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墨河村盘桓了数日,在往来客商口中,百里无忧对三国形势又了解的更详细了些。
如国师所言,北燕兵强马壮,但并非固若金汤,丞相莫羽称病闭门不出,太尉柳星雨结党营私,大统领蒙屹刚愎自用,三个顶梁柱竟是彼此不睦,这北燕也是外强中干而已。
南朔本就保持中立,女皇秋莘表面与世无争,实则这些年也在充盈兵力。虽则财力雄厚,然精兵良将非一日之功,不过七八万兵马,就算北燕与东离鹬蚌相争,也没有他渔翁得利的时候。只要两国一日不结盟,东离便可无虞。
百里无忧闲逛了半日,又买了两身北燕服饰,打算明晚就和国师潜入北燕。正打算回客栈,却突然被一群人挤到路边,看着他们急冲冲的样子,百里无忧随手拉住一人问道:“不知何事,大家如此匆忙?”
“北燕有个奴隶主犯了事,家中所有奴仆充为官奴,听说才几两银子一个,还有不少美人,去晚了就没了。”
百里无忧心中也十分好奇,这贩卖人口是怎么一回事,便也跟了过去一看究竟。
到了地方,那些美貌小侍早已被抢购一空,只剩八九个相貌不好的,病弱的。只见他们皆被关在笼中,衣衫褴褛,一个个表情空洞。而那些徭役手执长鞭,冷漠高呼还有没有人出价。百里无忧只觉心中难受,这个世界,阶级固化,人与人之间悬殊太大了。若不是自己生在帝王家,只怕比他们好不了多少。正准备离开,却觉得被什么东西绊住,侧身一看。一个浑身是血的奴隶从笼中伸出手拉住了自己的衣角,微弱说道:“求你,买了我们吧。”
百里无忧动了恻隐之心,但是自己的身份特殊,还是不要引人注意比较好。咬咬牙,百里无忧抬脚向前。笼中奴隶却抓紧了百里无忧,似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喊:“求求你,求你了……”声音却依旧微弱,眼里尽是祈求,好像在看天神一般直勾勾的望着百里无忧。
百里无忧心中一动,蹲下身子询问到:“我买你做什么?”
那奴隶想了想,苦笑到:“我也不知,但只要你说,我会尽力去做。”
百里无忧想了想,罢了,只当日行一善,便转身想问徭役她的身价,不想又被笼中手抓住了衣角:“你若买了我,也要买了其他人”说罢指了指另外几位奴隶,百里无忧数了数,一共九个人,八个女子,还有一个小男孩。
百里无忧好气又好笑:“你可知是在求我,如何还有这些要求?”
“我知道,但是你看我们,眼中有悲悯之情,我赌你愿意救我们,跟着你,我们愿意做任何事回报恩德。”奴隶说完,不停喘气,奄奄一息。
百里无忧看着这些人,想了想,问徭役:“这几个奴隶多少银两?”
几个徭役皱了皱眉:“这位小姐,他们都是病弱之人,买回去做不了活,你可要想清楚,奴隶是不退不换的?”
百里无忧点了点头,那几个徭役想了想,也怕叫高价百里无忧不要,更想早点打发了回去休息,便随口说:“统共二十两银子。”
百里无忧拿出银子,收下他们的身契,看着错愕的九人笑了笑:“看什么,还不跟我走。”
众人连忙磕了头,跟着百里无忧走,一时间,街道上多了一道奇景,一位衣着光鲜的小姐带着八九个奴隶,病的病,伤的伤,甚是奇怪。
走到僻静处,百里无忧拿出二十两银子给他们,又拿出他们的身契说道:“银子你们分一分,身契也给你们,从今天起,你们自由了。”
众人诧异,都不敢收,为首的女子说到:“主人,您既然买下我们,为何又抛弃我们?”
百里无忧皱眉:“难不成,还要我养你们一辈子?”
“不不不,我们只想跟着主人效忠,回报主人的恩情,我们不会拖累主人的,我懂些武艺,可以保护主人。”
“我会铸剑”
“我会种花”
“我会烧菜”……
众人纷纷说出自己的特长,剩一个小男孩,估计是不知道说什么,断断续续说到:“我会扫地,还有,还有洗碗……”
百里无忧被他逗笑了,看着他们心急的样子,又不觉有些可怜。也是,他们是官奴又是罪奴。即使拿回身契官府依然有记录,若被发现无主,便会被抓回去,除非有人为他们脱去奴籍,另入户籍。
众人见百里无忧对那孩子笑了,咬牙便说:“小姐若是喜欢白松,便可收在身边,我等绝无怨言。”
百里无忧错愕了,他们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顿了顿说道:“我是东离人,你们跟着我不方便,这里也该是你们的家,何苦跟着我奔波劳碌?”
众人眼中又是一片空洞,末了还是那个求百里无忧买下他们的女奴说道:“我等有的是南朔人,有的是北燕人,也有东离人,自幼被卖到那恶霸家中相依为命,受尽凌辱折磨,早就没有家了。若说家,那主人的去那,那就是我们的家。求您收留我们,我们只要一口饭吃,别无他求,主人有吩咐,我们绝不敢违抗。”
百里无忧看着他们,心中百味陈杂。这些人自幼为奴,奴性太重了。一个个也不过十多二十岁,却对人生一眼望到头,何其心酸。想了想,自己身边虽有青依,此次也是留在灵山照顾羽儿了,若身边多几个人也没什么不好。
“罢了,你们起来吧,一个个伤的伤,病得病,我们先去医馆挨个看病,再给你们一人买两身像样的衣服,以后的事再说吧。”
见百里无忧这么说,众人欣喜若狂,连连拜谢,百里无忧叫起他们,一行人又出现在了街头。
再回到客栈已经是掌灯时分了,百里无忧安顿他们住下自去与国师请安,说明一切。
“这么说,你打算培养他们做亲信?”国师喝了一口茶,慢慢询问百里无忧。
“是的,将来或许有用。”
“也罢,你也大了,身边该有几个人,但是他们病得病,弱的弱,你打算培养他们做什么呢?”
“这个嘛,天生我材必有用,他们自由艰苦尚且挣扎于世,单是这份毅力,我相信他们将来不会差的。”
国师看着百里无忧,发现眼前人确是今非昔比,心内有成算了,长大了。
“师傅,你看,我给你买了一身北燕的衣服,到时候我们换装入城,不易被发现。”
国师也并未在意,点点头说道:“好了,你回去休息吧,睡钱记得要温习内功心法。”
百里无忧窃笑,恭敬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