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赵如烟猛然站起身,清澈的吼声在昏沉的夜中回荡,仿佛有某种骇人的魔力,很是威风凛凛。
那身影似乎慌了手脚,现出了原形。是个蒙面的黑衣人,他掉转了身形,正欲离去。
嗖——
赵如烟舞动修长灵活的手指,飞出一块石砾。
那飞石很是轻巧,只有指甲一般大小,却威力十足,直直打向那身影的膝盖。
黑衣人受不住疼,轻声细嚎一声,径直滚下了屋顶,重重摔在偏院的青石地面上。
“什么人!”荆轲眼中英气逼人。
这少年盛气绽放,丝毫不惧,收回了随意的习态,将手中木剑摆正,作出战姿。
“好小子,拿命来!”黑衣人恶狠狠。
他全身都裹在黑衣之中,只露出炯炯的双目,满是凶光,如同无路的饿狼。
杀!
黑衣人露出袖中的短匕,格外狰狞,直逼荆轲。
寒光一闪。
荆轲手中的木剑,丝毫无锋,竟刺穿了那黑衣人的肩胛!
湿哒哒的鲜血缓缓渗出来,浸透了黑衣,染在那柄钝质的木剑上,很是殷红。
“谁指使你来的?说!”荆轲厉声,清澈的眸中杀气凌人。
赵如烟注意到,这种汹涌的肃杀之意,连久经沙场之人都会感到不安,丝毫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习来的!
“死吧!”
黑衣人目中露出狡黠。
他的另一只手中也暗藏玄机,褪去袖口,竟是一把飞镖!
那镖有五面旋翼,通体漆黑,却在月光下格外晃眼,很是不一般,被黑衣人狠狠甩出。
“镖上有毒!”赵如烟大喊。
嗖——
那毒镖从荆轲微侧的耳边掠过,削断了他的几根长发,径直飞出去,钉在了将军府的石柱上。
等赵如烟再往回看时,那黑衣人已经口吐鲜血,浸湿了面上的遮布。
“咬舌自尽……”
赵如烟有些惋惜,没能问出些消息。
她轻巧的身躯跃起,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在偏院的青石地上,很是稳健。
“估计是怕喝不到酒了,所以干脆自杀……”荆轲随口一答,有些戏侃。
说罢,他自顾痛饮了一大口,神气的脸上有些微微的酒红,模样十分享受。
“这美酒可是难得,先生何不尝尝?”荆轲有些失态。
“不了,你自己消受……”
这让赵如烟一阵不解,眼前这个少年,虽说独步于同辈,但也只是一十有五,怎会如此嗜酒……
“将军——”
戎装的卫兵随后赶到,纷纷异口同声。他们手中执着长矛和短刀,都是听到刚才的动静后,纷纷前来。
“已经没事了。”
赵如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散去。
一名士兵走上前一步,去认真检查尸体,很快便有了收获。
“将军,刺客身上有密函!”那卫兵叫起来。
他便双手呈过密函,交递给赵如烟。
是一张棕色的羊皮卷,手工很是细腻,想必出自达官之手。上面用细墨撰写了一些奇怪的文字和符号,让赵如烟很是难解。
这是韩国的欧旻语。
只属于某个组织,任何外人都无法习得的神秘语言。传闻,欧旻语没有任何密码,几乎不可能被破译!
“是韩国大将军,单青……”荆轲细细喃喃。
顿时鸦雀无声。
在场的士兵皆是一愣,面面相觑,不禁步形微退。
的确,七国之内,谁人不识单青!
此人武艺极强,即使放眼天下,也能排入前一流,而且为人很是阴险,手段残忍,正是欧旻语的创始人……
“天色也已经很晚,还是早些歇息吧。”
赵如烟打破了僵局,话声中带着不可质疑的命令。
众人便就此作罢,各自散去。
翌日,将军府的鸡鸣声刚刚落下,清晨的天空还带着朦胧的昏沉,荆轲已经悄悄出了府门。
“阁下何事,便不辞而别?”
赵如烟着了一身未染的素衣,秀丽的长发披在肩后,乌黑的双眸更显精致,如同鬼魅一般,已等在门外。
“哈哈……我自以为够早,没料到先生更早。”荆轲自顾笑起来。
他那神气的眉宇舒展开,竟有些文质彬彬,很是好看。
王城的清晨很是朦胧,天亮的有些晚。已是晨时,太阳还迟迟未升,西处的弯月仍挂在天边,不忍落下。
荆轲取出随身的紫檀酒葫,狠狠灌上一大口酒。壶中的酒酿,和着清晨的微凉,便都被他吞入肚中。
“阁下此去,意欲何为?”赵如烟修长的手指合起,摆在身前作揖。
“游列国,择良主,报以志,成大事!”
荆轲双手抱拳,英气的脸上愈发坚定。
“当今燕王,乃天下明君,阁下何不投之麾下?”赵如烟试探一问。
荆轲没回答。
不过赵如烟已经知道答案。
燕国的酒,太过甘烈,醇香有余,但甜美不足,一个外地人又怎么会习惯……
忽暗,天色骤变,又黯淡下来。挂在天边的弯月,仿佛被某种生物蚕食,竟在一点点消失……
莫约一刻钟,月亮才一点点还原了回来,竟又是一轮弯弯的月牙。
是月食!
“夫神农之拾穗,奇鸟长鸣于空。专诸之初出,彗星袭月。”
上苍降兆,必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