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午后,雨哗啦啦得下着,雨水模糊了窗外的景象。夏知白坐在窗边做周舒望给她的各科试卷。
露娜跳上桌子,在试卷上踩来踩去,夏知白怕它弄翻了墨水瓶,于是将露娜抱过来摁在了腿上。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腥味,夏知白摁着露娜的手手心黏糊糊的,卷子上的繁体字看得她眼睛疼。
做了一下午才终于做完卷子,正好周舒望放学回来,两人各自坐在桌子的两端,夏知白忐忑得望着周舒望时而紧皱的眉心。
“嗯······错字有些多。”
周舒望批改完所有的卷子,夏知白瞄了一眼卷面,错得有些惨不忍睹,“还有进步的空间。”
周舒望说得很委婉,可夏知白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实话实说吧,我这种水平想考大学是不是很困难。”
周舒望有些为难得点了点头。
“我就说,你有这做白日梦的功夫还不如去掸掸橱柜上的灰。”房东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夏知白的身后。
夏知白丧气得趴在桌子上,回想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因为有爸爸的校友身份和捐款,她的求学之路从来就没有过阻碍。
“你不要泄气,离全国的大学入学考试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还有希望的。”周舒望抱了一大摞书到夏知白面前,国语,英文,数学,物理,化学,生物,地理,中外历史,“这些是我参加大学入学考试时用的参考书。”
“谢谢。”
“我相信你可以的。”
“你···真的相信我吗?我······”
夏知白知道,在二十一世纪,太多人在背后说她是个会投胎的草包,垃圾。同学,朋友,甚至爸妈,可能他们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的确,毕竟出生到现在,她也没有靠自己做成过什么事情。
“当然,你一定可以的!”周舒望有一双似春日的池水般明澈眼睛。
夏知白躺着床上想着周舒望的话,从床上坐起来,打开手电筒,她打着哈欠,翻开了一本书。
一大早,周舒望就听见有人敲门,一开门就见到了挂着两个黑眼圈的夏知白:“你有字典吗?”
然后夏知白就从他房间里搬了砖头厚的《中华大字典》。
既然要做,就好好做,夏知白决定从繁体字开始一点一点好好学。
吃完早餐,夏知白擦桌子时发现餐桌上放了一本书,封面写着《Geary Act》。大概是周舒望吃早餐不小心落下的吧,她想。
夏知白坐车到了杨浦,一路上她都在怀念二十一世纪的地铁,这个时代的市内交通状况可真糟糕,要按照地铁的速度,十分钟就到了。
一路问了许多人她才终于找到了沪江大学的校门,校门口的牌子上有沪江大学四字。
校园四周载着柳树和灌木,后罗马风格和哥特式的建筑在浓荫的绿树间隐约可见。
这种置身于校园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夏知白不知道周舒望教室在哪里,只得漫无目的得边走边找。
前面不远处的紫藤花长廊下有一群学生围坐在一起,戴着眼镜的老师模样的老头正在讲些什么,夏知白走过去想问一下有没有人认识周舒望。
那一圈人里有个男生低头看着书,别人说什么他都只是微笑着点头,夏知白一眼便注意到了他。
是他!和穿越前那天夏知白醒来见到的那个男子长得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夏知白跑过去一把拉住他。
他很瘦,夏知白可以清晰得感受到手上男生手腕骨骼的触感。
男生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慌,但被掩饰得很好。
长廊下的众人都带着好奇的眼神望向他们。
“小姐,想必您认错人了吧,我从未见过您。”他礼貌得微笑着,看似温和无害。
“我那天晚上喝多了,你把我捡尸···哦,不,带回了你家······”夏知白脱口而出忽略了这句话的另一些意味儿。
长廊下所有的学生连带教授都露出揶揄的神情。
男生脸上浮现一抹微不可见的酡红。他设想了许多夏知白可能说的,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话。
她究竟想做什么?
他看了众人一眼将夏知白拉到一边,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尽快打发走这位看上去就没什么脑子的姑娘:“小姐,你可能是认错人了。我们没有见过。”
“我没认错!那天霍乱游行的时候我就看见你了,只是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知白!”就在这时,周舒望小跑过来打断了他们。
“学长好!”周舒望和男生打了个招呼,又转向夏知白:“你怎么在这里?”
夏知白悻悻得放开手,怀疑自己真的认错了:“我可能认错人了······噢,对了,我是来给你送书”
“谢谢你了,”周舒望接过本子,“不好意思,她认错人了,学长。”
男生点点头:“没关系。”
周舒望拉着夏知白离去,男生回到自己刚才的位置,抬头却正对上了教授八卦的眼神。
“欧阳教授,我真的不认识她。”
“噢,行吧。”教授挑了挑眉毛,笑得意味深长,“我们继续讨论我们的课题。”
男生看向夏知白离去的背影,手指摩挲着戒指。
“这个是国际法的课上要用的外国法律参考资料,真是多亏你了,不然上课肯定要被骂死了。”
夏知白和周舒望走在草坪上。
“小意思,你都帮我辅导功课了,对了,刚才那人是谁?嗯······就是他长得有点像我之前认识的一个人。”夏知白打听道。
“你是说孔斯彦吗?他是医科的,学生会长,聪明,勤奋,有礼貌,很受欢迎。”
“嗯?”
见夏知白盯着自己,周舒望无奈道“好吧,我承认我对他不是很了解,我不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我认识他只是因为我哥哥和他是好朋友。”
“他们的圈子?”
“一个很复杂的圈子,权贵,学校里最傲慢的人,还有思想偏激的人······”
“他们在长廊下是做什么?”
“刚才你看见的那个老师是医科的欧阳教授,在医学领域负有盛名,我有上过他的基础课。他总是邀请他喜欢的学生一起聚会。”
“你参加过那种活动吗?”
“去过一次,不过我不喜欢那种氛围。而且,欧阳教授也并不很喜欢我,他之所以让我去可能只是因为我的哥哥······”
“哥哥?”
“他以前教过我哥哥,或许,他只是好奇虞叔峣的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哥哥很优秀,但很显然,我让他失望了······”
周舒望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得一笑。
“我觉得你也不差啊。虽然吧,你怕老鼠。”夏知白大笑起来。
“不要说我怕老鼠这件事情了啦!”周舒望捏住夏知白脸上的肉。
“疼疼疼!你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