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咖啡厅舒缓的音乐中,王一帆向我讲述起了她与俊的故事:
王一帆读高中时,曾有一个叫俊的男孩疯狂的追求过她。可是,她却并没有察觉。——至此,我基本确定,她小时候根本不可能领悟到我对她的“爱”。高中的年纪都那么愚笨,我怎么可能奢望她那时候会开窍呢?
俊的家里是开商店的。他时常会从家里“偷”来一些零食送给王一帆吃。王一帆说:她真的推辞过,可俊会把她拒收的零食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对她说:你不喜欢吃,我就扔了它!可下一次,却又若无其事的接着送!
王一帆说:“我是真的怕浪费了!所以才被迫接受的......”
我想,当年见到她吃零食的样子,俊的脸上一定是充满了特别满足的笑容。
王一帆说:高中都是轮流值日的,可她三年就没值过日。每一次轮到她值日了,俊就会先她一步的把地打扫的干干净净。然后,在一群人异样的眼神中,也满足的“嘿嘿”傻笑。
王一帆说:她知道,俊的家离着她的家其实蛮远的,可是俊却总说是顺路。一到放学了,就会陪着她一起走回家,然后,再自己独自走很长的路回家。
王一帆还说:俊的头上有一道疤,是当年为了她打架留下的。那一年,外校的一个“痞子”学生看上了她,领着一群人堵在学校门口,要跟她交朋友。俊默不作声的走上去,对着那个“痞子”学生突然动手,把人家的鼻子打破了,弄得满身都是血......但对方是一群人,而俊是一个人,最终俊被打的也是很惨。等老师过来解围的时候,俊的头不知被谁用器物打破了,流的满脸都是血。
王一帆吓的哇哇直哭,俊却没事的人一样,对着那个“痞子”学生大喊:“再特码来,我还揍你!”
我笑着对王一帆说:“喂,你是个傻子吗?人家不追你,凭啥送你零食吃?人家不追你,凭啥为你打扫卫生?人家绕那么远的道送你回家,难道是闲的难受锻炼身体吗?人家为你打架,是业余爱好吗?”
王一帆无奈的摊摊手说:“那时候,我很清楚的知道他对我好,可是,我并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呀。我只是把他当成哥哥般看待。”
“哥哥?我去!这还有法律吗?还有王法吗?真是真应了那句话: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在我脑海中,葛优大爷在《天下无贼》中吟诵诗句的表情不断的重复着。
......
俊学习并不好,高考结束,王一帆考中了济南的一所高校。而俊却选择回到高中继续复读。
2001年9月,在王一帆乘车去济南报到的那天,复读中的俊竟然逃了课。他专程去火车站为王一帆送行。
俊给王一帆带来一大袋子零食,让她在火车上吃。并信誓旦旦的对王一帆说:“你等着我,我一定努力学习!明年,明年的这个时候,我就可以到你们学校找你去了!”
王一帆笑着点点头,说:“你加油!我等着你!”
......
当火车离开之后,俊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开心的笑了,笑的像个孩子。因为王一帆的那句“我等你”,在俊的心里等同于王一帆对他的爱情许诺。
然而,很可惜,在王一帆的心里,一句“我等你”,只是在鼓励他好好学习而已!
......
怀揣着对爱情的憧憬,复读的俊付出了从来没有过的努力。
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俊顺利拿到了王一帆那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他兴奋极了,在他的思维里,这种执著是一种浪漫,是他送给王一帆最好的“爱情信物”。
那个暑假,对俊而言,太过漫长了!因为那一年的暑假,王一帆去了北京,在她的亲戚家呆了整个夏天。而那个年代,手机并没有普及!要写信,又没有地址!俊根本就无法去将这种喜悦分享给自己爱的人
2002年9月,当俊背着行囊来到校园的时候,离着老远就看到了在迎接他的王一帆。他开心极了!他一边挥着手,一边向着王一帆拼命的跑过去。可正当他离近了的时候,却发现王一帆身边还站着一名高高瘦瘦的男生。
“那是她的男朋友吗?”俊的心莫名的疼了一下。
都说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其实男人的直觉也不差。此时的王一帆,早已经开始了一段并不属于俊的恋情。
得知这个消息后的俊,心里痛苦极了。他不甘心自己四年来的努力化为泡影。
于是,在那一天晚上,他喝了很多的酒,借着酒劲来到王一帆的楼下,高声的冲着楼上喊着:“王一帆,我爱你”!整栋宿舍楼都在他的表白声中沸腾了,甚至有些不明所以的人,领着头大声喊喝着:“在一起!在一起!”
面对这场闹剧,王一帆避无可避,只好尴尬的从宿舍楼上走了下来。俊见到王一帆后,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她,并且强行吻了她。
正当王一帆惊慌躲闪时,却看到了闻讯赶到的男朋友......
王一帆并没有告诉我接下来发生的事,但以我的经验来看,两个男人肯定为此发生了打斗。因为,从那天晚上起,俊再也没有去找过王一帆,而王一帆也没有再找过俊。
......
大学的时光总是匆匆而逝,转眼间毕业的钟声敲响。王一帆的男朋友是一个小资的南方人,他的父母在当地貌似很有势力,早就已经给他安排好了工作。而王一帆的父母却不同意她离开山东。
王一帆曾对自己的男朋友说:你别回去了行吗?我们靠自己,也一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可是她的男朋友却选择了沉默!
分别的那天,王一帆的男朋友拖着行李箱,来到了王一帆的楼下,取出手机,拨通了她电话。
“我要走了,你不送我最后一程吗?”
“你真的不回来了吗?”王一帆站在阳台上,牙齿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无助的说道。
“爱情总要有人牺牲的,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走?”
“为什么牺牲的那个人一定要是我,就不能是你呢?”说完,王一帆挂断了电话。她不再想继续讨论这个已经讨论了许多遍,却没有结果的问题了!
她的男朋友,似乎也明白这是一个无法达成共识的问题!听到王一帆挂断电话,他愣了一下,想要回拨电话。但按拨打键最后的一刻,他放弃了!既然问题永远都无法达成共识,再沟通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他摇了摇头,将手机装进了裤兜,抬头注视着王一帆站立的阳台处,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身,拖着箱子,沿着他们四年来走过无数遍的小路,毅然决然的离开了......甚至,再也没有回头......
王一帆站在宿舍的阳台上,流着泪,透过玻璃,目送着他的远去。一段曾经以为会终其一生的爱情,在现实的考验下,却如此不堪一击!那天,王一帆哭了整整一个晚上!她一边哭,一边把两个人曾经的合影撕的粉碎,就如同她破碎的心一般,永远都无法粘合。
王一帆说:当时,她特别无助。舍友们都已经离开了,她连倾诉的人都没有!那一晚,她甚至想到要从楼上纵身一跃,结束她的一生!好在,她恐高,站在阳台上的一瞬间,腿软了,失去了跳下去的勇气。
我静静的注视着已然闪动泪光的王一帆,向她递过去了一张纸巾。我能深刻感受到她当年的痛苦,因为即便过去这么久了,即便她努力的平复心情,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第二天,王一帆揉着她那哭肿的眼睛,发现手机上竟然有几十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开始,她以为是男朋友打来的,她甚至幻想男朋友只是吓唬她,并没有真的离她而去。此时的他,就像平时一般,正站在她的楼下等待着她。然后给她一个拥抱,在耳边轻轻的说一句:“傻瓜,我是骗你的!”可惜,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那个号码是陌生的,并不属于她的男友!
她试着拨了回去,却发现是俊。
俊说:“听说他走了,现在我是不是又可以追你了?”
王一帆没有回答,而是选择直接挂掉了电话。
俊又把电话打了过来,可是王一帆并没有接听。俊又给她发了很多的短信,可王一帆并没有点开看。
再接下来,王一帆洗刷、下楼,到学校的电话亭处,更换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我问王一帆:“你为什么不肯接受一个那么在乎你的人呢?”
王一帆摇摇头,说道:“我很感动在我受伤的时候,他及时出现。可我不能答应他。因为那样对他不公平。我没有资格把他当成我的备胎!”
就这样,王一帆把自己禁锢在自己的世界里疗伤,而俊则在默默的关注着她。新的电话号码,俊其实早就打听到了,只是担心惹怒了王一帆,从来都不敢拨打!
再后来,王一帆回了烟台。并在烟台的一家企业开启了自己的工作生涯。但却总是失眠,总是沉浸在那段感情的阴影中,迟迟走不出来!为了让自己尽快的满血复活,王一帆开始了疯狂的相亲!她决心要找到一个优秀的男人,来代替大学时那个人渣所留给她的的记忆!
俊听说王一帆相亲的事情后,终于受不了了!他直接去敲响了王一帆的家门!
打开房门的一刻,王一帆惊讶的看着俊!她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用了多少功课,连自己在哪里租的房子都能查的到!
王一帆问俊说:“你希望我邀请你进去坐坐吗?”
俊微笑着说:“希望!并且我希望一辈子都呆在你的屋子里不出来!”
王一帆抬头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发愣!愣了许久后,她摇摇头说:“你想多了!”
俊问:“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
王一帆说:“我想找个有钱有势的!而你不是!”
听完她的答复,俊整个人如同垮掉了一般……
王一帆对我说:“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俊流着泪离开的情景!”
我摇摇头说:“你太残忍了!”
王一帆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既然我不能接受他,我就不能耽误了他!不让他断了念头,才是对他最大的伤害!”
我无奈的摇摇头,说:“女人狠心起来是真吓人呀!我真庆幸没有对你表白,我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王一帆也不反驳,仅仅是笑了笑,眼睛中却似乎有一丝新的泪痕。
……
王一帆在一次次相亲中,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真命天子!就是她的老公——老马同志!
从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老马真还没有什么特别优秀的地方!中等身高、中等相貌,经济条件也挺一般的!可是爱情就是这么奇怪,王一帆竟然一见钟情了!
我曾对王一帆开玩笑说:“上一辈子,你一定是那个裸体死在海边的女子!俊,是那个看了一眼,伤心的转身离开,为你流泪的人!我是那个脱下衣服,盖在你的身上,为你遮羞的人!而老马一定是那个扛着锄头的老农民,他挖个坑把你埋了!所以你这一辈子纯是报恩的!否则咋能看上他?”
王一帆面对我的调侃,不服气的说:“俺家老马多帅气的一个大叔,现在就流行他这种款!”
……
我永远都无从知晓,听到王一帆要结婚的消息,俊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只知道,他又一次找到了王一帆!
这次的会面,很平淡,并没有电视剧中那种竭斯底里挽留的剧情!
俊只是对王一帆说:“祝你新婚快乐!”
王一帆说:“谢谢!”
俊说:“这一辈子我没有机会了!我可以预约下一辈子吗?”
王一帆说:“那不行,我下一辈子已经有人预约好了,我答应不了你!”
俊说:“那再下一辈子呢?”
王一帆说:“也预约完了!我有个小学开始就暗恋我的朋友,至今还在那排着队等着呢!”
于是,俊又一次默默的离开了,他留给了王一帆一个袋子,袋子里盛的竟然是满满的一包零食......
一场一厢情愿的爱情,从一袋零食开始,又以一袋零食结束!王一帆目送着俊离开的背影,呆呆的站在那里!而这一次,俊走的很干脆,甚至没有回头!
......
一阵沉寂过后,我打破了僵局。我用不满的口气说道:“王一帆,你好事想不着我,这种事,你是咋想的能拿我做挡箭牌!”
我的话,也终于让王一帆从悲伤的回忆中走了出来。她笑了,得意的说道:“那是你的荣幸!”
“切!”我摆弄着咖啡杯里的小勺,盯着王一帆的眼睛,好奇的问:“你到底预约给谁了?”
王一帆说:“没预约过!只是在我内心里,我把下一辈子预约给了俊!这一辈子总觉的欠他太多了!”
我问:“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王一帆说:“我不想给他留念想,更不愿去跟他玩暧昧!下一辈子有没有都不知道,何必在这一辈子让他一直挂念着这件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