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对于“风”来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更何况她此时不只是惊讶,还有惊慌和失措。
就像做梦也没想到目标会是路非一样。
不对,要说预感的话,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风”并不是喜欢多话的人,通常只是沉默的完成任务而已,刚才的战斗也没有卸下四肢的必要,直接砍向驾驶舱的话一切就结束了。
之所以她会和临死之人多说废话,甚至先一步砍下四肢创造对话的条件,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就在刚才,她想要发动致命攻击的时候,极为强烈的预感浮现在心中。
不能这么做。
这么做的话自己一定会后悔!
这预感的强烈程度甚至让她砍不下去,最后只能转为削掉四肢。
经历战场之人对自己的预感是很相信的,而他们这些涉及了极光的人就更加相信。
极光,至今为止还充满了谜团的伟大力量,有人说这是让生命进化的力量,人类能以此完成生命层次的跃迁,也有人说这是神性的流出,探索极光的力量就是更靠近全知全能的过程等等等等……
科学上的,宗教上的,说法有很多很多,唯一的共识就是,极光……什么都能做到。
万能而全能,只要善加利用,这份力量就没有不可能。
而这种程度的强烈预感,将之视做天启,“天”的启示,也并无不可。
所以她才会切断四肢,所以她才会发起谈话,而得到的结果也把她惊出一身冷汗。
这是从来没有想象过的可能性。
银色的机甲把晶体刃放下,就这么用手掀开机甲的驾驶舱,整个过程小心而谨慎,避免伤害到机舱中的人。
之后,看着驾驶舱里的路非,又是良久的沉默。
五行机关,这个组织她是听说过的。
除了实力之外最出名的就是控制手段,似乎是要在身体里植入科学器物,这一器物有着放电,爆炸,监听等功能,所以组织的成员几乎是全员死士。
那么,该怎么办呢……
过去了很长时间,坐在银色机甲内的佣兵才好像终于想好眼前之人的处理方法。
只见她把强行打开的驾驶舱又这么往里边一盖,在强行打开之后又是强行合上,然后就不管不顾,直接走掉了。
只留下一脸懵逼的路非。
“怎么回事?我好像……被放过了?”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有些不确信。
因为这实在是不合逻辑,猎人在追捕到猎物之后将其放生什么的……太过魔幻了吧?以为是在搞慈善?
但这么魔幻的事情却在现实中发生了。
路非怎么也想不通。
不过想不通也没关系,自己好像能活下来了?这就是万幸?
他不太敢肯定,因为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嘛,穷凶极恶的反派在幸存者将要逃出升天,露出欣喜笑容的时候,将这希望碾灭。
现在也可能是这样……等到他以为自己能活下来,松了口气的时候,再从远处把这台机甲打爆。
这种可能性也是有的。
路非从不高估敌人的下限,所以等到身体的疼痛稍稍减轻的时候,就想要离开驾驶舱查看四周。
不过就在这时,他发现驾驶舱打不开了。
……这也是当然,被暴力的一开一合,如果这玩意还能用按钮打开,才是真的不科学。
而问题就在这里,没办法用按钮打开,手推就更打不开了。
夹缝处的钢铁扭曲的卡在一起,别说他全身撕裂般的疼痛着,根本提不起力气,就算是往常,也拿这个情况没有办法。
“难道对方要把我困死在这个机甲里?”
甚至连这种不着调的想法也冒了出来。
“但是不对啊,机甲自带有通讯功能的啊。”
就这么自己吓自己的脑补着,等到好几个小时之后,被五行机关的人从驾驶舱里救出,才稍微松了口气。
…………
而在此时。
距离路非两千米远的一座高山上,消除自身的痕迹,化作无法被肉眼观测到的状态,佣兵“风”,同样也松了口气。
是的,路非的猜测有一部分是对的。
佣兵“风”的确没有离开,而是特意躲在远处,观察着这边,直到现在。
等到路非和五行机关的人离开之后,他才打开机甲的通讯装置,联络暗网。
“任务失败。”风冷漠的道。
而另一边也传来了暗网掌控者那特有的,愉悦的声音:“是吗?这么重要的任务居然失败,你应该知道结果。”
暗网的确是一个松散的雇佣平台,但在一家独大,把竞争对手挤垮之后,拿捏手底下的佣兵还是很容易……哪怕是王牌。
“违约金我会赔付。”
“这样真的好吗?以规则来说这一次的违约金可谓巨额,退休的时间将会大大的往后哦?”
暗网的主人以他特有的音色说道:“时间长也就代表着危险多,万一你要是死了,那个机构,也就没有人支撑了吧?”
“风”沉默了一下,还是道:“任务已经失败了,我没有办法。”
“这样啊……”拉长了声音,暗网的主人看着自己身前的电脑,笑意深深。
那电脑的屏幕上呈现出来的正是刚才“风”和路非的那一战,从头到尾,开始和结果都拍了进去。
这就是科技发达的妙处了,处于宇宙中的卫星能够拍到大地上的任意一只蚂蚁。
就算在现在,两人的位置也一览无余。
“风”虽然看不到,但她的机甲本就是暗网提供,那上面自带有定位装置,同时卫星也对路非进行了跟踪拍摄。
他们两个人,现在距离的可并不远,而刚才那一战的结果……
私放目标,恶意致使任务失败,事后又对他隐瞒……虽然是这样的结果,但暗网的主人却没有气急败坏,反而露出从容的微笑。
那从容,是强者的从容,支配者的余裕。
意料之中的事,本来就在他的安排之内。
看似是违抗命令,摆脱控制,但说到底也只不过是手中的牵线木偶,又有什么必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