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郡城,铁衣都尉府。
平时里威风八面的铁衣府都尉程子山此刻正低着头,垂手站立在一位年轻的少年下首位置。
那少年身着淡黄色蜀锦衣裳,绸料一看就知不是凡品,上面还绣有镂空金线刺绣团云,极尽奢华技艺,面白如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里闪烁着不合年龄的深沉。
他理所当然的端坐在都尉府的主位红木大椅上,勾起嘴角问着身前有些战战兢兢的程子山。
“吩咐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话语里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味道。
“回禀八皇子殿下,消息早在七天前便已经散布出去了,这次半个并州的江湖都开始往西宁县聚集,算算时日这两日该到的应该也已经来了七七八八了,剩余一些大多是上不得台面的小虾米。”
程子山拱了拱手,有些小心翼翼的说着,说道八皇子这三个字,语气里是深深地敬畏!
不仅仅只是因为他那显赫的身份——大夏王朝的皇子殿下,还有他深不可测的实力!
江湖流传有一道青云榜,记载了这方江湖上,三十位实力最为强大的年轻人,而那青云榜的榜首赫然就是眼前这位八皇子!
其与终山道首座大弟子,牯剑门大师兄,唐门当代青魁,魔教内院大师姐,明花楼血手圣子,飞花派练气一脉嫡传仙子,还有大禅寺当代世间行走僧人,最后一个是江湖上无人知晓姓名的使剑天才,他们九人并称小九圣。
那位编纂青云榜的神秘人曾经说过一段似诗似偈语的话:
青云之上有蛟龙,一剑至往终山东。
青锋魁首胜墨鳞,飞花仙子明花楼。
怒目金刚剑意留,气运使之缠不休。还曾明言,青云榜上,榜首位置天资百年一遇,钟气运所生,集万千于一身。
程子山可是知道眼前这位八皇子却是比江湖流传的更加可怕,不单单是指武力,还有他那古怪偏激的性格。
“哦?那这次聚集的江湖人,有哪些能上的了的台面的?比之我身旁这两条鹰犬如何?”
被称为八皇子的少年,端起手里的茶盏,轻轻地吹了一下,眼角瞥了一下身后站着的两人,淡淡的说道。
程子山,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人,一个半百的老者,灰发灰衫,面无表情的脸上,眯着眼睛似乎在养神。
身后背负着一只巨大的精铁剑匣,只看那剑匣怕不是就有百十斤重,被他背在背上,似乎无一点重量,腰背依旧挺直。
自从他进到这屋中以后,整个屋子瞬间便多了一层凌厉的剑气霜寒,在这大暑的季节程子山都不住打了个冷战。
面无表情的脸上,听到主子口中“鹰犬”二字,眼皮微微的抖动了一下。
另一侧是一位看起来有些病态佝偻的汉子,微微弯着腰,脸上蜡黄,平平无奇的似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子。
可是在下首位的程子山更不敢小觑他,因为刚刚他那双眼睛只是微微勾住他,释放出一缕的杀意,就已经让他瞬间后背湿了一片。
当然,即使他们两人实力强大,但是以他铁衣府都尉的身份自然也不用害怕,最给他压力的却是坐在那首位的年轻人!
“自然不能与殿下手下的高人相比,但是也有几人实力不弱,像那西平郡的木彦子,一手飞剑功夫早已炉火纯青,在这并、黔二州也是颇有名气,还有那癫狂和尚,自称不拜佛祖专修魔道,虽然是个嗜杀的狠辣之辈,可是一手血杀刀法也是在江湖上名气不小.........”
程子山低着头说出几个江湖上知名的高手,暗自打量了一下主位上的八皇子,看到他面无表情,又说道
“属下说的这几人,都死已经入了先天境的高手,帮殿下解决一下小麻烦,办些事情,总是能有些用处,殿下万金之躯,总不能事事操劳,他们在殿下手下做事那也是他们的福分。”
程子山说罢,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位年轻人,对着首座的年轻人深深躬身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程光耀参见殿下,前些日子殿下交代的事情,父亲交于小人,现在已经全都办妥了,鱼饵撒下,戏子登台,好戏马上就可以开场了,肯定能让殿下满意的。”
说罢,垂手立在了自己的父亲程子山身后,看着自己父亲的后背,面色有些微微担忧。
八皇子听到程光耀说完,突然空中响起一阵高亢的鸟鸣,他吹了一声口哨,伸出胳膊,旁片的那个佝偻汉子,忙出一块绸缎搭在他的手臂上。
一只白色灰纹的鹰隼似利剑般,直刺刺的冲向了坐在首位的八皇子,乖巧的落在他的手臂上,微微一笑爱惜的摸了摸这只价值千金可遇而不可求的猎隼,从它脚上取出一张纸条。
看罢,突然站起来对着程子山二人笑了笑。
“哈哈,不错不错,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若是能再找到几个称心的走狗,那也算不虚此行了,程子山啊,你可是个聪明人啊,不过你这儿子可是比你要聪明啊。”
说完八皇子便带着两个手下离去,走到程子山身旁的时候还拍了拍他的肩膀,倒是让这个平时里在这一郡横行的都尉有些受宠若惊。
临出门,还饶有兴趣的看了一眼犹自低着头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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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走后,原本程子山儿子一脸的担忧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眯着眼睛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
“光儿,交代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如今几方势力纷纷趟进这潭浑水是个什么情况?这几日你是怎么办的?这其中分寸你可有好好把握?”
程子山皱着眉头问自己的儿子。
“父亲,这些我当然知道的,魔教教主杀了终山道的二长老,这事道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最近听闻那白墨书院的莫子期也来了一趟,如今这八皇子更是横插一脚,而且那魔教的大师姐念如亦现在还是不知所踪。”
那被叫做光儿的年轻人,自顾坐下,喝了口水又说道。
“魔教,道门,白墨书院,八皇子,这几个势力咱们都惹不起,但是咱们到底是铁衣府的人啊,背靠大夏,这事情如今只能把这水呀搅动的再混一点,混到谁都摸不清谁的底,想要捞鱼?那就各凭本事吧。咱们帮八皇子放出风声,抛出鱼饵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想怎么折腾那是他的事情。”
程光耀好像是说的有些口渴,一口饮尽杯中的茶水,吐了口气,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父亲,那个原来和咱们一脉那支偏房不是早年一直和你不对付么?早些年咱们还没有发迹的时候他们对咱们可是百般刁难,虽然现在咱们把他们拿捏的跑到山沟旮旯里了,可是终归是心里不舒服。”
顿了顿又说道
“趁着这个机会我已经把他们抹去了,刚好那里是发现异兽的地方,找个由头就说是那些江湖人所为,如今场面混乱也没什么人回去追究这事,趁这个机会咱们还能在打压一下那些江湖人,顺便捞些油水。”
“你这孩子,这样行事是不是太过狠了些?唉......”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
“无毒不丈夫,这天下事无非就是你拿我一寸我就拿你一丈!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倒是那八皇子果然是聪慧过人啊。嘿嘿,就是并不知道这次来的如此多的江湖好手最后能活下来几个?”
年轻人说完,盯着八皇子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目光闪烁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