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穆飏这样的责罚让众人脸上一凛,面上只罚月灵抄经书,实际却是给她很没脸,一个平妻进门的女主人,刚来几日便被罚了抄经,说出去怎么也是一个下不来台的笑话,郁凝虽然为自己脱了身,只是王府出了事,头一个便是找到她这当家主母,这层责罚是免不了的,只是,纵然为自己脱了罪,温穆飏如今却已经明显起了疑心。
“来人,将这胡口乱说的婢子拖出去杖毙!”温穆飏瞧了一眼在地上匍匐着不敢起身的小玉,她自己不知死活,如今也怨不得别人。
小玉猛然惊得全身被抽空一般,大声地哭喊起来:“王爷饶命啊,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月灵眼神一冷,上前踹了一脚,骂道:“你不知死活胡乱说话,如今害得王妃受罚,就算将你全家杖毙也是轻的,你还敢在这里求饶,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
说着月灵转向边上站着的几个婆子,那婆子立刻回过神来,上前又堵了小玉的嘴,拉了出去,小玉听得月灵的警告,她不想死,可是她一家人都在月灵的手里,如今也只能认命!来不及喊出的话被婆子生生堵进了肚子里。
一会儿,院外传来小玉一声又一声的的惨叫,每一声都如芒一般扎在月灵的心上,冷汗生生将她后背的小衫弄得一片湿渍。
墨潋依旧是一脸平静,面色从容地看着整场戏,月灵果然是个心思缜密的,用人也是提前断了被人出卖的后路,她身边的人大都不是她的心腹,只是死心塌地为她办事,办么就是她控制了人家的家人,要么就是抓住了人家的把柄,如今不就是这样吗?
看着温穆飏眼底愠怒之色依旧不减,睿智如他怎么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玄妙,只是,他现在还不能对月灵怎么样,毕竟这个公主虽然刁蛮任性了些,却是斩月皇后最疼爱的女儿,如不是月灵自己非得跟过来,斩月皇后断然不会同意让她和亲,更何况她的亲哥哥还在崇天,眼下就断犯了错,也只能给她攒着!
清越小筑。
温穆飏来没来得及陪她,便又被招进了宫里,说是会晚一些回来,墨潋斜斜地靠在窗前脑子里回想着白天的事。
素儿往杯里续了热茶端到墨潋跟前,墨潋伸手接了过来,如樱的蜜唇轻轻抿了一口,脑子里依旧想着自己的事。
“夫人,纱织在外面跪了两个时辰了。”素儿轻轻提醒了一声。
墨潋换换看了素儿一眼,将杯盏递给她,唇畔勾起一丝浅笑,道:“让她进来!”
片刻,素儿领着一个十一二岁的丫头进了屋里,那丫头瘦瘦弱弱,面上白净,一双大眼漆黑闪亮,虽不是十分娇美,却也算是清秀,她有些拘泥地走到墨潋跟前,重重地跪下,“砰砰”地在地上磕了两个头。
墨潋瞧着她,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只是笑容依旧掺杂着些许阴冷,她淡淡的看着地上跪着的弱小身子,缓缓道:“这次你做得不错,以后还留在清越小筑吧,至于你娘,我已经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
纱织闻言,眼中顿时蒙了一层泪雾,又是“砰砰”两声重重的磕头声。
看纱织的样子,素儿心里一阵惊涛骇浪涌动,相比起来,自己和纱织倒是一样的情况,当年温艼将洛秋水捏在手里就是为了让素儿替她卖命,如今纱织混在清越小筑,也是受了月灵的逼迫!
想着自己的遭遇,似乎眼前的纱织还是幸运的,至少,她没有来得及做下什么事,墨潋派人保护纱织的母亲,就一定不会有事,而自己的母亲……想到这里,素儿眼底一热。
只是,心思玲珑如墨潋,反过来用纱织的手将玉佩扔在琉璃阁的院子外头,又去轻舞斋通风报信说郁凝与人私会,证据在手,月灵顿时兴奋地将事情串在一起就摆了出来,给了郁凝当头一棒!
幸好啊!幸好墨潋心思细腻,这小丫头平日里不声不响,却还是被墨潋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几经盘问这才知道这院子里竟然还有被月灵买通的人!
当然,墨潋自己也知道郁凝并非无脑的女人,她也不指望只这一个小动作就能扳倒她这当家主母,更何况,月灵毕竟心思不够沉稳,她兴奋之余却忽略了其中的细节,如此一来,狗咬狗两败其伤,就算郁凝巧舌如簧为自己脱了干系,温穆飏却心里依旧会有间隙!
墨潋微微闭上了眼睛,她做事从来不是急于求成,小火慢炖,终会有事成的时候!
挥一挥手,纱织退了出去,素儿重新将茶盏递了上来,墨潋勾起柳眉瞧她一眼,接了过来:“明日把院子里的人都叫过来,该清的都清出去,月王妃倒是手脚利索,这才进来没几天,竟然在清越小筑和琉璃阁都安了自己的人!”
素儿瞧了墨潋一眼,点了头。墨潋垂下双目,卷长浓密的睫毛遮挡了眼底的神色。
三日过去,郁凝的思过也结束了,如兰扶了郁凝回到琉璃阁,这几天天气有些凉,加上思过堂原本有些阴凉,郁凝又固执地一切按照罚丫鬟的方式来,这一折腾,就感了风寒。
月灵刚好捧了抄好的《静心经》供奉到了佛前,只是到底是不是她亲自抄的,也没有人追究,总得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她看着季香将佛经供上,眼中闪过一丝愤恨。
“听说琉璃阁那位病了?”月灵脸上完全没有被罚的丧气,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季香上前回了句“是”,瞧着月灵面上还带着一些喜色,想是看郁凝这样有种报复的快感,谁叫她频频示好,郁凝却一直都是只管各自门前雪的态度?再说了,她堂堂斩月公主,怎能甘心与人平妻?
季香看了看四周跟着的丫鬟婆子,心里思索了片刻,试探道:“公主,咱们那里有一支雪山老参,不如让厨房炖了参汤去给王妃补补?”
月灵面上一怔,转眼明白过来季香的意思,之前玉佩的事,就算温穆飏没有点破,也大概猜疑到了月灵身上,明面上罚了她,却并不是什么重罚,月灵一直强调自己初入王府不懂处理丫鬟,口口声声维护郁凝的名声,显得自己有多知书达理,现下郁凝病了她当然还得继续装下去,否则,月灵刚来王府,还没有站稳脚,就要被王府上下不满,她虽然娇惯,却也不是没有头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