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想想平静的语气听不出是拒绝还是接受,男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愣了好一会反应过来,结巴道:“因为……觉得学……学姐好看,我很……喜欢学姐,所以……”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拿!”
“这……我……”
叶谧听不下去,直接拿过男生手里的饮料,笑:“小学弟,你不会是因为想想长得好看才喜欢她的吧?”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很喜欢学姐!”
“是吗?怎么证明?”
“我……”
男生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证明,他手足无措样子让叶谧忍不住笑。
“你的好意学姐心领了,你还是回去好好学习吧!”
叶谧一看他就知道是那种情窦初开的小男生,她将饮料还给男生,笑意满满。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温想多每次都是毫不留情地直接拒绝,然后叶谧看不过去就会安慰那些人几句。
然而温想想是这样跟她解释的!
“早恋影响学习!”
叶谧:“……”
别人她可能会信,但放温想想身上她一点都不信的。
……
本以为江书黎和温想想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但不知学校政教处老师是如何得知了他们的事,立马就把人叫了去。
江书黎走进政教处时,温想想已经在里面了,正乖巧地站在办公桌前,他喊了句“报告”便自觉站到她旁边去。
主任瞥他一眼,说:“知道为什么叫你俩来吗?”
“不知道!”
“本来此事呢我是不打算追究了,但有同学反应你们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校规影响到同学了,所以我不得不重视起来。”
江书黎:“老师,我们怎么了?”
“早恋!”主任拍了下桌子说,“而且还破坏同学团结,扰乱学校风气,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江书黎:“老师你刚才不是说不追究了嘛!”
主任:“那是之前,我说的是现在!”
江书黎:“哦!”
主任:“要我说你们什么好?都说了,不要早恋不要早恋,怎么就是不听呢?”
“……”
“哦你们一个第一一个第三真以为自己很厉害?放屁,那都是假的,从古至今早恋的都没什么好下场,到了大学你想怎么谈就怎么谈没人管你。但是现在你们还是高中,就应该有一个高中生的样子,脑子里面只能有学习,其他的什么也别想!”
温想想始终是静静地听着,没什么反应。
江书黎淡定擦去自己脸上的口水,说:“老师,你年轻过吗?”
主任喝口水,问道:“怎么了?”
江书黎:“那你高中是不是暗恋过哪个女孩?”
突然被噎着,主任开始底气不足:“关你什么事?”
江书黎笑:“所以我们早恋不是很正常?”
主任:“……”
温想想:“我跟他没关系!”
江书黎:“老师你也听到了吧?我们没关系,这就证明我们现在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不是就不能算早恋吧?”
主任:“……”
江书黎继续洗脑道:“总不能因为有同学随便说几句您就信吧,要有证据!万一他不怀好意挑拨离间呢?”
主任吼道:“江书黎!”
江书黎:“在!”
“无法无天了!”主任发火道:“当真以为我不敢拿你们怎么样是吧?每人打扫厕所一个月加两千字检讨!”
“啊?”江书黎微愣。
在学校垃圾池的旁边有一排枫树,有了些年代,竟开始颓枯,树叶稀稀疏疏的,现在更是掉得厉害,树干上连片残叶也没有。
因为旁边是垃圾池,这里很少有学生来,温想想却常来。
那泛黄的枫叶映着阳光,连细小的根脉也看得清清楚楚,扭扭绕绕,错综复杂得不知通向哪里,就像时间的长河一样。
她喜欢枫叶,也喜欢将枫叶制成书签放进书中,但她最喜欢的,却是那午后阳光下火红的枫叶。
在她最喜欢的一本书里就有片红色的枫叶,叶柄系着一颗相思豆,那曾是江书黎送她的,后来便被她一直珍藏着。
“相思豆”——相思,江书黎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她曾经也是满眼都是他,她也以为了那会是永远,可她终于还是误会了“以为”这个词。
“想想,你有没有听过王维的《相思》?”
她抬头看着他,少年的眼睛特别亮,她忽地想起夜晚的星星,她想,怎会没听过呢!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江书黎不知从哪找来红豆,捧在手心,傻笑着给她看。
一颗颗红色的豆子安静地躺着,她伸手拿出一颗,笑了起来。
“赠汝红豆,以表心意!”江书黎说。
温想想张口正准备说话,前方出现了两个人影,易舟和任家琰裹着棉衣外套正朝他们跑来。
“怎么这么冷啊?”
“冷,你不会多穿点!”
“再穿就真的裹成一个球了,我就是想穿也塞不下了!”
易舟翻白眼:“……”
他们两个吵完才看向温想想跟江书黎,任家琰说:“太狠了吧,居然让你们打扫这里的厕所!”
温想想握紧红豆,说:“你们怎么来了?”
任家琰:“当然是来帮忙,怎么样江书黎,厕所味道怎么样?”
江书黎刚把红豆全部放入口袋,就给他一大手肘,:“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们不用打扫厕所!”
“啊?”任家琰瞥向垃圾池旁边的厕所,怀疑的语气,“那我怎么听说你们……”
江书黎:“自然是我的魅力所在,老师不忍心!”
温想想:“……”
如果不是她也在现场,她差点就信了。
任家琰:“你以为我会信?你拿什么威胁老师了?快说,让我也学学,以后还怕什么处罚?”
易舟、温想想:“……”
“叶谧呢?”
“哦她突然被老姜叫去了,来不了!”
任家琰:“真不知道老姜找她能有什么事?”
易舟:“反正找你准没好事!”
任家琰撞上他,说:“找揍啊!”
“……”
也许所有的分别都不是突然而至,但绝对是预谋已久。
高二下学期,叶谧转学,连开学那天也没来。
这件事让他们措不及防,没见面没吃送别饭更没来得及说些客套话,曾经约会要一起毕业的四个人,就这样突然少了一个。
叶谧这个行为让他们都很生气,发消息问她时,她依旧笑得淡然,她说:“其实我也很想提前告诉你们的,但我这个人最怕分别的场面了,到时候舍不得我会很难过。你们知道吗,我一点都不想跟你们分开的,可是我妈她……唉算了,我们以后常联系嘛!”
他们有一个群,叶谧发了语音,有些长,温想想反复听了三遍,望着手机发呆犹豫下回了句“照顾好自己”。
那些肉麻的话她说不出口,想问的想说的现在就算知道了似乎也没有什么用,她只能接受。
他们三个,反应最大的是任家琰,他在群里发了几十条语音,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将叶谧的行为说了个遍,说她“不够朋友”“没义气”等等,能说的,能骂的,他全都一句不少地发泄了出来。
最后,他语气软了下来,无奈的笑声说着,“少惹事,以后就没人罩着你了,还有,要是敢忘了我们,有你好看的!”
这时叶谧还不忘挖苦他,任家琰却是少见地没有跟她顶嘴。
叶谧突然转学,他们都很难过,但温想想却知道,最难过的还是任家琰,别看他平时和叶谧怼得有多厉害,但他始终是在意她的。
少了叶谧,温想想总觉得像缺少了什么东西,她还是像以往一样上课下课,但似乎,她已经习惯了叶谧在身边,经常感到无助和孤单。
但她好像比以前还要沉默了。
易舟没什么变化,任家琰却最让人意外。
他依旧爱笑爱闹,却没再逃课违反校规,他的成绩似乎在一个寒假就提了上来,几次月考都冲进年级前十名,一时间让所有老师大吃一惊,更是引起不小的轰动,让众师生对他的认识刷新了一遍。
不过他本人倒没什么反应,每天依然和易舟嬉戏打闹。
温想想和江书黎的关系也缓和了许多,他们四个常常一起出入,班里的同学虽是疑惑也没敢多问。
文理分科时,任家琰选择了文科,这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按照他的理科分数,选理科是完全没问题的,各理科老师也经常对他进行谈话,但他还是毅然决然填了文科。
易舟也不理解,却还是尊重他的想法。
那天,任家琰对温想想这样说:“我知道你们可能不理解,但我有我的坚持。”
温想想把书从他屁股下扯出来,嫌弃道:“你以后看不到你我还乐得清闲自在。”
任家琰受到打击,捂着心口痛苦的的表情,“想想,我……你……”
他扒上易舟的肩,无奈的痛哭,“易舟,我只有你了!”
忽视掉他拙劣的演技,易舟好心没打击他,任其继续演。
任家琰:“还是易舟对我好!”
易舟:“……”
温想想收了书,离开座位,说:“走啦,再去晚点食堂就没饭了!”
任家琰立马恢复笑容,“走走走,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作为祖国可爱的花朵,要是没饭吃了我会枯萎的!”
易舟:“祖国会缺你这棵长残了的花?”
任家琰:“易舟!”
高三毕业那天,撕碎的试卷书本撒满了整个天空,如雪花般落在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
学生们很兴奋,用力撕着,宣泄着这三年积压的所有情绪。
但苦的好像是高一高二的学生,纸片飞得到处都是,偏那天风又大,不管怎么打扫就是还能看到“漏网之鱼”。
任家琰提着扫把拿着铲子站在教学楼旁边露天花坛旁,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就因为他上政治课睡着了便被罚来打扫清洁区,本以为不难,但这满地的纸片和花坛里面的白色“垃圾”怎么就那么讨人厌呢!
不扫完,老师没准会把他怎么样!无奈,他认命地开始打扫,但似乎这个风一直在与他作对,他扫,它吹,他捡,它还吹。
然后就见咱们任同学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花坛边沿上,望着原地打旋的纸片长叹一口气。
这时,一架纸飞机落在他面前,江书黎打趣他,说:“我没看错吧,你居然会在打扫卫生?”
任家琰没好气道:“不要大惊小怪的,你以为我愿意啊!”
江书黎:“看,我给你找来的帮手!”
是易舟和温想想……
易舟:“大老远就看见你的颓废样了,任家琰,这可不像你!”
任家琰瞪他,“既然来啦就别给我废话,快点帮我打扫!”
易舟:“是你有求于我们!”
任家琰把扫把扔给他,笑道:“是是是,易同学,所以能请您帮帮忙吗?”
易舟:“……”
天空很蓝,微风不燥,几人齐力下终于打扫干净,任家琰忍不住怨声说:“等到明年我毕业的时候,我也要撕卷子,我也要漫天撒,让他们也体会一下我现在的感受!”
温想想:“你积点德吧!”
易舟:“万一到时候学校不让撒了呢!”
任家琰:“不可能!”
易舟点头:“嗯,你舅舅是校长,你说了算!”
分班考试后,除了任家琰,他们三个依然在同一个班级,年级第一的宝座还是江书黎,偶尔也会变成林立景,温想想也始终在第二和第三之间徘徊,她似乎无论怎么考都超不了他们两个。
时间的齿轮就这样转着,他们每个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
学校里任家琰的身影也少了很多,有人说他现在低调做人,不敢再犯事了。可只有温想想他们知道,任家琰每天都在忙着背书,刷试卷。
他文科成绩较弱,每次考试排名忽高忽低,只能靠后天补上,温想想跟易舟有空的时候也会去帮他补习。看着他堆满各种复习资料的桌面以及每天拿着书背的样子,温想想不止一次怀疑他是不是受什么刺激还是吃错了药,昔日放荡不羁以学习为耻的任家琰也会像普通人一样看书。
这天,他们三个在一起吃饭,易舟和温想想还好,就任家琰一直捧着一本小小的高考必背古诗词在背,眼睛盯着书,翻一页吃一口饭。
易舟几次跟他说话,他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敷衍回答。
最终,温想想忍无可忍抢下他手里的书,说:“好好吃饭!”
任家琰愣了愣,微笑着点头,:“嗯,好,吃饭!”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任家琰魔怔了。
今天食堂的菜很丰富,任家琰要了红烧肉、炒土豆、南瓜汤还有一个鸡腿,他塞满嘴巴,含糊不清地说:“这食堂阿姨的厨艺什么时候变这么好啦?”
易舟默默把水推过去,说:“由于她们受到学生的多次投诉,学校领导已将其开除,现在做饭的是新来的阿姨。”
任家琰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说:“怪不得手也不抖了!”
易舟:“……”
嘈杂的食堂里,一个女生停在了他们面前,带着甜甜的笑容跟他们打招呼。
任家琰:“学妹,我们是不是见过,觉得你很是面熟呢!是来找我的吗?没想到我现在这么低调还是有人喜欢我!”他撞一下易舟,继续说:“果然,魅力太大,无法阻挡!”
易舟:“……”
他只想给他一拳!
女生尴尬的笑容挂在嘴边,说:“不是,我找温想想学姐!”
任家琰:“……”
打脸了!
温想想:“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顾盼盼:“我有东西要给你!”
“嗯?”三人同时疑惑。
只见顾盼盼打开书包,拿出一本超厚的书递给温想想。
“这……给我?”她掂了掂,还挺重的。
顾盼盼:“嗯!”
任家琰打量她,总算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她眼熟的原因,“小学妹,你是替谁送的?”
顾盼盼:“我不能说!”
任家琰:“好吧!”
顾盼盼:“学姐学长,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温想想:“好!”
易舟始终觉得奇怪,询问温想想,“你知道是谁送的吗?”
她摇头,“不知道!”
任家琰咧嘴大笑,“肯定是哪个暗恋者送的啦!”
易舟白他一眼。
恰好,江书黎端着餐盘在温想想旁边坐下,看一眼桌上放着的书没什么反应。
高三的生活很是枯燥无聊,写不完的试卷,刷不完的题,还有各种考试,学生们除了看书就是复习。
高考誓师大会上校长说过,高考从来都是公平的,是你们决定命运的开始,但高考也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在不犯法不触及道德的情况下,无论你用什么方法,过程怎样艰辛,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年级文理科前十名同学被叫到台上,既是鼓励也是给所有同学一个榜样。
温想想站在整齐的队伍里,看着众人,台下投来的羡慕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她突然想起了叶谧。
如果她在,她肯定会高高举起双手在人群中使劲晃着,然后送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下午……
在教室呆久了的温想想觉得烦闷,便去了操场散步。
校园里环绕着那首《栀子花开》,她围着跑道慢慢走着,迎面走来一个女生,刚看见她就绽开喜悦的笑容。
“想想……”
她抬头,愣了片刻,也笑道:“文晴。”
女生抿嘴笑,说:“分班之后就很少见到你们了,还挺想念的!”
温想想点头。
文晴:“你在几班?”
温想想:“七班!你呢?”
文晴推了推眼镜框,说:“十一班!”
十一班是文科班中唯一的一个尖子班。
“……”她礼貌地笑着,没话。
文晴:“说真的,自从叶谧转学之后就很少见你笑了,你们现在还经常联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