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招摇是被渊默抱回了马车,然后又抱进了鲁王府,她两条腿实在是没有半点力气,整个人轻飘飘的。
不过,他们回府走的后门捷径,再加上小公爷这边的院子早已把下人清理出去,所有只有鲁王被当了观众。
卧房里,烛光闪烁,原本放在桌子上的脑袋已经闭了眼。
还好,没有流血。
渊默把陆招摇放在椅子上,对鲁王道:“天亮之前都不要打扰我,然后给她弄点吃的压压惊。”
鲁王点点头,亲自出了院子去吩咐。
“大神,你要是治不好没关系,我们赶紧跑。”陆招摇小声道。
渊默道:“你不是要我给包养费吗?明儿个先给你一笔。”
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陆招摇也不再阻拦,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
渊默关好里间的房门,院子里变得安安静静,寒风吹拂过的声音都变得无比地清晰。
厨房里留了饭,鲁王亲自给陆招摇端了过来,一盅燕窝,一只酱肘子,一碗鱼汤,再加上两碟青菜,另外还有一小壶酒。
只是这酒一喝,口感绵柔,很是熟悉,“跑马庄的?”
鲁王点点头,道:“小摇姑娘厉害,就是跑马庄的五粮液,一百两一小坛,味道怎么样?”
这是她酿的酒,她当然要夸,“鲁王好眼光,这酒绵甜劲爽,宛如琼浆玉液,一百两不亏。”
鲁王笑了起来,不过陆招摇对云青的事情更感兴趣,“那个云青是以前给你下毒蛊的女人吗?”
刚才一起经历了生死,鲁王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了,“二十几年前,我在南疆认识了她,但没想到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便决定分手,可没想到她却死缠不放,还给我种了蛊毒,幸好当时有一位高手相救,才不至于丢了性命。
我以为当时她被高手打死,没想到命硬活了下来,还找上了靖儿,以美人计相诱。”
陆招摇一想到这两父子睡同一个女人,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说的那个高手和云青是不是一伙的,要不然她怎么会活下来找你报仇。”
鲁王脸色一沉,似乎是陆招摇刚才的话诋毁了他心中最高贵的信仰,道:“小摇姑娘,那位高人乃是出尘的谪仙人,你可不要亵渎。”
“好好好。”陆招摇点点头,转身吃起饭来。
内室里,依旧安静没有半丝响动,陆招摇吃过饭后,腿脚也渐渐有了力气,于是扒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她挺担心渊默的,怕他失手,到时候他俩逃命都来不及。
但是等着等着,眼皮开始打架,看外面的天有些亮了。
“吱呀”一声,内室门打开了,一个疲惫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陆招摇连忙迎了上去,道:“大神,怎么样?”
渊默看了看鲁王,道:“你进去看看吧!”
鲁王连忙跑了过去,只见儿子完整地躺在床上,呼吸匀称,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鲁王出门来,面向渊默打算跪下去,渊默却一把拦住了他,道:“现在我们该来谈酬金了。”
“是是是。”鲁王连连点头,把渊默请到了上位,然后又奉了一杯热茶,“安神医,你想要什么?”
陆招摇一听要价,顿时来了兴致,大叫道:“一万两黄金。”她真不缺钱,她随手也拿得出这么多银票。
鲁王虽然肉痛,但这两位毕竟是救命恩人。
可是——
渊默打断他的话,“我要铁符令。”
鲁王一怔,细细打量着渊默,他很想拒绝,但突然间,他懂了。
他向前几步,欲向渊默行礼,但却被渊默拒绝了。
“安神医,铁符令在祖宅,我明天给您送来。”鲁王恭敬道。
渊默点点头,算是应允了。
“那,我到哪里去找你?”鲁王问道,“还是赤马巷吗?”
渊默道:“我会来找你的。”
“是。”鲁王点了点头。
“鲁王,你还有一件事没做哟。”陆招摇翘着二郎腿,笑盈盈说道。
鲁王顿时恍然大悟,道:“我去把老婆子叫来。”
陆招摇满意地点了点头,渊默看着她,端起茶杯,嘴角浅浅一笑。
很快,王妃身边的嬷嬷就被鲁王提了过来,这老婆子本还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此时蓬头垢面,一脸狼狈地站在陆招摇面前。
陆招摇抱着手,笑道:“婆婆,真不好意思,这小公爷被我家公子治好了,所以就劳烦你绕着鲁王府三跪九拜了。”
嬷嬷在鲁王府也是有体面的人,让她围着王府跪一圈儿,这不是要她老命吗?
她可怜巴巴地求向鲁王。
可她一个下人,鲁王哪放在心上,冷声道:“嬷嬷,你愿赌服输吧!”
嬷嬷见无可返回,愤愤看了陆招摇一眼,然后围着鲁王府三跪九拜起来。
渊默看着陆招摇,陆招摇心里一紧,问:“我过分了。”
渊默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天边冉冉升起的太阳,道:“摇摇,我们回去吧!”
近月等人已经习惯陆招摇夜不归宿,所以也没急着去禀报大将军。
当天大亮,两人打算收拾小姐卧室时,却发现陆招摇衣服都没脱,身上还有酒味儿,大剌剌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俩侍女面面相觑,退了出去。
陆招摇一觉睡醒,已是晌午,她抻了个懒腰,站在二楼阳台上,看着院里盛开的梅花,想起昨天渊默给自己簪花的模样,如果是那张帅得流口水的脸来伺候自己,那该多好呀!
“近月,把小安子叫来。”
近月心想,小姐这确确实实是把小安子记恨上了。
记恨也正常,毕竟当时发现小姐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人就是小安子。
她叫其他下人跑了一圈,结果回来禀报,说小安子病了。
陆招摇想起昨天夜里,渊默一身鲜血,不由担心起来,“那叫郎中来看了吗?”话落又觉得说错了,渊默那一身又不是普通的病痛,找个郎中来不就啥都揭穿了吗?“不准叫郎中!”她改口对众人吩咐道。
下人面面相觑,觉得这主子不是一般的小气。
陆招摇回到屋里,吃过午饭,在院子里逗了会鸽子,但心里却忐忑不安,总是担心渊默的身体。
于是撇开近月,一个人逛到下人房,这会儿大家都在外面忙活,下人房里安安静静。
陆招摇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只见床上睡着一张苍白的脸,不过呼吸很是匀称,算是死不了。
陆招摇舒了口气,转身就溜,但一只冰凉的手却捉住了她,轻轻往后一拽,她便跌进了渊默的怀抱。
“你不是睡着了吗?”陆招摇怒道。
渊默抱着她,笑道:“有美人来看我,我怎舍得让她吃闭门羹。”
看他油嘴滑舌的样子,陆招摇啐了一口,道:“你不是病的要死,不能干活儿了吗?”怎么还有力气把她箍得那么紧。
渊默埋下头,在她耳畔轻声道:“我的病需要你来治。”
陆招摇当然听得出弦外之音,俏脸一红。
而此时,门外忽然有谈话声传来,陆招摇连忙推开渊默,从一扇打开的窗户跳了出去。
“哎哟!”屁股一痛,运气不好,跌在了青石板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什么声音?”两人下人进屋之后,忽然听到奇怪的声音,连忙向窗户走去。
陆招摇吓得更是脸色苍白,仓皇开跑。
渊默看着那鬼鬼祟祟,落荒而逃的身影,惹不住偷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