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回到孤儿院,院长拍了拍她的肩“休息一下吧...你尽力了。”“咚咚咚”平缓的敲门声响起。院长去打开了门“你是?”门前站着一个普通的男人“您好,我叫夕远,是一名旅人,可否让我借宿一晚?”院长思考片刻,点了点头“进来把孩子,如果你不嫌弃寒舍鄙陋的话。”这种贫寒的地方就连贼都不会光顾的。
夕远看了看简陋的屋舍还有瘦弱的孩子们,微笑着拿出一叠钱“去给孩子们买些东西吃吧。”“愿神明保佑你,好心的先生。”老院长着接受了,孩子们真的很需要钱。
那个男人长的很普通,但笑起来却让人觉得很舒服,就像爸爸一样,那一天孩子们这样想着。从此孤儿院多了一个义工,孩子们多了一个“爸爸”,夕远先生,一个每月都那出不少钱捐给孤儿院的“租客”,一个很有商业头脑,每天去城里做生意都能赚不少钱,自称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旅行者,一个温柔的,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托夕远的福,用山里采来的草药治愈了红绫的病。红绫问起过何呈,被告知真相之后有时会偷偷抹眼泪,谁都知道,何呈,那个一直很倔强的小丫头再也回不来了。夕远是谁?他为什么会来这里?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但老院长说,他能看出来夕远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
冬天已过大半,天气越来越寒冷,城中的贫民窟中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冻死,饿死的尸体,几乎每天都有,但专业的拖尸队甚至不用行动,饥饿的贫民会悄悄把死者处理掉,用他们的嘴和胃...这超乎常人的理解,但绝不是错的。城市开始割裂,一小半是中心城区烧着暖炉,仓库里储满粮食酒肉的贵族,剩下一半是在温饱线上挣扎的平民,最后的一半是濒临死亡的贫民。在中央区小少爷,小公主喊着“玩雪喽,烧暖炉喽!”欢呼雀跃的同时,贫民的孩子恐惧着。
因为他们早早就知道,雪不是他们的玩物,而是夺命的凶器,美丽的雪花会渐渐带走他们的体温,直至血液凝固,不再流淌。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无忧无虑从来不属于他们,他们在常人快乐无忧的年纪早已体会到了世界的残酷:三天三夜不吃饭是什么感觉?老鼠蟑螂肉是什么味道?同类...又是什么味道?
他们早已知晓,也不得不知晓。别说什么没资格放弃,一定要善良,只是世界太美太残酷,而“美”又往往来的太突然。饱汉永不知饿汉饥,没亲身经历过就发表圣母言论的都是耍流氓。要是一个人饿上七天七夜,人肉也能吃下去。愧疚永远在事后,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
因为夕远的到来,孤儿院渐渐有了起色,至少不用担心会有孩子在冬天冻死饿死。迟夙仰望着天空,千彩姐姐好久没有来信了,发生了什么?迟夙双手合十,为姐姐祈祷着。
盖着雪花的草丛中,一个形体单薄的女人悄悄地望着迟夙,她为什么要回来?她不知道,只是强烈的思念驱使着她,一定要回来看看,有些人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哪怕只是躲在暗处悄悄地看上一眼,否则她死都不会安心。女人微笑着“看起来过得还不错啊,大家...”她转身向城外走去。这样就好了,不能给大家添麻烦,就这样走掉,随便找个地方,找个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死去吧。
极度的虚弱感突然传遍全身。怎么会,应该还有几个月才会发病才对...女人失去了意识。听到了倒地声的迟夙跑了过来。“你怎么了...千彩姐姐?!”
孤儿院的床边,千彩虚弱的躺在床上,迟夙,院长,夕远三人围坐着。夕远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检查过了,是*病,那个部位周围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了,恐怕...”迟夙急切的问道“就不能想想办法吗?”夕远摇了摇头“病灶已经深入,在身体里扎根,已经...”
话没有说下去,可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孩子,怎么会得这种病呢?哎...”老院长的叹气越来越频繁了,他活得越久,就越厌恶这个残酷到无理的世界。迟夙瘫在椅子上抹着眼泪。
“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呐。”千彩睁开了眼睛。“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夕远问道“不怎么样,糟透了,我还能活多久?”“不太乐观,但我不会告诉你还能活多久,医生更不是万能的,不说病人还能活多久是我的原则。
因为很多病人就是因为被医生说了还能活多久,所以下意识的放弃了抵抗病魔,放弃了生的希望,甚至本来能活更久的也因此早死,也有被说只能活不久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活了很久的先例存在。想不想活取决于你,而不是医生。”夕远的眼神在说这席话的时候变得无比锐利,他是一名医生,而真正的医生不能没有医德,也不能过于自信,除非病人极力要求。
“先生,能请您先出去一下吗?我有些话想说。”夕远点了点头,将房间留给三人。“院长,对不起,我还是没能活成像你期望的那样能令自己骄傲,让他人尊敬的人啊。”院长的喉咙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千彩缓缓地诉说着,语气淡漠,仿佛在说的是别人的事一般“离开以后,我以为自己可以在繁华的都市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可惜,我的运气似乎不太好呢。”
一句运气不太好就将多年的辛酸一笔带过,然而这不是运气,而几乎是必然,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在这个时代几乎是肮脏的代名词,异国,瞳色发色不同,女人,这三个标签使她被整个世界排斥,哪怕刷碗的活都没有人要她。在那个每年都有数万穷人饿死的年代,她还有数之不尽的女孩最终被逼上了歧路,依靠出卖身体赚钱。
即使从一开始就预见到了自己最后的结局,也只能这样走下去。两条路,要么走歧途,要么饿死。*女就一定下贱吗?不!绝不!错的不是人,而是世界。若是家境富足,又有谁会去出卖尊严?至少为了养活家人,懂得感恩,迫不得已之下屈从于命运的人比那些享受着锦衣玉食,贪得无厌看到穷人出卖身体求活时还假惺惺的嘲讽一句“哇,**耶,出卖尊严,真是下贱!”的人好多了。
在溺爱中长大的人永远不会理解一个穷苦的母亲看到孩子快要饿死时内心的挣扎。投胎时顺序换一换,跪在街头卖皮卖*肉的就可能是自己。只有有实力鄙视别人的人,没有有资格鄙视别人的人,只是不公的命运注定有些人一生幸福美满,有些人生来家破人亡。在这乱世之中的婴儿们,就仅仅只是为了死而被生下来的。
如果千彩生在有钱人家里,如果迟夙身份显赫,如果何呈没有家道中落,那一切一定会美好一点吧...但这个操弹的世界没有如果,他只会将你拥有的一切美好统统撕碎,然后在一旁哈哈大笑。强者的道路四通八达,全部通往天堂,而弱者的的道路只有三条,死亡,向前是地狱,向后...还是地狱!世界是物质的,没有实力,就不配拥有一切,包括尊严,爱情,甚至是...呼吸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