意思呢?管家心想。怕他打死都想不到其实我是想说我长得还行。接着我又说道,“请问您是?”“我是宋府的管家,宋乔。”我就说嘛,说话这么诚实的人肯定是个人物。“哦,那宋管家是在哪里听说过我的呢?”,我高兴的问。我哪也没听说过你啊,我今天才知道有你这么这个人,管家凌乱了,不知如何回答,更不知道我这一句是从何说起。我见他不说话,便不解的说,“不是你说久仰久仰的吗,我问你是在哪听说过我的,江湖上已经有我的名号了吗。”我发誓,我真的很认真在问他,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还这么有名呢,连将军府里的管家都听说过我了。管家沉思片刻,转身回府,“少侠还是随我进府吧。”这要我说什么,久仰就是个客套话,难不成要我说我就是随口一说,其实我压根就不认识你?得,我还是什么都别说了吧。管家心想。

我随着管家步入了宋府,一路前行,将我带到了一间偏房。大概吧,因为这里面房间实在是太多了,我只是估摸着这是一间偏南的厢房。说是偏房,高梁华栋,窗明几净,比我武当上住的房间可好太多了。管家将我引进房间,客气道,“劳烦少侠在这稍等片刻,我家少主人昨日刚回来,襄阳各位大人便张罗着为他接风洗尘。不巧,今天少爷就陪同将军赴宴去了,所以只能让少侠在此等候片刻,还望恕罪。”“无妨,”我连忙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你告诉我他在哪?我去找他不就行了。”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说道,“这个……可能不太方便吧。都是一些将军的旧故和襄阳的大人们,凭少侠的身份可能不太方便,毕竟不熟嘛。”“那行吧,我就在这等会儿呗。”我说道。接着我就见管家离开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对着门口的卫兵说了些什么。我也浑不在意,坐在椅子上等候。恩?他刚刚的意思是不是暗示我不配啊……我反应过来。狗眼看人低,我满心愤懑,哼,等宋义回来你就知道我的厉害了。我就稍等片刻吧。

谁知道这一稍等,就等了几个时辰,等的我把屋里木床上的雕花都数清楚了。你问我为什么不出去?其实我中途有几次都想离开,我一开房门,门前的两个护卫就把我拦在了门口。“出去的不行。”“我是来访友的。”“出去的不行。”“我是你们少爷的朋友!”“出去的不行。”“我可是武当弟子!”“出去的不行。”你就会这一句是吧?“我要去茅房。”这次护卫没说话了,他们望了望四周,商量了片刻,最后右边的那位无奈地将他的头盔递给了我,指了指头盔,又摇了摇手,摇头道,“出去的,不行。”我拿着头盔,给我气的呀!“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我气愤不已。我感到我作为一个武当弟子,我作为一个武人的尊严正在收到践踏,我感到我的内心的愤怒驱使着我内力奔涌而出,我抬起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不为例啊。”

其实我不是打不过他们,但是我要是动起手来,在襄阳城里我还能混吗?更何况他们代表的是朝廷的力量,我可是从小就接受过爱国教育的。于是我只好又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但是我心中的情绪好在,我恨呢!我气啊!我急需要发泄,我看到屋内摆放的花瓶,我将它举起来刚想摔碎,这个看着挺贵的,万一哇哦赔怎么办,还是换完一个吧。我最后张望了半圈,最好我泪目的发现这个房里我唯一看上去摔得起的就是我手上拿的头盔了。但我最后想了想还是算了,因为我在等的时候茶确实是喝多了……

“喂喂喂,”恍惚之间我感到有人在拍打我殴打脸,我从困倦中迷茫的张开眼睛,一张大脸就这样恬不知耻的杵在了我的面前。我一惊,从睡梦中醒来,原来是宋义,我又看了看外面,宋府里已经挂起了灯笼点燃了烛火,已然入夜了。“你怎么现在才出现,”我没好气的说。“我才回来呀,刚到家呢,一听说有个武当的好友前来拜访,我马上就过来了。”“那你不能早点回来?”“我也想走啊,可实在是脱不开身,你以为还在武当山呢。”“可我等了你怎么旧呀。”“那没办法?谁叫你倒霉呢,偏偏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来了。”“合着怪我是吧?这就是你家的待客之道,把我扔着就不管了。”“你还别怪别人。你说你认识我,你有证据吗?要不是看在你有个武当弟子还是个真传的份上,门你都进不来。”我一时语塞,“可我有必要我骗他们吗?”“那可说不一定,”宋义无奈道,“人家都不认识你,凭什么要信你啊。你已经不在武当了,以后做事还是要考虑一下啊。对了,你吃东西了吗?”他不说还好,一说,我顿觉肚腹之内空空如也,“还没呢。不是等你嘛。”“那好,走吧,我请你出去吃去。”宋义笑道。我跟着宋义走出房间。我一看到那两个门卫,我气就不打一处了。我立刻搂着宋义,挑衅道,“看见了吗?我和你们的少主可是同门好友。”说着,我松开宋义,在门槛处左右横跳,进进出出,“不是出去的不行吗?你出来了,怎么地吧?我又出来了,我有进去了……”“你跟他们较什么劲,人家也是听命行事,我也不会怪罪他们的,宋义无奈道,“但是你们也应该灵活一点嘛。要是别人要上茅房怎么办?”宋义对两个护卫轻声道。我看着他两涨红了脸一言不发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便停下动作,说道:“算了,算了,我也不是真生气,就这样吧。”两名护卫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我就随着宋义准备离开。走了没两步,我想起一茬来,于是我又转身回到屋内。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中,我捂着鼻子,从屋内的角落里拎出一个头盔来,我把它放在护卫的手上,说道:“还你了啊。挺好用的,就是有点漏水。”说罢,我就拉着宋义离开了,独留两名护卫在风中凌乱……

入夜的襄阳不同于我家乡萤火之光点缀夜幕,也不似武当山虫鸣松涛万籁皆静,而是那种灯火摇曳、熙熙攘攘,人声沸沸,除了没有阳光,有白天的襄阳似是无二一般。宋义将我带到一家名曰“惜春楼”的酒楼之中。我们一进来,掌柜的就推开小二,一脸殷勤的亲自来招呼我了。我就看见宋义轻描淡写的回答,将我们安排在了二楼的位置,待他点好菜肴,掌柜说着“有事吩咐”的退下之后。我一脸严肃的看着宋义,我见宋义一脸诧异,宋义啊,你怎么警惕性怎么低?我连忙哈哈大笑,高声说,“多谢宋兄款待,菜肴丰富,不愧是襄阳镇守宋将军的儿子啊。”此言一出,我感觉周围顿时响起低声议论之声,无数目光偷偷打量过来。“宋兄衣服上有些灰尘,我帮你弄掉,”趁此机会我靠近宋义。“你干嘛呢?”宋义越发迷惑。我偷偷附耳道,“我一路走来,发现有人一直跟着我们,是高手。”“噗呲,”宋义闻言,不禁莞尔。“你笑什么啊?宋同学,你的警惕性很差知不知道?”宋义不语,然后走到二楼靠街的栏杆处,对着外面挥了挥手。就见街上的阴影角落处走出几位汉子朝着宋义抱拳,“各位叔叔辛苦了,要不要上了吃点。”就见几个汉子不言语,又退回人群之中,不见来处,不知去向。

“你认识?”“我当然认识,深夜出行自然会有几个高手保护的。”,宋义傲然道,“更何况这是襄阳城,谁活腻歪了敢盯我的梢。”看着宋义底气十足的说出这句话,我不得不承认这死胖子看着还挺威武的,当然这跟他本来就是那种壮实的体型有关。

这时候,小二上菜来了,我看菜上来了,我就开始动筷了。看着我吃的正香,宋义突然想起一事,歉意道,“糟了,不好意思。我光顾着点我自认为不错的菜品,忘了询问你的意见了。不要介意啊,要不你点几个”“无妨,无妨。本来就是你请我吃饭嘛。再说了,我对襄阳又不熟,怎么知道什么好吃了?”“也是,都怪我,习惯了,抱歉。”我心中颇有些不以为意,首先我本就不挑食,再说了点个菜而已,谁点不都一样吗?小题大做,我想。

接着我想起一事,变对宋义说,“我刚刚那嗓子是不是暴露了你的身份啊。是不是不太好啊。”“无妨无妨,我虽然不会刻意张扬,但是也没有必要低调吗。再者说了,襄阳城,迟早会知道我从武当回来了。”宋义说。听着宋义淡然的语气,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中泛起了一丝异样,是酸楚还是羡慕,我不知道。我强压下内心的情绪,刨了即口饭。这时候,那个掌柜有端着一壶酒来献殷勤了,非要免费送我们一壶。宋义打发走了他,看着掌柜谄媚的模样,我不由地泛出一股酸水,“你看看他的样子?对你跟亲爹似的。”“你也别这么说,吴掌柜也只是为了养家糊口而已。大可不必对此苛责。”“我就是看不惯。”宋义笑笑不语。我继续默默的吃饭,眼中却盯着眼前喝着酒不时对着旁桌笑语的宋义,脑海中浮现出武当山上一起练武捉弄山峰的情景,我心中那些被我压下的情绪宛如雨后春笋一般冒起,而我再也压抑不住,或者我不想再压抑了?我从牙缝中挤出一句感叹,“真好啊!”“什么?”“做将军的儿子真好啊……”宋义沉默片刻,突然一笑,话锋一转,“三通,你来襄阳做什么?”我没想到他突然有此一问,便停下筷子,说:“我打算回家,中途路过此处便想着来看看你。”“就这么简单吗?”“是啊。”“那我再问问你看了我之后,就会回家对吗?”“对。”“那你回家之后打算干吗呢?”“我……我还没想好。”“那你有没有想过不回家呢?或者说你有没有想要找到我帮你在襄阳找份差事的想法呢?”“我没有?”我急忙道。“你不用急,你想,凭我的身份再加上武当的背景,我很容易可以帮你找到一份朝廷的差事。再说了,我们本来就是好友又同出武当,如果你待在襄阳,我也会很高兴的。”“我就是单纯的想来看看你。”我急忙解释道。宋义笑道,“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来看看我,我也很开心。但是我想说的是,即使你是来找我帮忙的,我也不会介意。合理的利用资源并不是一件可耻的事,能帮上你我也很开心。”宋义一停,接着说,“况且你现在并没有什么想法?你回家又能做什么呢?你不妨先思考一下我说的话,不论你本来是怎么想的,现在待在襄阳接受我的帮助是不是更好呢?”宋义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打乱了我的心湖,泛起涟漪,我的头脑陷入混乱,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见宋义悄悄附耳过来,对我说,“在襄阳有我的帮助,若是你现在有了个一官半职,他日衣锦还乡,人人都认识你,人人都巴结你,难道不好嘛?”

我的眼前又出现了家乡劳作的父母,耳边又想起了耕作促织的声音,但是渐渐的另一种声音在我脑海中蔓延开来,那是城市的叫卖,是下属的迎合还有那掌柜的巴结与谄媚,最后最响的是我自己的声音,天下迟早会知道我来了!……吃完饭,我和宋义一起打道回府,走出酒楼,门外的喧闹扑面而来,看着这灯红酒绿的襄阳。这里不是武当了,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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