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
一个满面油光,肥头大耳的油腻男人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插在袖子里取暖,本就没什么的脖子往衣服里一缩,显得滑稽可笑。
这时候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女子,穿的薄薄的,红色的衣服看上去已经很多天没有换洗了,有些脏,头发也有些乱,眼睛红红的。
“有事?”他斜着眼看那女子。
沐烟:“我要当东西。”
这男人不耐烦地将手从袖中伸了出来,接过她递来的物件,对着窗子端详了一会儿,然后伸出四根手指。“四十两。”
“四十两……”沐烟想起刚刚忘记问大夫看病需要多少银两,也不知道四十两够不够。“那……四十两……够看病抓药的吗?”
那油腻男人似是觉得这问题问的有些有趣,道:“大病花大钱,小病花小钱。当不当?”
沐烟:“当!”
她接过沉甸甸的一袋银子,连忙折回回春堂。
她气喘吁吁的抓了一把银子放在柜台上,“我有钱了,你跟我去看病!”
这大夫点了点面前的银子,大概二十两左右,顿时心花怒放,连忙拿好箱子跟她去了客栈。
这大夫把脉把了好久,一声不吭。
沐烟心急:“怎么了?”
他故作深沉地道:“这公子嘴唇发紫,是中毒了啊。”
沐烟:“是,你有办法救他吗?”
大夫点点头:“待我开个方子,抓副药,喝下就能将毒清干净了。”
沐烟听到这便放心了许多,随他又去回春堂抓了药,才回来。借用客栈的厨房熬好了药,便端回了房中。
此时冉亦辰躺在床上,乖巧万分。沐烟捏着他的嘴巴,将药一勺一勺地灌了进去,虽然药也会顺着嘴角流出一些,但他到底是喝了大半的。
喂过药后,她便坐在桌前,安静的等他醒过来,等着等着就伏在桌前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动了一下她的胳膊,她激灵了一下,将握紧剑的手推出去,拦住了那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面前的人原来是冉亦辰,她这才放下了剑。
冉亦辰被她弄得有些委屈:“我只是想让你去床上休息。”
“不用了。”沐烟摇摇头,“你身子好了吗?”
“嗯……”冉亦辰的心跳加速,“你哪里来的钱去请大夫?”
“你怎么知道我请了大夫?”沐烟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她的目光犹如长剑一般,像要刺穿冉亦辰似的。
“没有,我只是闻到屋子里有汤药的味道,想来应该是你去请大夫抓了药,我才能醒过来……”
“天快亮了,我出去走走。”沐烟握着剑,推开门走了。
这天压的黑沉沉的,冉亦辰憋住笑,也没有拦她。
出了客栈,沐烟一个人在街上转悠,各种商铺还没有开门迎客,只她一人显得十分落寞。
路过巷口,隐隐约约听到一段哭声,她小心翼翼向着抽泣声靠近,借着微微的亮光才看出,原来是白天里见到的那个小女孩。
沐烟有些心疼,蹲下身子问她:“你怎么了?”
那小女孩认出了她,弱弱地回道:“姐姐,我饿。”
沐烟伸出一只手给她:“等一会儿天亮了,姐姐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再忍一下好吗?”
那小女孩握住那只手,“好。”
两个人并排靠着墙根坐下,沐烟道:“你家住哪里?你的家人呢?”
小女孩:“我有哥哥。”
沐烟:“那你哥哥在哪儿啊?我带你去找他?”
本来平复下来的小女孩又开始哭了起来:“哥哥死了,然后……然后他们就把哥哥扔到山上去了,哥哥再也回不来了!”
沐烟感觉面前这个小女孩很是可怜,有些感同身受:“那你平时吃什么?睡在哪里?就一直睡在街上吗?”
小女孩:“嗯,以前都是哥哥给我找吃的,我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沐烟摸了摸她的头,鼻子酸酸的。
约莫过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缓开,寂静的大街逐渐出了动静,一些店铺也陆陆续续地开门了。
这时候的小女孩还靠着墙根,紧紧抓着她的手。
“走,我们去吃东西。”她抱起小女孩,走进一家店,要了两碗面食,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看到她眼神温和,便抓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沐烟将自己碗中的牛肉全都夹到她的碗里,温柔地道:“慢点吃,别噎着,一会儿我们再去街上买些其他的吃的。”
那女孩抬头看了她一眼,满嘴塞着面条,顾不上回应她就又低头猛吃了起来。
付过钱后,二人顺着大街,又买了些点心果子什么的,此时天已经大亮。走着走着,沐烟看到街边有个卖糖葫芦的,便想起来之前冉莹莹塞给她的那次。味道还不错。
“走,我们去买糖葫芦。”小女孩高高兴兴跟她去了。
“老板,要两串……啊不,要三串糖葫芦。”她想着给冉亦辰也带回去一串,顺便一会儿再买些早饭回去。
两个人吃着糖葫芦,心里都很甜,小女孩更是合不拢嘴。
沐烟:“我都忘记问你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哥哥一直叫我妹妹。”
沐烟想这女孩可能也不知道自己的姓名,有些头痛,自己也没什么文采,起名字这种事还是交给冉亦辰吧。“那姐姐也叫你妹妹吧,以后想到了好听的名字再告诉你。”
小女孩甜甜的笑了,抬头望着她,眼睛里清澈如水,“好!”
“那,妹妹,你愿意跟我走吗?以后跟姐姐一起生活。”
“愿意!我喜欢姐姐。”小女孩用头蹭了蹭她的衣服,像只小宠物。
两个人又去买了件衣服,便高高兴兴回了客栈,冉亦辰一见到这小丫头,脑子一片混沌。
“这是?”
沐烟:“街上碰见的,举目无亲,我就把她带回来了。”
冉亦辰:“你怎么打算的?”
沐烟将手中的吃的都递给了他,道:“留下她。这是买给你的,我们已经吃过了。妹妹,你以后叫他哥哥,知道了吗?”
“哥哥。”小东西乖巧可爱,很是听话。
冉亦辰摸了摸她的头,道:“真乖。”
沐烟:“对了,你给她取个名字吧。”
冉亦辰:“我想想……取个什么名字好呢?姓沐还是姓冉?”他看向沐烟。
沐烟毅然决然地道:“随我姓。”
冉亦辰:“不好,随我姓。小妹妹,你是想和姐姐一样姓沐,还是和哥哥姓冉。”
小女孩噘着嘴想破了头,慢吞吞的说:“可以两个都姓吗?”
这句话把两个人都逗笑了,“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你就叫沐冉冉吧。”
沐冉冉。这名字确实好听,沐烟点了点头,随即又想到这名字倒更像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似的,尴尬万分。
“好。”沐冉冉高高兴兴接纳了这个名字。
沐烟:“冉冉,一会儿等哥哥吃完东西,姐姐帮你洗个澡,换上新衣服吧。”
冉亦辰:“那……我呢?”
沐烟惊:“什么?”
冉亦辰:“我是说,我有新衣服吗?”
沐烟脸红:“有……有的,一会儿我们收拾好你再进来,我去叫人打些热水,你快点吃。”
沐烟回来后,冉亦辰已经出去了。两个人洗完澡,换好新衣服后,便下楼去叫冉亦辰。
而与冉亦辰同桌的还有一个女子,沐烟认得,那就是涂希。她又惊又喜。
“涂希。”
涂希听到她的声音,便飞奔到她的面前。“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