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些人可以扬起高傲的头颅,有些人不行。
——佚名之语
嘉文三世,年迈的老国王正在注视着他的城池生灵涂炭,比起这个,他显然更在意自己的军队是否能够单方面屠杀手无寸铁的魔法师,如果说精妙绝伦的军事演习毫无震慑力,那么现在的场景就是检验的最好时机。
当然,这不是一场单纯的平定叛乱,魔法师的血脉是珍贵的,但是只有足够高贵的魔法师才能够被德玛西亚接纳,光照者就在其中。尽管许诺了加里奥划出一块地方修建所谓的魔法学院,但是光照者也会将其稳稳接管,只要魔法师没了他们的精锐,比如那个掌控禁魔石奥秘的男子,对于德玛西亚来说,这些魔法师不过成为了战场上的替死鬼。要是能削减诺克萨斯人的战斗力那是再好不过,最起码也能检验敌人的水准。
只是承认魔法师这一点相当考究,按照光之神使的态度似乎只允许光之魔法师生存——不过,万事皆有例外,如此多的好处希望光之神使可以打消她的顾虑。
三世吩咐拉克丝去协助她的老师,而归来的德邦总管简要讲述了战场概况:“陛下,我们已经掌握局面,魔法师们已经走投无路了。不过皇子殿下身受重伤,希瓦娜已经带他去找城外的光照者治疗了。”
“那个人呢?”
“加里奥阁下似乎和他相谈甚欢。”
“嗯。开始下一步行动。”
“好。”
似乎不需要总管将指令传达下去,盖伦已经率领麾下的亲卫队——号称无畏先锋的精锐部队开始了最后的“清扫”。
(二)
魔法师向来是天才辈出的行列,一位高阶的魔法师比得上一整个战团的兵力,就算是德玛西亚,也愿意将奥利斯娜这样的六阶光法师纳入麾下,哪怕是忤逆了开国宗旨。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可以改变规矩,但神使不行,光之神使自从开国以来庇护了德玛西亚,那是符文战争遗留的光辉,只要德玛西亚一天沐浴在光辉里,就绝不会有魔法师的容身之地。
光照者作为一个特殊的存在,是德玛西亚和神使的共同默契,谁也不会挑明这个存在,也没有谁承认这个存在。这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柄暗器,扔出去就像泼出去的水,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就是德玛西亚违法的魔法师地下组织——罪大恶极。
所幸光照者高尚的品德被人民所接纳,大家默默保持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直到塞拉斯聚集起了所有魔法师的嫉妒——不,我们不能这么说,从另外一种公正的角度,这一切都是德玛西亚自导自演的结果。
光照者曾经吸纳了很强的一部分光之魔法师,甚至可以组建一个战团,可笑的是战团还没来得及打几场硬仗就全军覆没,而眼下的难题就是如何补充光照者的势力,大战迫在眉睫,德玛西亚扩充军备的最好办法就是高阶魔法师,哪怕是未来的高阶魔法师。
眼下,正是最好的机会!
(三)
面对士兵的围攻,魔法师们在绝望之中爆发出自己的潜力,倾泄一空的魔法能量顽强地在禁魔石的吸收前迸发出一丝威力,虽然只有片刻,但足以扭转局势。
“那边!”无情而冷酷的声音响起,隐藏在暗处的光照者用手中的符文法杖招呼过去。
符文禁锢之力缠绕,紧接着弓箭手蓄势待发的箭射出,箭中的机关弹出一张大网,大网落下,网中的魔法师被一拥而上的士兵拖走。
剩下的魔法师惊恐地看着这一切,以为自己会沦落到一个更加凄惨的下场,纷纷拼尽自己所有力气,哪怕是战死也不要被抓住。
很可惜,德玛西亚为这一天准备了很长时间,光照者们沉着冷静地巧妙配合,将一个又一个富有潜力的魔法师收入囊中,这都是以后发动战争的资本,无一不关乎德玛西亚的国运。
对于魔法师们来说,这是一场示威游行,是一场表明自己立场的英勇行动,伟大的领袖掌控了禁魔石的力量,没有任何一个人胆敢用城池灭亡的代价来威胁他们的生命。但是他们错了,错得很离谱,塞拉斯尽管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德玛西亚承认魔法师的地位,但十五年牢狱生涯的他本身就是一个年幼天真的孩童,梦想着改变世界,梦想着守护自己守护不了的一切。
(四)
三世无情地看着抓捕行动的开始,奥利斯娜在一旁有序地组织着光照者忙进忙出,每一个挽救下来的魔法师身上不可避免会有伤痕,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就会死亡。
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该死的人死了。而那些毫无价值的生命,此时正被当作工具一样驱使着。
“为了德玛西亚!”士兵高举长剑冲入敌营,想要了结一位魔法师的生命,却被魔法师垂死挣扎的高温火焰烤成焦炭。
“抓住他!”光照者从阴影中蹿出来,符文力量将对方死死控制住,然后是大网落下,打包带走,从开始到结束,没有人看那坨烧焦的黑炭。
死人,就该死。
有的魔法师在临死之前召唤的魔法太过弱小,还来不及生效就被禁魔石吸收,他们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剑下亡魂,头颅割下,滚滚落到一旁,剩余的魔法师惊恐后退,再徒生出勇气上前拼搏。
这是一场严酷的选拔,这是一场比角斗场还要血腥的淘汰,魔法在德玛西亚要获得承认,必然是血与火的征程。远处的塞拉斯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他无能为力,只有为死去的灵魂祈祷:“愿光照耀你们。”
加里奥自顾自向前走:“不想看就不要看,多看没有好处,少看也不会有坏处。”
塞拉斯看向天空,那里光之神使六翼大张,轻飘飘悬浮在天上,身旁的黑暗身影如影随形,剑上的火焰和黑色的雾气相爱相杀。
塞拉斯喃喃道:“非要如此吗?”
“非要如此。”三世在总管的搀扶下缓缓走到了塞拉斯面前,“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善良的国家,变革必定要血流成河。”
塞拉斯默默点头,然后真诚地看向衰老的国王:“尊敬的国王,您会给他们一片没有禁魔石的土地生存吗?”
三世点头:“正如加里奥阁下所说,东边会有一块地给他们,前提是战争来临时,他们也要上战场。”
塞拉斯沉闷地叹了一口气:“自然,德玛西亚人有义务保卫德玛西亚。可我、一介罪人,又该到何处去呢?”
“回你的监狱。”三世咳嗽了一下,“如果你愿意保守光盾家族的秘密,并且加里奥阁下愿意替你担保的话,你可以在监狱的地底尽情研究禁魔石。”
“天顶之刃。”塞拉斯吐出这个名字,“神使不会不审判我。”
“神使现在有新的难题。”三世望向天空,“我想她不会有闲工夫来管你,瓦罗兰的情形比你想象得可怕的多。”
“在此之前。”塞拉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我要去一趟弗雷尔卓德。”
“弗雷尔卓德?”
“是的。”塞拉斯忠诚地半跪在三世跟前,表面自己的投降,“我和朋友约好了请求弗雷尔卓德女皇出兵。”
三世示意旁边的总管,总管拿出一封信件:“陛下正有此意,德玛西亚希望阁下将信护送到弗雷尔卓德女皇手里。”
塞拉斯接过,耳边传来总管的质疑:“陛下,这不太妥当,万一——”
“我自有打算。”三世胜券在握,“拉克丝会和你一起去。”
“拉克丝?”塞拉斯皱眉,“谨遵陛下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