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夜深了,奴侍候陛下安寝吧。”说话者正是内侍局挑上来的女侍毓秀,为人忠直谨慎,便被百里无忧提拔成了随身侍奴。
“还早。”百里无忧头也不抬的继续批奏折,登基一月有余,每天奏折都是堆积如山。很多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才能熟络起来,只恨没有分身术。
“无忧,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白薇薇进了内殿,看百里无忧眼下的乌青,甚是心疼。
毓秀见是白薇薇,便识趣的奉茶退下。虽不明,白薇薇的身份,可他是唯一一个敢直呼陛下名讳的人,自然不是自己能多问多管的。
“你不是也没睡吗?”百里无忧见白薇薇来了,也没有过多关心,奏折实在是太多了。
“我是看你这边还亮着灯,才过来看看。话说怎么会有这么多奏折,难不成都是什么惊天大事?全都要你管,养着那些大臣做什么?”白薇薇随意翻看了几卷奏折,虽然一知半解,也看出不是什么大事。
百里无忧被白薇薇这么一说,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若是将奏折等级划分,由各部辖管,想来要轻松许多。十分重要的军机大事再上呈自己,这样的话效率也提升了。果然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自己这些天批奏折批的像个机器,实在是过于迂腐了。
想通之后,百里无忧松了口气,又问白薇薇:“这些日子还好吗?”
“左右就是这样,不过宫里总是没有宫外自在就是了。以后你再召我进宫,我可是不想来了,如今醉仙楼生意一日好过一日,我可忙着呢。”白薇薇知道百里无忧如今分身乏术,便故意逗她。
“好啊你,我告诉你,以后你每个月必须进宫十天来陪我。这宫里的无聊,也该让你尝尝。”百里无忧说着伸出手在白薇薇身上绕痒痒,两个人嬉笑打闹成一片。
“陛下,华统领求见。”毓秀见两人打闹,便只远远的通禀了一声。
百里无忧随口说两句召见,也不多想。又见白薇薇抹额松了,便抬手替他系紧了些。进来的华澄不偏不倚就看见这一幕,撇撇嘴行礼问安后说道:“陛下,你看谁来了?”随后便见青依抱着一个孩子连带着一个男子进了内殿。
“妻主,妻主,奴终于见到你了,呜呜呜……”来人正是辛芷,欲语泪先流,蜡黄的小脸比以往消瘦了些,着实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性子依旧不该,见了百里无忧二话不说便扑进她怀里。
白薇薇被吓了一跳,假意起身理了理衣裳,实则偷看了下辛芷。其实不止白薇薇,在内各人俱是第一次见辛芷和百里无忧的相处模式,也都是大吃一惊。平日谦和有度,自持稳重的百里无忧竟然会如此纵容一个男子?不由得纷纷看向辛芷,究竟何方神圣?
白薇薇细看了看辛芷的模样,眉眼清冽,五官硬挺,可柔和的轮廓组合在一起偏偏又显得魅惑天成。果然是一念升仙,一念坠魔的妙人,难怪无忧这般念念不忘。便想着把空间留给她二人,与无忧说了一声,径直出了东阳宫。华澄任务完成,也就告退了。便只剩了青依和百里无忧细细说了这些日子的经历,随后将怀中的孩子亲手交给百里无忧才放心退下。
白薇薇出了东阳宫,便打算直接出宫了。一来是醉仙楼的生意要照看,二来这些日子百里无忧肯定事多,也就不给她添乱了,过些日子再进宫陪她解闷。华澄在后见白薇薇独自去往宫门,却是以为白薇薇因为辛芷的事负气出走。犹豫再三,上前上道:“这么晚了,在下送送白公子吧。”
白薇薇回头一看,华澄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害怕。这个浪荡女,当初在幽都一见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人。可是无忧偏偏又信任她,出于礼貌,随口说了句:“我家的马车在宫外候着呢,不劳烦华统领了。”
华澄听白薇薇这么说,毫不在意的说道:“无妨,正好我要出宫办事,就当白公子送我也是一样的。”
白薇薇心内翻了个白眼,面上也只好说道:“如此,华统领自便。”
得了白薇薇的首肯,华澄便又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说话。月色下,背后看去倒也是一对璧人,当然了,如果不开口的话。
“妻主,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战乱四起,奴,差点就见不到你了。”东阳宫里,辛芷伏在百里无忧的肩上,一长串的泪珠,算是把百里无忧的衣裳浸了个头。
百里无忧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搂着辛芷,一时间也是五味陈杂。看着辛芷柔弱的样子,不免关怀一番,诸多疑惑便只能暂放一下了。
“妻主,你看,这就是咱们的孩子,他还没有名字呢。妻主,你快给他起个名字吧。”辛芷一面伸手抚摸着孩子的脸,一面又抹干眼泪。
百里无忧这时才分心细细看了怀中的孩子一眼,小人儿玉雪可爱,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一看就和他爹爹一般调皮。看久了,百里无忧会心一笑。转头看向辛芷说道:“让你受委屈了,以后朕会给你一个名分,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辛芷听百里无忧这么说,搂着百里无忧的脖子在她耳边说道:“辛芷有妻主就不委屈,妻主就是辛芷的天,是辛芷的一切。”
两人互诉衷肠,不免又是一番感怀。东阳宫侍候的人一个个也是千挑万选的人尖,眼看辛芷带着孩子又得了女皇的宠,自然毕恭毕敬,不敢懈怠。不等百里无忧吩咐,便收拾妥当,先让辛芷住下梳洗。百里无忧便亲自带着孩子去了永寿宫给父君请安,也就是如今的太皇夫。
进了永寿宫,百里无忧担心打扰太皇夫休息,便没让人通报。抱着孩子径自去了内殿,一看,烛光下,太皇夫正和舒瑾下棋。两道剪影拉的老长,暖黄色的灯光显得格外温馨。舒瑾低头凝思,举棋不定,两道眉时蹙时展,好似远山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变化莫测。而太皇夫端着茶杯,静静的看着舒瑾浅笑。如此这般,百里无忧觉得,唯有岁月静好可形容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便听太皇夫说道:“来了还站在那里做什么?”
闻言,百里无忧便过去请了安。舒瑾也放下棋子对百里无忧行了礼,可目光所及,看到百里无忧怀中的孩子时,骤然一惊。旁边的太皇夫也是疑问道:“这孩子是?”
见两人的反应,百里无忧突然觉得,此时来有些不应该。末了,还是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父君恕罪,朕少不更事犯了错,这孩子乃是朕的血脉,虽则他的父亲身份低微,还请父君宽厚,给他父子二人一个名分。”
舒瑾闻言,不知怎的,胸口沉闷不已。看着百里无忧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太皇夫细心看见舒瑾的模样,便说道:“陪哀家下了一晚上棋,瑾儿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舒瑾闻言行礼跪安,见他走后,太皇夫蹙眉看着百里无忧说道:“你呀你,哀家就知道你和你母皇都是一个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