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儿听是百里无忧的吩咐便跟着内侍来了东阳宫,替百里长风诊脉后,又施针唤醒了百里长风。一番折腾,内侍也熬了药来。百里无忧侍候百里长风喝着药,又询问羽儿:“母皇的蛊毒可是提前发作了。”
“殿下放心,并不是。只不过那药服下有一段时日了,蛊虫有些松动了,今夜折腾了一番,可再保,些许时日吧。”羽儿怕百里无忧担心,只说些许时日,可心中深知,不过是半月有余罢了。
百里无忧看着百里长风面色苍白,心中又何尝放心得下?青依至今未归,唯一的线索毫无进展,怎能不忧心呢?
“无忧,母皇无碍,你待会回太极殿只说朕醉酒乏力便罢了,别,别搅你父君的生辰大喜。”
“可母皇不在,父君又怎会开怀呢?”
百里长风看着百里无忧,视线虽有些模糊,可这一张混合了皇夫与自己面庞的脸,不免让自己有些感怀。挥退了左右,百里长风握着百里无忧的手说道:“无忧啊,舒瑾那孩子,你可满意?”
百里无忧想着舒瑾平静神色,又看着眼前面容憔悴的百里长风,那询问的话便是再也说不出口。更何况自己决定做东离皇女那天就该知道,自己的婚事是由不得自己做主的。再说了,以辛芷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被世俗所容成为自己的正君呢?将来,也只能随侍自己身边罢了。眼下还是母皇要紧,至于辛芷,只能以后多多补偿他了。
“儿臣谢母皇恩典。”
“朕知道,你青春年少,不免有些自己的心思。但以朕看来,你对舒瑾也并非全无情意。更重要的是,舒瑾毓秀名门,可母亲却没有多少实权,将来不会有外戚干政之事。想不想让他们成为你的助力,都由你选择。”
“母皇为儿臣思虑周全,儿臣惭愧。”
“无忧,你记住,朝中的尹丞相乃是朕的心腹,三朝元老,肱骨之臣,她必是支持你的。可御史台一众台谏,近年来却纷纷推崇无郁。朕试探过无郁几次,可她并不像有争储之心的样子。想必御史台的背后另有其人。朕闻听你和陈溪走的近,这也很好,她是朕为清儿亲自选的妻主,朕相信她的人品。可是除了她,你还得有人支持可确保无虞。边境统帅华澄,手握五万大军,这么多年驻守墨河。有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朕也不敢十分确定她的忠心。若是她有万一,也难保无事……”百里长风定睛看着百里无忧,细细与她说了许多朝堂局势。
“儿臣都记下了,母皇只管放心休养。这蛊虫之事也有些眉目了,您不可再劳心了,务必以凤体为重。”百里无忧侍候百里长风喝完药,又扶她躺下。可是百里长风坚持坐着与百里无忧长谈,二人缓缓说了小半个时辰,百里无忧才侍候百里长风睡下。直到百里无忧临走前,百里长风还殷切嘱咐:“若华澄有异心,绝不可姑息。”
百里无忧也只好附议,便退了出来,又去太极殿露了个脸替百里长风遮掩。直直折腾了大半夜才回紫宸殿,虽是疲倦,可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心中想着母皇的话,想着舒瑾,辛芷,边境的华澄……
晃眼到了太女册封典礼这一日,百里无忧卯时便起,折腾到巳时去宗庙祭礼,足足行了半日的规矩礼仪才回宫参拜。又受百官致礼,群臣朝贺。硬是饿着肚子到了戌时才结束,回了紫宸殿,百里无忧脱了太女服饰,换上家常衣裳才坐下歇歇。不到半刻便见羽儿进来怕,还准备了一些精细吃食。
“早就饿过了,吃不下,撤了吧。”百里无忧摆摆手,今日闹腾了一日,此刻只想歇歇,实在吃不下什么。
“若有两个好消息听听,是否也有些胃口呢?”羽儿将吃食放下,笑着对百里无忧说道。
百里无忧见羽儿眼中亮光,惊喜道“可是青依有消息了?”
“先吃饭,慢慢说。”羽儿布好碗筷,见百里无忧夹菜,方才坐下细细告诉她:“青依今日午时便赶回来了,苏禾已带去审问,她只招了蛊虫是她为陛下诊脉时下的,其他的还需细细审问。还有,师傅在南朔查询听风楼的事也有眉目了,不日便回来了。你的朋友白薇薇也会一同来。”羽儿说着说着,声音低沉下来。可百里无忧正高兴,却是没听出什么。
“太好了,一会吃完饭,我要亲自去审苏禾。师傅可有说何时回来?师傅是国师自有内侍局安排,薇薇便住我这吧,得提早收拾个寝殿给他。”百里无忧越说越高兴,不由得多吃了两碗饭。
一旁的羽儿想了想开口:“你要让白薇薇住紫宸殿?”
“自然啊,住在这里才方便照顾他嘛。”百里无忧不在意的回答却是让羽儿有些落寞,只点点头说道:“知道了,殿下,羽儿先告退了。”
羽儿收拾了百里无忧用过的餐具,缓缓退出了百里无忧的寝殿。两人俱是没发现,羽儿多年才改过来的彼此称呼,此刻又变成了殿下二字。
百里无忧只当羽儿是累了,便独自去了水牢,果然见苏禾正五花大绑的被青依审问着。可说来说去还是那几句,就是不愿说出幕后主使。
“殿下,这苏禾软硬不吃,只怕还是要用些刑罚才好。”青依审问了两三个时辰还是不见进展,只好讨百里无忧的示下。
百里无忧不慌不忙的坐下说道:“你说是因为母皇斥责才心怀不轨,可如此歹毒的法子,你自己信吗?你有这个胆量吗?再者连心蛊轻易不可寻,你又是如何千里迢迢带进宫中的?想必,你背后的主子便是那位出身番邦的宸贵君了?”
苏禾一听百里无忧这番话,转而说道:“东离属国中,会用蛊的不止宸贵君一族。况且宫中人人都知宸贵君出身番邦,若是宸贵君下此蛊,岂不是自绝后路?”
“哈哈哈,本宫都未确定就是宸贵君所为,你倒是急着为他开脱。苏禾,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做出这等事,若你从实招来,你的家人本宫可保无虞,反之,就不一定了。”百里无忧看着苏禾,说的铿锵有力。
“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苏禾似不在意的说道,毫无畏惧之感。
百里无忧看他这样,更加坐实了心中猜想。一个人不为财,只能为情了。苏禾全然不在意家中夫郎子嗣,真不知该说她有情还是无情?便询问道:“听闻早些年你曾伺候过宸贵君啊,也是你办事得力宸贵君才赏了身边侍奴给你做夫郎。可你常年居住太医院,家中也不大回去,倒是宸贵君的白露殿去的勤啊。不知何时,这宸贵君就身怀有孕,也不知……”
“你住口,宸贵君高贵贞洁,怎会做出这等事?”听到百里无忧说起宸贵君,苏禾便向疯了一般,双眼通红,恶狠狠的看着百里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