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为了苏盈袖对华裳暗自杀手,可近来苏盈袖性情大变,又让他想起华裳的好来。
和华裳成亲,好像也不赖,他想。
灰袍老人连神色都没变一下:“既是如此,那便近期择个良辰吉日吧。”
沈镜池拱一拱手,恭敬道:“晚辈遵命。”
灰袍老人没有再说什么,只深深看了沈镜池一眼,随即在原地消失了。
沈镜池心下的石头终于落下,如此看来,几位皇室长老不像是会多加干涉的样子。
不过他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他本以为怎么也会受些拷问,没想到反而轻轻松松就让长老同意了。
他有些纳闷地离开藏书阁。
不过问题已然解决,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走路的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藏书阁,灰袍老人刚一迈入房间,就有一位同样身穿灰袍的老人迎了过来:“二哥,什么情况?”
二长老甩了甩衣袖,冷笑了一声:“哼,沈家狼子野心,沈镜池联合了朝中大臣,准备篡位。”
三长老一听,气红了一张老脸,一掌拍在桌案上:“他们还真当我华家无人不成!我这就去把沈家给灭了……”边说边往外走。
旁边闭眼打坐的黑袍老人睁开了眼:“老三,先等等。”
三长老停住脚步,转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大哥,你就这样看着小丫头被人欺负了不成!我不管,小丫头受委屈了,我得去给她撑腰。”
二长老皱了皱眉,一手钳住三长老的胳膊:“老三,小丫头受欺负了,只有你一个人心疼不成?大哥向来最是疼她,现在自然有别的打算。”
三长老瞪大了双眼:“别的打算?什么别的打算?现在小丫头连皇宫都不回了,怕是生我们气了吧。”
大长老微叹:“小丫头良苦用心,你怎么还不明白。”说完他就闭上了眼睛。
二长老看大长老懒得废话,这才接着补充道:“小丫头之前被人算计流落宫外,早就跟我们联系过了,她想要回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为什么她一直不回来,反而任凭苏家和沈家在朝中兴风作浪?”
三长老想了想,除非华裳早就另有安排!他眼中一亮。
二长老看三长老也开始回过味儿来了,松开了三长老的胳膊:“朝中积弊已久,一些大臣党羽众多,在朝中威望过重,朝中之事俨然成了他们的一言堂;他们勾心斗角,暗中残害忠良,危害百姓,小丫头这是有意趁此机会把这群人揪出来,好一网打尽。”
三长老听了,讪讪地低头。他一向性子冲动,哪里想得这么多。
大长老和二长老也不忍苛责他,三长老的这种性子,也是他们从小保护得太多纵成的。
华裳在酒楼听着各种八卦,悠哉悠哉吃着晚饭。
这时候,通讯器收到了大长老传来的消息:
三天后,沈镜池将在藏书阁前迎权杖。
华裳立刻回复:“大爷爷,华裳一定准时亲自到场。”
大长老严肃的老脸上露出一丝慈爱的笑容:
不急,爷爷会帮你好好看住皇宫的,想要在外面多玩玩儿也没事。
二长老正要挨着大长老打坐,眼尖地亲眼看着大长老发过去的讯息,感慨:大哥对小丫头也太纵容了,哪有放任未来的一国之主整天在外面玩的道理。
不过想想自己任劳任怨地不停给沈镜池私下找麻烦,让他处理各种乱七八糟的政事,好像也挺惯着那丫头的?
浣衣局大火烧了几座宫殿,还死了不少人,除了沈镜池外,苏盈袖这里也不得安宁。
苏盈袖曾经派人跟死掉的管事太监王公公等人联系,暗中给长公主府的侍女和嬷嬷一点颜色,沈镜池得知这一消息,怒气冲冲找了过来,责怪她行事鲁莽,不顾大局。
苏将军本该去为唯一的女儿说说情,可他不久前刚收到了一份匿名信件。
正是关于苏盈袖身世的事。
他早年与一位平民女子相恋,后来迫于家族施压,无奈娶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周家小姐为妻。
可信中却说当时这位平民女子已然怀孕两个多月了,她不愿嫁入苏家为妾,偷偷瞒下了这一消息。
另外还提到,那位周小姐在嫁入苏家之前是有位情郎的,是周府的护卫,两人幽会之事败露,护卫伺机逃了,而周小姐因为私会之事被人发现,家里丢不起这个脸,急急给她找了个人家许了,正是苏家。
周小姐珠胎暗结,为了保住肚里的孩子不让人发现,急需找个办法顺利生下孩子,阴差阳错下竟让她发现了苏将军和那位女子的事,甚至查探到那位女子有孕的事,于是在这时她就瞄准了苏家。
嫁入苏家后,周小姐仍不安分,借机又把护卫接入府中,常常借着去庙里礼佛的借口,在途中和情郎偷偷幽会。
身边伺候的人都是她亲信之人,所有人都把这消息控制得严严实实,苏家纯属蒙在鼓里。
苏将军看到信件气急了眼。
实际上,这位周小姐生产时难产诞下死婴,而同一天那位平民女子也生下了一位女儿。周小姐担心自己主母地位不保,就偷偷换下了两人的孩子……这孩子,正是苏盈袖!
不过这段秘辛,华裳自然不会告诉他。
苏将军的第一反应是不信,可是信件最后又添了一句,苏夫人礼佛之时带上了周家侍卫,若是不信,大可一探究竟。
苏将军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总之,最后他还是去了,亲自秘密跟着苏夫人。
苏夫人人还年轻,周家侍卫也是位年轻英俊的男子,三十多岁的年龄,比自己这年老的身躯,的确更有魅力。
周家侍卫随苏夫人入府,如今已经十多年了,早就从不起眼的护卫,成长为苏家最受器重的人。
苏夫人和侍卫多年来一直暗地里私会,身边人全都知情,把事情瞒得密不透风,这一次也一样。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苏将军亲自跟了来。
亲眼看着苏夫人和侍卫两人浓情蜜意,亲自……捉奸在床。
苏将军带了十几年绿帽子,头上一片青青草原,气愤之下就要当场斩杀两人……
在一片混乱之中,又有人从暗处射了一支箭,箭尖没入梁柱,箭上绑了一封书信。
苏将军拆开一看,面色大变。
苏夫人之事都没有那么重要了,他直接废除了护卫的经脉,又吩咐人把苏夫人和护卫卖入地下卖场,就匆匆回府了。
至于苏夫人和护卫,进了地下卖场,下场可想而知。
这时苏将军不禁怀疑,苏盈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了。
苏将军在心理上,对这女儿冷淡了下来。
三天后,藏书阁。
藏书阁前百步梯之下,朝中全部大臣都到场了,他们正在低声交谈着。
这时候沈丞相、沈镜池和苏将军才姗姗来迟。大臣们全都是有眼力见儿的,知道自今日后,沈家将一步登天,这些有意与沈家交好的人,纷纷上前来打招呼。
很快,沈丞相和苏将军身边,就各自聚集起了一拨人。
安太医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神清气爽。
殿下那里已经安排妥当,他不需要再去沈苏两家那里虚与委蛇。
今日他没有很沈苏两家待在一起,而是和另外几个不得意的大臣远远看着那些人。
安太医收回目光,不屑地发出一声冷笑。
寒暄了一小会儿,沈丞相才示意周围安静,然后向着藏书阁高声开口:“各位长老,老臣沈腾求见。”
周围的人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藏书阁门口,敛住了气息,静静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藏书阁大门缓缓打开,木门发出一声“咯吱”的响声。
大臣们随着这一声响抬头看去,只见二长老和三长老悠悠踏步而出,两人都穿着一身灰袍,气息深不可测。
强者的威压袭来,底下的大臣只觉得双腿颤抖着,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扣紧了一般……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心中生出畏惧。
沈腾只是个文臣,直面两人的威压,更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泰山压顶,他额上全是冷汗。
二长老站在高台上,恍若未觉,只淡淡地逡巡了底下的大臣一圈,最后才又把视线直直地落在沈腾身上。
“沈丞相可知今日所为意味着什么?”
“什么?”沈腾一下子没听懂。
“沈丞相这是想要篡位?”二长老说得更直白了一点。
沈腾心下一惊,皇室长老这是要管这叫事儿了?他犹疑着不说话,沈镜池走上前来:“长老,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国不可一日无主。晚辈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才选择冒天下之大不韪,想要请出权杖。”
只要能够获得权杖认可,就是老祖宗承认的皇位继承人!如何叫篡位?
沈家一派听闻此言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沈公子所言极是。”
在他们看来,这话并无不妥之处,皇室唯一的公主有恙,驸马爷即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安太医见此情况,简直要被他们气笑了:“诸位,这江山姓什么怕不是大家都忘了吧。这数百年来,若非华家治理,哪有你们这些人的安宁日子。月华国凭什么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国发展到如今的三国之一?若非华家人的庇佑,你们以为月华国能在其他国家的虎视眈眈撑过几时?”
有人看着安太医跳了出来,脑仁疼,这不是自己这一方的人吗?
不过又有人想了,估计这是沈家安排的呢?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一红一白间就让其他敌对势力闭了嘴。
沈家门下一大臣首先站了出来:“安太医莫不是老糊涂了?华家人再强,如今也后继无人了。月华国就凭借病入膏肓的长公主殿下一人撑着不成?”
沈家一派也一个个跟风站出来。
“沈公子文韬武略,是治理国家的不二人选。”
“长公主殿下本就是女子之身,嫁给沈公子后不还是夫唱妇随吗,沈公子登基有何不可?”
“就是,历史上本就有驸马登基为帝的先例,如今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