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淮行步匆忙的往午门里面走去。她刚刚就是吓一下苏元,没有想到这苏元这么不禁吓。论起苏元跟她在这京城的地位谁高谁低,那自然是苏元,同样是嫡子,苏家的权势在这朝中如日中天,不过要论谁的关系更铁,自然是江寻淮。
不若然江寻淮当初早就被苏大学士定罪了,不去一趟牢房是不行了。
苏郑此人虽是读书人,可要说心肠不亚于顾赢洲那狗贼,都是狠角色。
朱红的墙内长出来的梅树开满了一枝头的梅花,上面沾染着消融的雪水,落在少年宝蓝色的斗篷上面。墙角还残留着未消融的白雪。
“江世子!”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之中轻生唤了她一声,那声貌似是女子的声音。
江寻淮下意识的转头,衣角微微摇曳,少年的头上挂着红色的灯笼,染红了江寻淮的墨发,这么一看倒有几分令女子羞涩的姿貌。看得女眷都纷纷把目光别到其他地方去了。一袭绛紫色的银纹华服,内衬浅红色的衣服,墨色勾勒着祥云纹样分饰两处衣襟。那双犹如烟花般绚丽的眼睛扫过这四下行走匆匆的人群。
江寻淮站在原地片刻,确认没有她要寻找的人之后才继续往前走。而走在江寻淮前面的女子,她好似解放了一般松了口气。此人便是户部尚书的嫡女,柳林瑶。今天她显然是精心装扮了一番。
梳着今年都城最流行的发式,戴着流行款的发簪。上了桃花妆,一双秋水盈盈的美眸,穿上鹅黄纹饰榴裙,腰间挂饰一串白玉环,衬得纤纤细腰如扶风杨柳,眉间一点桃花。
整个人就好似天仙般。她不太敢去看江寻淮,她此刻只觉得一颗心扑腾的简直要跳出来了,她在庆幸自己走的快,还好是背对着江寻淮的,不然她这个害羞的样子,怎么面对江寻淮?柳林瑶整理着自己复杂的情绪。
江寻淮没有察觉到什么。
天知道柳林瑶等了江寻淮多少年。自从十二岁那一年在皇宫夜宴之上相遇之后,就难以把目光从江寻淮身上移开了。
一见钟情。
江寻淮还没有多走几步,后面就来了一个带着书卷气的男子,看上去有十九岁了。他一身青白色锦衣,长的清俊,身上带着一股子墨水味。
“江世子。”
江寻淮看着他,寻思着打算问他刚才是不是他在喊她。可是刚才分明就是女人的声音,于此,她能确定不是眼前这个人喊她。于是不温不凉道了一句。
“阁下是何人?找本世子有何事?”
现在景阳侯府都这么落魄了,还有谁这么眼巴巴的凑到景阳侯府的跟前来?又不是什么香饽饽。
“世子,在下姓盛名余明。”
只见他微微一行礼。
盛余明?
“你就是新科状元盛余明?”
江寻淮看着盛余明比自己高了一个头,寡淡的开口。一副文弱书生样,只怕是当个文官。现在帝王更偏重文官,毕竟大南之前就有个将军手握重权谋逆。是了,指的就是顾赢洲上辈子干的那档子的事情。
“是。在下代替同窗苏元给世子赔礼道歉,刚才是苏元的不对。”
江寻淮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面看得不真切。但是盛余明能感觉到江寻淮犀利的目光在他身上环绕了一圈。
江寻淮目前还摸不清楚朝堂目前细致的情况。她一个落魄世子爷能找什么麻烦?盛余明这厮居然为这点小事道歉,或者说是苏元害怕她真的寻了她的麻烦,托了新科状元来为他说话。又或者说……
千百种设想在江寻淮的脑子里面回转,江寻淮目前摸不透盛余明到底在弄什么。尽管她的想法有许多,可是到了嘴边剩下淡定的一声。
“嗯。”
随即转身就往前面走。
与三皇子结伴而行的是二皇子。三皇子顾业与二皇子顾清两人私语几番。
“太子跑的还真的是勤快,这么快就从东宫跑去迎接皇叔,也不怕落人口舌,结党营私。这么大的动作,只怕待会皇后要气晕了。”
说话的是顾业,他手里抱着汤婆子,目光里透着一股子的阴狠。穿着一袭暗红色锦衣。端着一副谦谦公子的皮相。
“不若然,为何皇后娘娘为他这么算计?”
除去太子背后的皇后以及母族势力,他就什么都不是!
顾清接过话,他身上披着黑色的斗篷。眼里无不是讥讽太子的愚蠢。顾清对于太子这么智障的对手表示毫无压力,反倒是最近老五动作大了不少。思及至此,顾清的脸色阴冷了不少。
“最近要注意一下老五。”
……
朱红色的大门敞开,午门上涂饰艳红色的涂料,城墙边上还残留着积雪,两排种着梅花树,形势优雅,开满了一树的梅花。士兵在威严的午门前手握红缨枪,笔直的就像是梅树一样。
顾赢洲看着太子示意旁边内侍将一个巴掌大小的礼盒拿上前来。太子对着顾赢洲十分殷勤的道了一句。
“皇叔,这是我令人去东海寻来的明珠。特地送给皇叔的,皇叔这么多年在边境抗战多年,立下赫赫战功,这点小小心意——”
太子话未落。就看见顾赢洲勾起嘴角,微微一弯,笑如画中人,低语道。
“太子,还请您小心行事,这里是午门,您若是真的为了迎接本王何必从东宫里面跑出来?若是落人口实,不得说太子结党营私?还请太子下次行事的时候三思而后行。”
顾赢洲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太子不可能听不懂。他脸上一惊,四下寻望,心里早已涌上了不安与焦虑。
那些看客都早早转头过来,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心里却道这个太子是个傻的!
一众从马车下来的大臣碍于长瑞王身上浓郁的杀意,没有一个敢再把目光瞟过去的。只怕是要挨刀眼子。大家被一种无形的默契牵引着,都默默的往午门里面匆忙走去。
“是是是,皇叔说的极是!”
太子连连答是,脸上极力掩盖慌张的神情,可还是手心里直冒冷汗。心里七上八下,没个准。
这要是让父王知道了那还了得!
他挥手让内侍收了礼盒,然后对着顾赢洲行礼,就好像是在御花园里面偶然间相遇的那样,行礼问候就因为有事而转身离开了。
尽管太子做的十分自然,但是这一幕也落在许多人的眼里了。太子有意拉拢长瑞王已经成为了事实。
江寻淮这边已经有了风声。男女分席,江寻淮找了一个不是特别显眼的位置。旁边的侍女为她上了酒水,坐在前面的大臣窃窃私语。这个时候人还没有都入座,江寻淮来的早。
“那太子居然跑到午门前拜会长瑞王,真不知道太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这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之前东河一带汛期来的突然,皇上给了太子表现的机会,一直以来你我都是清楚太子有几分实力。圣上也是心疼这个太子,奈何太子办事又是这个样子,功头全让五皇子拿去了。”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颇有默契的来了一句长叹。
闻言,江寻淮心里对这个太子醉了。她翻看历朝历代还没有这么愚钝的太子,就算是皇子也没有这么草率行事的。这个太子脑子里装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