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过了最初最悲伤的日子,言轻语背上的伤已经大好。每日靠看那些手信度日,终于,她还是渐渐从葬母之痛中走了出来。
这日待言轻语简单吃过一些饭食,正想到院子里走走,镇东将军府的人来送口信,许翊扬约言轻语单独去郊外的桑茫山上见一面。
刚好大病初愈的言轻语也想出门散散心。她本想着叫玉枝帮忙装点一下,却不想那来人支支吾吾地说,她家将军希望她能穿着她往日的男装去见他。
言轻语一身利落的黑色窄袖劲装,利落的束发,狰狞的烧伤,四分之一的皮质面具……至于许翊扬存的什么心思,她猜不透,也懒得猜了。见了面自然有分晓!
这是言轻语第一次约会,悲伤过度的心神略有些小紧张。她想了想还是把那支玉兰花簪带上塞在怀里,一匹快马,一骑绝尘,一路向桑茫山而去。
那矫健的英姿,穆青副将又回来了!
言轻语一口气爬到了山顶的小亭处。初春的桑茫山生机还没显现,果真山如其名,一片桑茫!
许翊扬早已等候多时。
他坐在小亭的围栏上看着山下整个永安城的屋舍鳞次栉比,皇气蒸蔚!春风吹动他额角的碎发,神情忧郁。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在言轻语的脸上停留片刻,这才几日不见她竟变得如此消瘦?
其实他并不知道言府发生的变故。当然,像府中死了一个下人这样的小事是不可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搞得人尽皆知的。
犹豫着,许翊扬还是开口问道:“身上的伤没什么大碍了吧!”
言轻语走到许翊扬身边,靠着围栏,目视前方道:“都能骑马到这来了,你觉得呢?”
这永安城真是壮观啊,这里扎根着多少显赫人家!
她在想着要不要告诉许翊扬关于自己生母的事情。
言轻语的脸上明显地写着四个大字:我有心事!
如果是过去,许翊扬肯定是嬉皮笑脸地凑上去,一探究竟不可!可是最近他自己也是被心事折磨得夜无安寝,他哪里还有心情像过去那样去探究挖苦言轻语的糗事来取悦自己。
许翊目光放远,陷入久远的回忆里:“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形吗?”
言轻语呆愣了一下,素净的脸上旋即一笑,似乎是想起了久远的糗事……
那一年言轻语才六岁,扮作一个小书童跟着大哥哥去学堂听先生授课教诲。
课间间隙,言威领着许翊扬到了学堂寻到大哥,说以后他就是哥哥的侍从,平日里跟着哥哥练武,上学堂,帮哥哥拎东西……
言轻语一听不乐意了!学堂里,每个书生只能有一个侍从跟进跟出。她当即跟言威作出严正抗议,义正言辞地说大哥哥的东西有她帮忙拎了不需要外人。然后她的小手指着许翊扬说,他可以去给二哥哥拎东西。
二哥哥虽然也上学堂,但是他不练武呀,每日放了学都是去什么诗文会,走马会,作为拎书袋的书童可不得一直跟着?言轻语只想在学堂放学后跟大哥哥去武场练武。
初来乍到的许翊扬当时可不敢说一句话,他听了言轻语的话,觉得自己被人嫌弃了,可能要被扫地出门了,有负母亲的嘱托,当即两眼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