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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这段时间,良善的王全能一直在准备派军收复灵魂城,将其从僭主魔鬼的暴政中解救出来。但他想好了,一开始并不直接派他英勇的儿子以马内利亲自带兵前去,而是派一些仆人带兵去,一方面是先看看灵魂的性情,也看看是否仆人们就能让他们顺服自己真正的王。军队由四万真正的男子汉组成,都来自王自己的宫中,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

带着这队人马去灵魂城的是四位坚毅的将军,各自担任军长率领一万人。第一位名叫雷子,第二位是知罪,第三位是审判,第四位是刑罚。这些就是全能派去夺回灵魂的军长们。

王认为这四位军长是合适去灵魂进行尝试的首要人选,其实他一般在所有战争中,都派这四位作先锋,因为他们都勇敢而坚毅,适合去啃硬骨头,以刀剑开路,而他们带领的人也与他们类似。

王给他们每人一面旌旗,要在行军打仗时打出旗帜来,因为王的动机是良善的,他有权拥有灵魂。

先谈雷子军长,因为他是主将。王给了他一万人。他的掌旗官是雷鸣先生。他打着黑旗,徽号是三道燃烧的霹雳。

第二位军长知罪也有一万人。他的掌旗官是忧伤痛悔先生,打着灰白旌旗,徽号是带火焰的律法书。

第三位军长审判也有一万人。他的掌旗官是恐怖先生,打着红旗,徽号是炙热燃烧的火炉。

第四位军长是刑罚,也有一万人。他的掌旗官是公义先生,也打着红旗,徽号是一棵不结果子的树,有把斧子已经砍在根上了。

我已经说了,这四位军长各自带了一万人,都非常忠于王,勇于战斗。

全能把四位军长和他们的队伍、手下的军官召到田野里,一一点名。之后他们穿戴齐备,准备为他们的王出去争战。

王集合队伍时,(是他召集军兵去争战)授予了军长们一些任务。所有士兵都必须听他们的命令,切实遵守,并勇敢地执行。他们的任务实质上都是相同的,只是在名称、地点等方面稍有不同。任务内容大概如下:

至大的全能,灵魂的王,在灵魂城之战中赐予他可靠的贵族军长雷子如下命令:

“雷子啊,你是我坚定的军长,有着雷鸣般的气质,我把一万名英勇忠贞的仆人交由你指挥,奉我的名带着你的兵将出发吧,去那悲惨的灵魂城。去到那里时,先向他们提出和平的条件,命令他们丢弃邪恶魔鬼的轭和暴政,归向我,他们真正的首领和君主。也要命令他们把城里所有属于魔鬼的东西都清除干净,你也要亲自查看,确认他们真的顺服了。所以在发出命令时,(如果他们按真理顺服)要尽你所能在灵魂城驻守设防。对灵魂城土生土长的人,凡有气息的,如果他们顺服我,像我的朋友和仆人那样接待你,就不要伤害他们;因为他们都是我所爱的,是我亲爱的,告诉他们到时候我会来,让他们知道我是慈爱怜悯的。”

“但是,如果你呼召了,并表明了你代表的是我的权柄,他们仍然抗拒,坚持对抗,悖逆,那么我的命令是尽你所有的机智、力量、能力,动用军队以武力击败他们。一路顺风!”

您看,这就是他们的任务。其他贵族军长的任务实质上也是一样的。

各位军长从王手中领受了权柄后,就定下了日子、集结地。他们为王的事业和使命同仇敌忾,个个摩拳擦掌。王为他们设宴送行后,他们就立即带着队伍,旌旗招展,朝灵魂城进发了。做先锋的是雷子军长,知罪和审判两位军长则组成中军,刑罚军长殿后。他们要走很长的路(因为灵魂城离全能的朝堂很远),因而穿过了好些人口众多的地区和国家。所到之处,他们没有伤害任何人,而是带来祝福。一路上,他们都靠王的军费支持,并没有让百姓劳军。

走了好些天之后,灵魂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军长们一见到这座名城,心里就禁不住为其处境而哀恸。因为他们看到这城是如何地对魔鬼的意愿俯首帖耳,服服帖帖地遵从他的道路和计划。

军长们来到城下,在耳门前停下(因为这里是城里人倾听外界声音的地方)。他们在那里安营扎寨,准备进攻。

看到如此壮观的一支队伍,军容齐整,纪律严明,军器闪烁生辉,军旗招展,城里的人禁不住纷纷走出家门,驻足凝望。但魔鬼这只狡猾的老狐狸怕百姓看到此景,听到召唤后就打开城门迎接军长们,急忙从城堡里出来,要让众人都散去。他巧言令色地欺骗大家:

“先生们,尽管你们是我心爱的朋友,我信赖你们,但我不得不责备你们粗心大意之举,为什么去看这支强大的军队呢?他们昨天才到,现在就挖起壕沟,要围困灵魂城了。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从哪儿来吗?他们在城下扎营意欲何为?他们就是我早对你们说过的那帮人,要来毁灭我们的城市。我已经花了大力气让你们全身上下全副武装,还牢牢地给你们的思维修筑了防御工事,就是要对抗他们。那么,为什么你们没有在刚刚看到他们的时候就呼喊‘点起烽火’,向全城的人示警呢?这样大家也好防范,预备迎接他们的挑衅。你们曾展现出我喜欢的风貌,然而,现在你们的所作所为让我有些担心了——我是说,我有些担心——当我们与他们对面交锋时,你们需要勇气才能坚持下去啊!我不是命令你们派出瞭望哨,并在城门加强守卫吗?我不是已经让你们像铁一样刚硬,让你们的心也像磨石一样顽硬了吗?想想,难道你们要表现得像娘们儿,并且像一群蠢货那样去观看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岂有此理!顶盔掼甲,预备保卫你们的城市吧!打起鼓来,召大家团结起来打仗,让他们在进攻之前看看,灵魂城里有一群勇士!”

“我不想再责备你们了,但我敦促你们,此后别再让我看到类似的行为。你们中任何一个人,没有我的命令,都不能在城墙上露头。你们现在听到我说的了吧?按我吩咐的去做吧。我会紧紧地与你们站在一边,关心你们的安全和荣誉,就像关心我自己一样。再见!”

现在,城里的人奇怪地改变了,惊恐起来,在街上跑来跑去,呼喊道:“救命啊,救命!颠覆世界的人来这里了。”没人能平静下来,都如丧考妣地哭叫道:“毁灭我们的平安,毁灭我们的人来了。”魔鬼听见此情形就窃喜:“哈哈,我很高兴,事情按我计划的发展了。你们终于有顺服自己的首领的表现了。坚持住吧,如果他们有本事来攻取这城吧!”

在来到灵魂扎营之前三天,雷子军长就命令号手到耳门,奉伟大的全能之名,呼喊灵魂城里的人来听好消息——他奉主人的名来解救大家。号手名叫所听的要留心,他按自己领受的命令来到耳门,吹起号角,却无人回应,也无人在意,因为魔鬼已经下过命令了。所以号手回到军长那里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雷子军长随即忧心起来,让号手回营去。

雷子军长再次差遣号手去耳门,像上次那样吹号唤人来听,但他们又一次充耳不闻,既不出来,也不答复,完全遵从他们的王魔鬼的命令。

于是众军长和军官们召开战前会议,商讨下一步要做什么来夺下灵魂城。精心讨论之后,基于他们使命的内容,他们决定再次让那位号手去召唤城里的人听,如果再拒绝,我行我素,号手就要告诉城里的人,他们会尽其所能以武力让该城顺服于他们的王。

因此雷子军长命令号手再次去耳门那里,奉伟大的全能王之名,以极大的号声呼唤城里的人来耳门听来自王最尊贵的军长们的话,不要耽延。于是号手去了,遵令行事。他来到耳门,响起号角,第三次向灵魂发出召唤。此外,他说,如果他们还拒绝,那么大有能力的军长们就会杀来,竭力以武力让他们降服。

于是意志勋爵站到了城头上,他现在是城里的提督,(这个意志就是前面说过的那个叛徒)也是管理、守卫城门的官。他恼怒地以粗声粗气的话问号手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什么在城门口发出那么难听的声音,向灵魂城讲出那么多无法忍受的话。

号手回答:“我是尊贵的雷子军长的部下,他是最尊贵的军长,率领着伟大的全能王的部队。你自己,还有整个灵魂城,都背叛了全能王,离他而去。我的长官有一条专门给你们城的消息,当然也是给你的,因为你也是城中一员。如果你心平气和地听从,就有和平;如果不听,下面的事就会来临。”

意志勋爵说:“我会把你的话带给我的主,看他如何答复。”

但号声马上又响起了:“我们的消息不是给巨人魔鬼的,而是给不幸的灵魂城的;我们对魔鬼及其臣仆如何回答毫不介意。我们奉差遣是要将这城从他的暴政之下解救出来,劝这城降服于最杰出的王全能,就像从前一样。”

意志勋爵说:“我会把话带到城里。”

号声又响起了:“阁下,不要骗我们,否则你是在自欺。”此外,号手又说:“因为我们已经商定,如果和平的方式你们不顺服,那么就用战争的方式让你们屈服。要证明我现在所言非虚,可以看一个标志——你们会看见一面黑旗,上面有燃烧的霹雳,立在山顶上,这标志是表明我们蔑视你们的首领,并表明我们会怎样让你们顺服于你们理所当然的主,理所当然的王。”

于是意志勋爵从城楼上下去,回到城里,而号手则返回营地。他刚走进营门,大能的王全能的众军长和军官就围拢来,想知道城里的人是否听了他讲话,他的任务收到了什么效果。号手回答道:“我吹响号角,大声呼唤城里人出来听,然后城里的总督意志勋爵听到了,他也是管理城门的,他察看了城墙,就问我是什么人,从哪里来,为什么吹号角。我告诉了他我的使命,以及我来这里是代表谁的权柄。‘那么,’他说,‘我会带话给官长和城里的人。’之后我就回来了。”

勇敢的雷子说:“我们再坚守战壕一阵子吧,看看这些叛乱者要做什么。”

灵魂必须向勇敢的雷子及其同仁作出答复的最后期限就要到了,军营中所有人都接到命令,要全副武装同仇敌忾,预备行动。如果灵魂城听从,就接收该城,施以怜悯;如果不听,就以武力使之屈服。日子到了,战士们都披挂整齐,预备行动。最初,当灵魂城里的人听到全能王的军营中军号响起时,他们想这一定是要来攻取灵魂城了,因此大大地惊恐。但后来他们就镇定下来,同样尽自己所能准备作战。如果真的是进攻的军号,那他们就要保卫自己。

最后期限终于来临,雷子决定要听他们的答复,因此再次派出号手去召唤灵魂城的人出来听全能王的话。

号手去了,吹起号角,城里的人出来,却并不是听从,而是尽其所能,严严地守住了耳门。看到他们出到城墙上,雷子希望见见市长大人。现在的市长是疑惑勋爵,他顶替了情欲勋爵的位置。于是疑惑来到城头上,但当雷子军长看到他时,惊叫起来:“这不是呀!悟性勋爵呢,他才是灵魂城的市长啊!我的消息是要传给他的啊!”

魔鬼(也一起来到了城头上)对他说:“军长先生,你胆子不小啊,至少四次招呼大家顺服你的王。但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权柄,也不打算和你争吵。我问你,你做这些事居心何在?你要是知道自己是谁的话,会这么干吗?”

雷子军长的徽号是三道燃烧的霹雳,他毫不理睬魔鬼及其言语,只是向灵魂城发表了他的讲话:“噢,不幸的悖逆之城灵魂啊,你们要知道,至尊恩典的王,伟大的全能王,我的主人,派我来这里(他拿出了大印给城上人看),要让你们顺服他。他命令我,如果你们响应我的呼召,就像对待朋友和兄弟一样待你们;但如果你们充耳不闻,仍然悖逆,那么我们就要诉诸武力了。”

然后,知罪军长站了出来(他身着灰白战衣,徽号上画着展开的律法书):“灵魂城啊,听我一言!灵魂啊,你一度洁白无瑕,但现在却甘于堕落,满是谎言和欺骗。你已经听到了我的弟兄雷子军长的话。接受和平条款是明智的,关乎你们的幸福。尤其是这和平和怜悯的条款是你们所背叛的全能王提出的,而他也有能力把你们撕碎。他发怒时,有谁能在他面前站立呢?如果你们坚称自己没有犯过罪,也没有悖逆我们的王,那么从你们转离他道路的那天起(这就是你们犯罪的起头),所做的一切都足以推翻你们的话。你们为什么听从暴君,接受他做你们的王?为何要离弃全能的律法,转而顺服魔鬼?哎,为什么要拿起武器敌对我们,关上城门?我们是你们的王信实的仆人啊?谦卑受教吧,接受我弟兄的忠告,别错过了蒙怜恤的机会,快快化敌为友吧。灵魂啊!别被魔鬼的花言巧语迷惑,让自己错过怜悯徒受痛苦,堕入更加可悲千百倍的境地。也许他骗你们说,我们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才来这里,但要知道我们是听从王命而来,为的是你们的幸福,这就是我们来的原因。”

“灵魂啊,我要再次告诉你们,想想吧,这是怎样的奇异恩典啊——全能王谦卑虚己,竟藉着我们,用恳求和规劝的方式来与你们理论,要让你们顺服。是他需要你们,因为你们可以给他些什么吗?不,不,只是因为他是慈悲怜悯的,不愿灵魂毁灭,而是希望你们转向他就得活。”

随后,审判军长也站了出来(他身着红衣,徽号是炙热燃烧的火炉)说:“哦,灵魂城的众民啊!你们背叛全能王,行事悖逆,已经那么长时间了。要知道,我们今天全副武装地来这里,所传的信息不实出于我们自己的想法,也不是为自己来与你们争吵,而是王,我们的主人,派我们来让你们顺服。王授权给我们,如果你们拒绝和平地降服,我们就可以强迫你们屈服。绝不要认为你们自己有什么本事抵挡,也不要相信魔鬼这个暴君的鬼话,以为我们的王无法以他的大能来征服你们,使你们在他脚前下拜。因为他是万有的创造者,他摸山,山就冒烟。他的慈爱之门并不会一直敞开,因为那好似炉火翻腾的日子就在他面前了,就要快快临到了,绝不耽延。”

“灵魂啊,你们的恶行不胜枚举,但我们的王却仍向你们施怜悯,你们却对此不屑一顾吗?看呐,他仍向你们伸出黄金权杖,不忍向你们关闭大门——你们还要触怒他将大门向你们关闭吗?仔细思量我的话吧,他的大门不会永远向你们敞开。如果你说不再见到他,但他就要施行审判了,因此信靠他吧。因为你们在惹他发怒,要小心了,免得他击打你们,叫你们毁灭,要是这样,再大的赎价也无法救回你们。他在乎你们的财富吗?不,他不在乎黄金,也不在乎你们所有有能的军兵。他已经预备好了审判的宝座,要带着火车火马,旋风般地临到,向你们倾倒烈怒,以燃烧的烈火来斥责你们。所以,灵魂城的众民啊,仔细思量吧,免得你们罪恶满盈了,公义的审判就临到你们。”

当审判军长在向灵魂城讲这番话时,魔鬼颤抖了。但审判军长继续说道:“可悲的灵魂城啊,还不打开门迎接我们吗?我们是代表着你们的王啊,见到你们存留性命我们就会欣喜雀跃啊!到他审判你们的那天,你们的心还能忍受吗?你们的双手还能坚强有力吗?像人饮下甜酒一样,被迫饮下王为魔鬼和他的使者预备的烈怒之海,你们能忍受吗?仔细思量吧,赶快思想啊!”

之后,第四位军长,尊贵的刑罚也站出来了:“灵魂城啊,你曾名震一时,现在却像不结果子的枝子;你曾是贵胄们所爱的,现在却成了魔鬼的巢穴。也请听我一言吧,听我奉伟大的全能之名向你们讲述的话。看呐,斧子已经举到树根上面了,每棵不结好果子的树都会被砍掉,当柴烧。”

“灵魂城啊,你们就是不结果子的树,不结好果子,反倒长出荆棘和蒺藜。你们的恶果子显明你们不是好树,你们的葡萄是苦葡萄,一串串都是苦的。你们背叛了自己的王。看呐!我们是全能的大能军兵,就是放在你们跟前的斧子。你们有何话说?愿意回转吗?我再说一遍,告诉我,在打击到来之前,你们愿意回转吗?我们的斧子在放到你们的根上面之前,必须放到你们跟前;在放在你们的根上面行刑之前,必须以威胁的方式放到你们跟前;二者之间的时间里,你们当悔改,这是你们唯一的选择。你们要怎样呢?回转,还是我来击打你们?如果我出拳,灵魂啊,你们就会倒下;因为我领了命令要用斧子砍下来,就像把斧子放在你们眼前一样。只有顺服我们的王,才能阻止斧子砍下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灵魂啊,你们适合哪条路呢?如果拒绝了怜悯,就会被砍下来,丢进火里烧掉啊。”

“灵魂啊,忍耐宽容不会年复一年持续下去。如果你们连续三年都悖逆,惹动王的怒气,(其实你们所作所为已经比这还严重了)那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砍下来’?对,‘之后你们将要被砍下。’你们是不是以为这些都是威胁而已,我们的王无力付诸实践?灵魂啊!你们会发现尽管罪人轻看我们王的话,但里面不仅有威胁,还有燃烧的火炭。”

“你们已经成了满是碎石的贫瘠地很久了,还要继续下去吗?你的罪已经让军队来到城下,还要让审判和刑罚降临到你们这城吗?军长们说的,你们都听到了,却仍紧闭城门。灵魂啊,告诉我们,你们是要继续这样下去,还是接受和平的条款?”

但灵魂城的人拒绝听从四位尊贵军长的话。耳门响起了一声巨响,军士们开始攻城了,但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打破城门。最后,城里的人要求给他们一些时间来准备答复。于是军长们对他们说,如果谁把借口那家伙送出城来,就会得到奖赏,就可以给他们时间考虑;如果他们不把这人丢出来,就不会给他们考虑的时间。“因为,”军长们说,“我们知道,只要借口在灵魂城里,所有有益的想法都会师老兵疲,最后只会迎来不幸的结局。”

魔鬼也在场,他可不情愿失去自己的发言人借口(只要军长们有机会,肯定会抓住他),于是决定要马上亲自作答。但他转念一想,改了主意,打算让市长疑惑勋爵出面,他说:“爱卿啊,你来答复这些不三不四的家伙吧,大声说出来,灵魂城的众民会听到并理解你。”

疑惑遵令而行,站了出来:“先生们,看看吧,你们在这里扎营实在让我们的首领忧虑,搅扰灵魂城的安宁。你们从哪儿来,我们不晓得;你们的身份,我们不相信你们的说辞。你们用可怕的语言告诉我们说,你们有全能授予的权柄,但其实他有什么权力命令你们这样做?我们可不承认他有什么权力。”

“你们凭着刚才说的那权柄,要这城离弃主人,为了活命而屈服于你们的王全能;你们花言巧语地告诉大家,如果顺从,全能就会既往不咎。”

“此外,你们也威胁说,如果灵魂城不顺从你们的意愿,就要大行毁灭,真是可怕。”

“现在,将军们,不管你们从哪儿来,如意算盘打得怎么地好,给我记住了——不管是我的主人魔鬼,还是我疑惑,他的仆人,还是我们勇敢的灵魂城,都不会在乎你们,你们传的消息,还有派你们来的王。他的权能、伟大,他要怎样报复,我们不怕。我们绝不会顺从你们的呼召。”

“你们威胁要攻打我们吗?我们一定会竭力保卫自己的安全;听着,我们可不是无力抗击。简而言之,(因为我不想说废话)告诉你们,我们只觉得你们是一群不三不四的流浪汉而已,并不怎么忠于你们的王。你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乱哄哄地四处游荡,一方面讲你们惯用的花言巧语,另一面威胁要打仗,想让一些愚蠢的城镇乡村离弃自己的位置,留给你们。但灵魂可不是这种城市。”

“总而言之:我们不怕你们,也不会听你们的。我们会紧闭大门,把你们赶出我们的土地。我们不能容忍你们长久地在眼前晃悠,大家都要平静地生活,而你们搅扰了我们。所以收拾包袱滚蛋吧,不然当心我们放箭。”

疑惑这个老家伙讲完后,意志紧接着发话了:“先生们,我们听到了你们的要求,你们吵吵嚷嚷的威胁,也听到了你们的呼吁。但我们不怕你们的部队,你们的威胁算得了什么?我们牢不可破。现在命令你们,三天之内消失,否则就尝一尝,雄狮般的魔鬼在他的灵魂城休息时,把他吵醒,会是什么下场。”

掌史令忘善也不甘落后:“先生们,看看吧,我们的贵胄已经用温柔和蔼的话回答了你们刻薄的气话。再听听我讲吧:他们要你们怎么样来就怎么样走,所以趁大家和颜悦色,赶快逃命吧。当心我们带着军兵出来,让你们尝尝刀剑的滋味。不过我们喜欢悠闲安逸,所以不想伤害别人。”

话音一落,城头上的人就哈哈大笑,似乎魔鬼和他的喽啰们占了军长们的便宜。他们也敲响钟声,在城墙上跳起舞来。

魔鬼回到了城堡,市长和掌史令也回家了。但意志勋爵小心翼翼地守卫城门,派了双倍的卫兵,上了双重的门闩和锁,尤其是耳门更是守卫森严,因为王的军兵最希望进这道门。意志勋爵派偏见担任这道门的守门官,这老家伙脾气很糟,怒气冲冲,意志勋爵派给他60个人,都是聋子,适合干这活儿,因为他们不会在乎军长和士兵们说些什么。

现在,军长们看到了城里的头面人物怎么回答,而一直就住在城里的那批人又听不到他们的话,并且灵魂还打算与王的军队交战,因此他们开始准备武力夺取该城。首先,他们加强了耳门方向的兵力,因为他们知道,除非攻入这道城门,否则就不能给灵魂城带来甚么益处。之后,他们又让其他军士各就各位,并下达了战斗口号:“你们必须要重生。”然后,军号吹响了,城里的人则迅速针锋相对,战斗开始了。城里的人们在耳门的塔楼上架起了两门大炮,一门叫“心高气傲”,另一门叫做“顽固”。他们非常信赖这两门大炮。这两门大炮是魔鬼的铁匠吹捧先生在城堡里铸造的,对王的军兵造成了威胁。但是军长们看到这两门炮时十分机警,虽然炮弹在耳边呼啸而过,却没能造成什么伤害。城里的人靠着这两门大炮袭扰全能的军营,足以守卫城门了。但接下来的事让他们没法吹嘘自己的所作所为。

灵魂城里的人还用其他一些东西来攻击全能的军营。

军营里的士兵们也很勇敢,真的可以称得上勇气十足,奋力攻击该城,尤其是耳门。因为他们明白,爬城墙是徒劳的,只有攻破耳门。王的军长们带了一些投石车,两三套冲城锤。他们用投石车发射石块攻击城内的房屋和居民,用冲城锤来冲击耳门。

军长们带着器械想攻破城门,摧毁耳门的塔楼冲进去之时,军士们和城里的人发生了几次遭遇战。魔鬼狂怒了,意志勋爵勇气十足,市长疑惑这个老家伙和掌史令忘善的行动使得灵魂城愈战愈勇,王的军队似乎就快输了,灵魂一边处于优势地位。但当军长们看到战况后,他们下令撤退,挖好战壕固守。双方在这场战斗中都损失不少,所以乐于暂时休战。

王的军长们在进军灵魂,穿越这个国家的路途上,偶然接受了三名想当兵的年轻追随者,看起来他们都挺合适,勇敢而又有一身武艺。这三人分别是传统、人的智慧、人的发明。他们来到军长们那里,毛遂自荐要事奉全能王。军长们把进军的目的对他们讲了,劝他们不要草率鲁莽地就开始投入事奉;但这三个年轻人说,他们已经考虑过了,听到军队要执行这些任务,就专门过来参军,要加入他们最出色的部队。因为他们都很勇敢,所以雷子军长把他们编入自己的队伍,一起参战了。

战斗打响后,在一场前哨战中,意志勋爵的一队人马从暗道摸出来,绕到雷子军长的部队背后进行偷袭,这三个年轻人正好就负责殿后,结果成了俘虏,被掳进城了。他们并没有在牢里待太久,因为大街小巷都在议论纷纷,意志勋爵的人从全能的军营里抓到了怎样三位高贵的俘虏。很快魔鬼听到了这消息,也就是意志勋爵的人如何如何,抓回了什么俘虏。

为了了解事情原委,魔鬼叫来了意志勋爵,问他,他一五一十地说了。于是魔鬼打发人把俘虏送来,到了,就提审俘虏,问他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在全能的军队里担任什么工作,他们招供了。魔鬼把他们送回监房。没过多久,又把这些俘虏召来,问他们是否愿意服事他,对抗他们的前任上司。他们回答说,自己并不在意信仰,而是更关心命数,所以愿意效劳;他既然愿意接纳,他们就甘愿为他卖命。灵魂城里有个军头名叫任何,办事得力,魔鬼就派这三人带信给他,信中写道:

“亲爱的任何——送信的这三人想为我打仗,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把他们派给谁更合适了。所以,以我的名义收下他们吧,有需要时就派他们对抗全能和他的人马。再会。”

他们去了,任何收下了他们,让其中两人当军士,而人的发明则做他的旗手。再回头看看王的军营里是什么情况吧。

王的部队也有些斩获。他们打破了市长官邸的屋顶,让他比从前更赤裸了;投石车发射的石块几乎砸死意志勋爵,但他搬到别处静养,恢复了过来。尤为引人注目的是,他们攻击了政府参事,只需一击,就击毙六人。被击毙的六个参事是咒骂、嫖娼、暴怒、谎言、酗酒和欺骗。

他们还拆毁了耳门塔楼上的两门炮,丢在烂泥里。此前我已经讲了,王高贵的军长们已撤退进行冬休,掘壕固守。令全能王最喜悦,却令敌人最为恼恨的是,他们定时让灵魂城拉响警报。这办法非常有效,可以说他们尽了最大的可能来骚扰灵魂城当局。现在灵魂可不能像以前那样睡得安稳了,也不能像从前那样平安无事地声色犬马,因为经常听到全能的军营里传来的激烈而可怕的警报声,接二连三,在各大城门轮番吹响,之后又在各城门同时响起,因此他们从前的平安不复再有了。警报是如此频繁,对灵魂城的众民来说,这个冬季真是黑夜最长,天气最冷的反常季节。有时号角会响起,有时投石车会抛石入城,有时半夜军营里会出来一万军队绕着城墙跑,杀声震天。当然,有时候城里会有人受伤,哭喊哀嚎之声不绝于耳,让本已经憔悴的灵魂城惊扰不堪。当然,围城的军队让他们如此苦恼,所以我敢说,他们的王魔鬼在那些日子里是最为不安的。

我听说,那些日子里,各种新思想层出不穷,侵入灵魂城众民的心思意念里。有人说:“真是活不下去了。”别人就回答:“很快就会过去的。”第三个人则站出来针锋相对:“我们回转归向全能王吧,这些烦恼就会退去了。”第四个人则惧怕地说:“恐怕他不会接纳我们的。”在魔鬼来灵魂城之前担任掌史令的良心老先生也扬声发言了,他的话现在对灵魂城来说就像是阵阵惊雷。没有别的声音,能像他的话并城外军士们的吼声那样,让灵魂颤抖。

灵魂城里许多东西开始短缺。她心所贪恋的东西与她渐行渐远。曾令她愉悦的一切,都成为打击和煎熬,不再美丽。城里的居民面带愁容,甚至有些死亡的阴影了。现在,即使提出世上最刻薄的条件,只要灵魂能得享内心的平静和满足,他们也会欣喜异常!

在这寒冬里,军长们也藉着雷子的号手去呼唤灵魂顺服伟大的全能王。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发出呼唤,尽管他们不知道城里有没有人会甘愿降服,但他们还是发出恳请。据我所知,如果不是疑惑这个老家伙的反对,以及意志勋爵反复无常的想法,该城早就投降了。魔鬼也开始咆哮。为此,灵魂里面起了纷争,究竟要听从哪一面呢,他们意见不一。因此,他们还是在纷繁的恐惧之下困苦不堪。

前面已经说了,全能王的军兵在这冬天三次派号手去呼吁灵魂降服。

第一次号手带去了平安的话,告诉他们,全能尊贵的军长们同情正在毁灭的灵魂,为他们的不幸而落泪,不忍见他们自己阻挡自己得救。他还说,军长们让他传话,如果现在可怜的灵魂能谦卑回转,慈悲怜悯的王就会赦免他们从前的悖逆和恶行,既往不咎。他告诫灵魂城的人要小心,不要自己绊自己的脚,自己让自己成为输家,然后他就回营了。

第二次号手严厉了一些。吹响号角之后,他说,继续悖逆只会激怒军长们,他们已经决心攻克灵魂,不成功便成仁。

第三次去时,号手更加严厉了。他告诉城里的人,因为他们亵渎不堪,现在他不知道、不确定军长们倾向于施怜悯还是行审判。他说:“他们只是命令我来唤你们开城门。”之后他就回营了。

这三次呼召,尤其是最后那次,让城里的人极为烦扰,于是开会商讨,结果是——意志勋爵应当去耳门,吹号召军长们来谈判。于是,意志勋爵走上城头,军长们也带着各自的一万人马全副武装来到城下。城里的人说听到了呼召,愿意同他们、同他们的王全能达成协议。协议的条款是根据灵魂城首领的命令而提出的,也就是说,满足了以下条款,就愿意与他们合一。

一、现在他们自己的官员,即市长、忘善先生、勇敢的意志勋爵,都要在全能手下继续当官,统管该城,掌管城堡和城门。

二、任何事奉伟大的巨人魔鬼的人,全能都不可以剥夺他们的住所,不能剥夺他们迄今为止在灵魂城享有的自由。

三、要保证,他们这些灵魂城里的人拥有自己的权利和特权。这都是以前授予他们的,他们在魔鬼统治之下也享有很久了,而魔鬼是他们唯一的主人和伟大的保卫者。

四、未经他们的同意,不得颁行新的法律,也不能委任新的官员来辖管他们。

城里的人说:“这些就是我们的要求,或者说和平条件。答应这些条款,我们就顺服你们的王。”

军长们听到灵魂城允诺给予的是如此刻薄,而要求的条件却又是如此胆大妄为,就由高贵的雷子军长出面发言:

“灵魂城的众民啊,当我听到你们的号声响起,要与我们和谈时,我真的非常非常高兴。但当你们说愿意顺服我们的王,我们的主,我就更加高兴了。但是,你们提出的愚蠢条件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自己的罪孽摆在眼前绊跌自己,听到这些条件,我的喜乐变为悲哀,最初盼望你们转回,现在却让我怕得几乎要晕过去。”

“我猜,现在你们提出的协议条款是借口这个老家伙起草的,他是灵魂古老的仇敌啊!任何自称要事奉全能王的人,都不应该把这些话当回事儿。因此,我们郑重宣布,以最大的蔑视来拒绝这样的条款,这些要求真是罪大恶极。”

“但是,灵魂啊,倘若你把自己交在我们手上,或者说交在我们王的手中,相信他会照自己眼中对你们有益的方式来与你们订立条件,(我敢说,你们将会看到他制定的条款是对你们最为有益的)那么我们就会接纳你们,与你们和好。但如果你们不把自己信靠交托在我们的王全能臂膀中,那么我们只能照旧了,我们也知道该做什么。”

听到这话,市长疑惑这个老家伙尖叫起来:“我们现在不在你们手中!有谁,有谁,当他不在仇敌手中之时,会愚蠢得让一切都脱离自己的掌控,交在从不认识的人手里?就我自己而言,绝不会接受那么过分的条款。我们知道他们的王品性、脾气如何吗?据说,他的下属仅仅偏离他的道头发丝那么一点点,他就会发怒,并且,他对下属的要求是他们远远达不到的。所以,灵魂啊,看来明智的做法是要当心了,一旦你们屈服,就是把自己交到别人手里,你们就不再属于自己了。把自己交出来,置身于无法无天的权力之下,真是世上最愚蠢的行为!现在你们确实可以悔改,但再也不能合理地抱怨了。你们真的晓得,当你们属于他之后,谁会被杀掉,谁能活命?他会不会把我们全杀死,从他自己的国中迁移新的百姓过来住在我们的城市里?”

市长的这番话使一切和平的努力都化为乌有,缔结和约的希望破灭了。因此,军长们回到战壕和兵营里,回到自己的士兵那里,就像从前一样;市长则去城堡觐见他的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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