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知白找出了背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在床上,打算洗一下开学之后用,那只因为进水废掉的手机屏幕竟然奇迹般得亮了。夏知白有些惊奇,看了一下还有百分之五十的电。
这时周舒望走到门边,手指敲了敲门框:“我可以进来吗?”
“请进。”
周舒望将一个纸袋给了夏知白,夏知白疑惑得打开纸袋,竟然是钱。
“开学以后还要交材料费,杂七杂八的不少,你先拿着备用,说好这是我借你的,等你以后发达了一定要还我啊。”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夏知白有些惊讶,却发现他手腕上的表没了,“你的手表呢?”
“啊······”周舒望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那手表款式太老旧了,我不喜欢······”
“谢谢你!”夏知白吸吸鼻子,狠狠拍了一下周舒望的肩膀,“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哇,你下手轻点,我要吐血了。”周舒望揉了揉肩膀,“你要好好学习啊,也不枉我下了血本啊!”
“知道知道,你真的很像我祖宗诶,唠叨。”
“呵。”周舒望使劲儿揉了揉夏知白的顶毛。
夏知白赶紧双手抱头,护住自己的发型。
开学这天的早上,大雨。
周舒望和夏知白一起到了沪江大学以后,分别往各自的学院走,夏知白报的是物理专业。
她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穿越,希望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如果不能,二十世纪是现代科学飞速发展的时代,如果运气好,在现代物理学框架建构过程中或许还能分一杯羹。最重要的是,她考量了一下,在现在这种没钱又没有背景的情况下,选理工科是最省钱又最具有实用性的,拿奖学金留学的话也会更容易些。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辆黑色老爷车从夏知白身边飞快得开过,溅起一人高的水花。
夏知白一声尖叫,从头到脚都是泥水。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司机下来在后座撑开一把伞,后座的门打开来是一个服饰华丽的公子哥,三七分的油头,斜睨了夏知白一眼,一脸的嫌弃,走上了台阶,后面跟了几个仆从。
“fuck!”夏知白比了个中指,但对方人多势众,夏知白也不敢上前怎么样。
开学典礼在大礼堂举行,台上刘校长发表了开学致辞。刘校长说虽然国难当头,但希望学生在大学期间能专注学习,学好知识,毕业后为国家做贡献。
校长讲完话,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掌声未歇,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走上台夏知白远远望去,是孔斯彦。他从容不迫得鞠了个躬,代表学生发言,英文流利。
但夏知白却完全没有心思听他讲了什么。她缓缓伸出手,遮住他眼睛以下的部分,只看得到眉眼,和记忆中白公馆里戴口罩的男子的眉眼重合起来。
夏知白手心里有些潮湿,她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
幽深,带着冷意的眼睛忽然看向了夏知白,她惊慌得放下了手,幸而那双眼睛只是轻轻扫过她,并未停留。
夏知白的手攥得紧紧的,指甲嵌进掌中······
“那个学生会长得真好看。”
“哦~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你想嫁人了!”
“别瞎说,我就是随便说说。”
典礼结束,散场时夏知白听见女孩子们小声窸窸窣窣得讨论孔斯言的那张好皮囊。
那个早上车子溅了她一身水的纨绔少爷也挤在人群中,听着女孩子们的话,冷冷得哼了一声。
第一堂课是物理学基础课,夏知白看到名单上挨着她的的名字的是谢雨眠。
夏知白第一眼看到这个名字,脑海中就浮现出了江南烟雨的样子。
一个女生走进教室,生得很白净,两条大麻花辫,蓝褂黑裙,拿着一本新月集,在教室门口收起了一把油纸伞。
夏知白想这个应该就是谢雨眠了,因为班里就只有他们两个女生。
“这鬼天气,前几天都把我晒秃噜皮了,今儿又下暴雨。”她走过来坐在了夏知白身边,说话一股子东北大碴子味儿。
夏知白有些幻灭得问:“你是谢雨眠?”
她点头:“你认得俺?你叫啥名儿?”
东北林黛玉啊!夏知白惊得有些磕磕巴巴的:“夏······夏知白。”
这时,一个穿着半旧的灰绿色风衣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教室,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支眼镜脚缠着胶布,双颊凹陷,头发乱糟糟的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爆炸。是教基础物理的梁教授。似乎和学校里其他穿着讲究的教授打扮得不太一样。
“1900年,英国皇家学会的新年庆祝会上,开尔文勋爵作了展望新世纪的发言:科学的大厦已经基本完成,后辈的物理学家只要做一些零碎的修补工作就行了。然而不到一年,量子力学就诞生了,紧接着,又有了相对论,经典物理学的大厦被彻底动摇。我有预感,物理学到今天还是一个拓荒的时代。”梁教授顿了顿说,“世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只要有心在座各位都有机会成为名垂青史开拓者。在这战争年代,科学一定会成为左右战局的关键性力量。你们在科学之路上撷取的每一根月桂枝,都将是这个国家的希望!”
梁教授的话里有一种莫名的力量一下一下扣着夏知白的心。
“我们真的能拯救这个国家吗?”谢雨眠自言自语。
或许,可以。
许多思绪涌入夏知白的脑海里。
二十一世纪,在夏知白读商学的伯克利,有个很出名理论物理学中心,前身是奥本海默物理学中心,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奥本海默等人在那里领导的曼哈顿计划,改变了二战的战局。
这里距离夏知白曾经生活的年代是一百年。这百年间,科技天翻地覆……
上完课夏知白和谢雨眠走出教室,在长廊上却又看到了那个三七分油头的纨绔。
谢雨眠说那人是上海新上任的警察厅厅长的儿子孙睦辰,嚣张得很。
孙睦辰撞到了一个人,那人手里捧的材料飞了一地。
而被撞到的那个人就是孔斯彦。
孔斯彦默默蹲下身捡东西。
“我说,学生会会长算是什么狗东西?”孙睦辰故意将皮鞋踩在孔斯彦的手上。
孔斯彦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人群聚集起来。
“你不要太过分!”一个辫着法式长马尾的女生走上前去。
“没关系,菀青。”孔斯彦笑得温和,拉住那个女生。
“哼。”孙睦辰挪开皮鞋,昂首阔步得走开了,面上颇有得意之色。
那个女生帮着孔斯彦捡散落在地上的材料,孔斯彦锋利的唇角依旧带着没有一丝温度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