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都看过了,园丁又带着他们欣赏花草。他们走向河边,伊丽莎白又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房子的主人从身后的路上走来。
相距只有二十码远,他的出现又如此突然,躲开他的视线已经不可能了。两人的目光迅速相遇,彼此的脸也涨得通红。
他完全惊呆了。不过,他很快控制住自己。他向众人走来,与伊丽莎白攀谈,纵然不够十分镇静,却也是彬彬有礼。
当他走过来时,她停住脚步,窘迫不堪地接受了他的问候。当达西与伊丽莎白交谈的时候,嘉德纳先生和太太站开了一些。
只见伊丽莎白又惊又窘,简直不敢抬头朝达西的脸上看上一眼,也不知道他问候家人的时候,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她没想到,自从上次分手以后,她的态度竟发生这么大变化,他每说一句话,她的慌乱就随之增加一分。一想到在这儿被发现多么尴尬,此刻的几分钟,便成了她有生以来最难过的时刻。他也不那么从容,说话时,没有了昔日的镇静,不断重复着提过的问题。
最后,似乎终于无话好说,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便告辞了。舅舅、舅妈这才走过来。伊丽莎白心中充满羞愧和懊悔。到这儿来,真是天下最倒霉、最愚蠢的事!对一个这样看重自己的人来说,这样做会多丢脸!好像自己有意重新走进他的生活。噢,为什么她会来这儿?他又为什么不期而至?还有,他的举止变化如此明显——这意味着什么?他竟走过来同她交谈,而且这么彬彬有礼,还向她问候家人,真叫人惊诧不已!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温和儒雅。伊丽莎白心乱如麻,不知想什么才好。
这时,他们来到水边一条景色迷人的小径,伊丽莎白哪里有心观赏。她机械地应付着同伴,心里却很想知道,达西在想些什么。最重要的是,她在他的眼里,是否依旧可爱。
嘉德纳太太转悠了一阵,便走不动了。出人意料的是,达西先生正朝他们走来。伊丽莎白看了一眼,见他风度不减,礼貌如故,就学着他的样子,索性夸起这地方来。她刚刚说了句“迷人”,心头便泛起一阵不快,这样称赞彭伯里,不是要让人家误会吗?阴影蓦地爬上脸颊,她不说话了。
看她停下来,达西先生问她,是否有幸把他介绍给她的朋友们。她毫无思想准备,心想:“让他知道他们是谁,不知他会吃惊成什么样呢?他准以为他们很有身份呢。”
伊丽莎白还是立刻做了介绍,提到她们家族的姓氏时,她偷偷地看了达西一眼。不错,他是很意外,但他没有走开,而是折回头,陪他们一起走,并同嘉德纳先生聊了起来。伊丽莎白高兴极了。这下可以让他知道,她还有些不必脸红的亲戚。她留心地听着他们交谈。舅舅的谈吐处处显出他的博才多学,他的情趣高雅,他的风度可人。
伊丽莎白听到达西十分客气地邀请舅舅,在想来的时候常来这里。嘉德纳太太与伊丽莎白挽着手走,给她递了个眼神,以表示她的不解。伊丽莎白嘴上没说,心中却充满喜悦。这些表示都是冲她来的。
嘉德纳太太疲惫不堪,过了一会,她觉得伊丽莎白的手臂已经不足以支撑她了,便换到了丈夫身边,达西先生取代了她的位置。沉默了一会儿,伊丽莎白首先开了口。她希望他知道,来这里之前,人们说他不在庄园。他承认,因为有些事要办,他是提前回来了。
“其他人,”他继续说,“明天才到,有些人你已经认识,像宾格莱先生以及他的两姐妹。”
伊丽莎白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停了一会儿,他又说:“还有一个人,特别想认识你。你是否允许我把我的妹妹介绍给你?也许我的要求太过分了。”
这一下实在使她受宠若惊,一时间,伊丽莎白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两人默默地走着。伊丽莎白有些不安——这简直不可能——可她喜欢他的青睐。
嘉德纳先生和太太赶上来的时候,达西请大家进门休息,被婉言谢绝了。于是,他扶女士们上了车。当马车缓缓离开后,伊丽莎白见他慢慢地向屋里走去。
舅舅和舅妈颇有好感地谈起了达西对这一行人的款待。他们责问她说:“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们,他很不近人情呢?”
伊丽莎白竭力为自己以前的说法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