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里,白若愁已经走了上来,咳嗽了一声,走到一个黄衣男子身边恭恭敬敬地站好。
男子正昂着头,说道:“这件事,你找我也是没有用的。东面四州都有恭王阁的暗舵,你不找他们,倒来找我们一个小小悬香谷,做这么大的事?”
对面的青年微微地笑了一下:“谷主不必妄自菲薄,你要是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们还可以再谈。”
“没……没有,”男子犹豫了一下,“可我事先提醒一下,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青年人正要再说,台下一个戴着高帽子铁面具的人正从坡道上疾趋上来,跪倒在柱子之间,磕了几回头,说道:“游少侠在外面。”
那人听了,好像吃了一惊,不用再使眼色,青年就已往殿后走去。
那人说道:“他之前不是已经来过一次吗?昨天给他的答复,他还不满意吗?”
戴面具的人便恭恭敬敬地说道:“这回不一样了。”
男子听了,不禁一愣,却还是在一边默默地站着,不过脸上却是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过了一会,他便抬起头,正准备说一句“让他进来吧”,门外就已经翩翩飞来一道青影。
一个少年手持寒剑,一身竹叶,脚下一点,已然来到殿前,正是游阿剑。
游阿剑跳上台,一振长剑,空中顿时闪过寒光。他微微笑道:“白魁星,这才一年不见,你就成了谷主了?”
白魁星听了,似乎一愣,又回过神,厉声说道:“昨天的话,我不想再重复!悬香谷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我看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怎么回复忘忧城里的人吧!”
“回复?”游阿剑扬剑大笑,“我回复什么?他们丢了自己家的东西,来找我要?”
这时就轻飘飘刺出秋水般的长剑,一步踏出,嘻嘻地笑道:“悬香谷的事,我才懒得管。但勾结忘忧城,来找我的麻烦,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虽只是岭南游家不成器的三少爷,却也不能这样任人玩弄。“
这时他语气转冷,抬头望着幽幽的殿堂,仿佛那里有深不可测的凶险一样,又说道:”不过,你的胆子本来就比我还大。居然敢幽禁前谷主,扣留少谷主和过少侠。怎么?勾结了个忘忧城我就怕了?”
“你都知道了?”中年人本来还惊疑不定,这时倒是笑了,“不是我夸海口。就算你知道了,那又能怎么样?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可是——”他抬起手虚点几下:“你又能怎么样?那个人敢来吗?你还能找到他向众人证明吗?”
少年听了,丝毫不见慌张,只是嘻嘻笑道:“奇怪,奇怪,那人怎么就不敢来了?”
这时,那个青年人也从后面走出来,和白魁星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事情既然已经败露,就没有必要再躲了。
少年见了,便含着笑看了一眼白若愁和戴着面具的人,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长剑。
那青年和白若愁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冷冷地踏出一步,仿佛连他面前的空气都要被冻裂开来。
“说,是谁告诉你的?”
“是我!”
一道倩影忽地自殿外掠入,落在台上,正是小荷。
游阿剑和白若愁都点了点头。
小荷好像刚刚经历了场剧烈的运动一样,不断地喘息着,好一会才平复下起伏的胸脯,靠在游阿剑身边,红着脸说道:“白魁星,你承不承认,这个青年人就是忘忧城的使者?”
白魁星冷哼了一声:“是又怎样?你还能反了不成?”
小荷紧紧地抱着游阿剑的手,仿佛觉得什么都不用怕了,大声说道:“反?要反的是你!你和忘忧城的人一起幽禁了谷主!还不放白飞少爷离开!”
“放屁!”
那青年人听了还好,像是只呆了一呆。可白魁星却真真是恼羞成怒,暴躁地一下跳了起来,一掌就往小荷脸上劈去。
这时,游阿剑便温柔地叹了口气。
一手紧紧地搂住小荷柔软的细腰,一手舞剑。身子忽然就向后一飘,小荷的白裙也顺势飞洒开来,像极一朵吐露纤蕊的荷花。
此刻,剑光一闪。
如落花。
似飞雨。
像远去的离愁。
白魁星的头发就立刻少了半截,可是吓得他不轻。等到他悚然后退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脖子上的金链也断了。
游阿剑微微一笑,低头去看那怯怯地躲在自己怀里的女孩,温柔地笑道:“白魁星,这一剑,可是个警告。若是我也像你一样冲动,我也保不准,下一剑绝不会失手。”
白魁星似乎气呆了,却再也不敢往前动一步。
但白若愁和那个青年却是瞬间就已明白了他的意思。
白若愁出来笑道:“何必如此呢?”
说到何必时,两人一起自后面抢出,白魁星独独留在最后。
游阿剑这时便抬起头,目光似乎透过了两人,只是远远的站在那里,眼神里说不出的讥诮和哀伤。
“白魁星,你知不知道,欲望可以造就阴谋,但阴谋,也会毁掉你的人生?”
说完,便轻飘飘刺出一剑。
这时,刺出的已不仅是剑光。
还有弯弯如月的刀光。
还有漫天飞雨般的暗器。
他轻笑一声,看着青年人又转身扑了回去,拔出一双短刃,戴面具的抽出一柄弯刀,封在后面,白若愁的双袖向后一抖,里面飞出点点寒光。
中年人这时再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只能大吼一声,倒退几步,一段剑刃却忽地穿过他的胸膛。他瞪着青年人,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咳着血,一边向后倒去,说道:“连你也……”
话还未说完,剑,却已到了。
游阿剑没有再去看他,只是伸出了两个手掌,在阳光下仔细地审视着。
他温柔地说道:“过小小,我们该有十年没见了吧?”
那戴面具的人呵呵地笑了一下,这才摘下面具,说道:“多谢踏香侯和几位姑娘相救。”
那个青年诧异地看了一眼游阿剑,说道:“你是踏香侯?”
白若愁点头道:“不错,他就是和你、过公子一起被并称为江南三公子的踏香侯。”
这时小荷把游阿剑的臂膀抱的更紧了,眼睛里闪耀的全是骄傲和自豪的光芒。
有什么能比帮上自己梦中的英雄更令少女得意呢?她娇痴而多情地看了游阿剑一眼。
游阿剑只是若有所思地说道:“四位,我们的事好像还没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