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儿,知道吗,太阳啊,要仰视着才会觉得美。”刘郁白恨不得贴到身边女生的身上。
“呵,臭男人,你说啥都对。”边上的女生一脸不耐烦,糊弄一下便继续改着论文。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偷看脆皮鸭小说。”随手在贞儿的笔记本上一按,便切到了脆皮鸭文学的网页。
“真是讽刺啊,你大一讨厌我,因我不反同,如今你却看起了脆皮鸭,那我tm中间被你嫌弃了两年不是白难受了。”刘郁白无奈笑了笑,可惜本该温柔的笑,在老得近似中年人的微胖脸上,只余下油腻感。
捋了捋头顶总算长了一点的头发,看了一圈,老师又下去摸鱼去了,会议室只余下一群学生该追剧的追剧,该谈情说爱的谈情说爱,唯独没几个人改论文。
哀叹了一句天下本科生苦毕业论文久矣,刘郁白拿起书包,选了包未开封的心归(长白山),又翻出个防风火机。
“阿J,抽不?”
“不抽,我过敏一直没好,吃药呢,不能碰烟酒。还有,不要叫我阿J,要么叫我J哥,要么叫我全名。”
“好的阿J,没问题阿J。”刘郁白边说着边出门外,向走廊尽头走去。
打开窗,整个人坐了上去两腿伸出外面,只屁股还坐到窗台上,面上却不带丝毫恐惧,就看着太阳,抽着烟。仿佛劳作一天后,坐在自家楼顶的阳台上,抽着烟,感受着自由。
今后的烟,恐怕再没有这意味了吧。刘郁白忽然想到。随即又摇摇头。真是够犯贱的,这狗屁学校,如果说哪里又哪怕一点回忆,也只是因为在意的人吧。转身进楼里,将烟头按在自己的头上,随着面部肌肉略微抽搐,便将烟头扔在地上,鞋踩住烟头往后一撇,手指在伤口上一抹,抹去了烟灰,便扭头回了会议室。
“你又去吸烟了?”
“是啊。”
“怎么不叫我?”
“你这几天不是来大姨妈了吗?还抽?”
“要你管!”贞儿被气到了,扭头去继续改论文。
“席八。”刘郁白笑骂一声,将剩下的大半包烟塞到了贞儿的口袋里。
贞儿横着将烟拿出来,看了一眼“岳飞?这是啥烟?”
“是心归啦,心归,你拿横了。”刘郁白一阵无奈。
贞儿扭头撇了刘郁白一眼,赶紧扭过头去,又想起了不对。“你额头沾了一块白灰,右额头上,一个小圆点。”
“不是白灰,是我刚刚抽烟烫的,就在为你留下的疤旁边,这样我每次看到伤疤时都会记起你,伤口愈合前的每一次疼痛也会让我不再爱你,免得自己像只发情的猩猩。”
“啥时候为我留下疤了?”
“真是属鱼的啊,七秒钟的记忆。上周六晚上喝酒,你说手机忘记拿了,我跑回去拿与你,从小区门口台子上摔下去了,额头和左膝破了,右臂骨裂,结果手机是被你放到了单肩包里,你都忘了?”
“我才不是属鱼的……”贞儿试图转移注意力
“我知道,只是从没把我放进心里。”
“白痴,谁要你跑去拿了!喝了那么多酒还要逞强!”
“因为是你的事啊,我会跑着去的。”刘郁白说完便收拾好背包,戴上半额网巾,掩住了伤疤,走出会议室。
“活得真是失败啊,这一生从未为自己活过,也活得不明白……”刘郁白边往出租屋走,边自言自语。
手机一阵疯狂震动,特别关注的提示,不用猜也是贞儿。
每一句都是大哥,对不起一类的话。
“我没有生你气,只是越来越讨厌自己了。”发完这条,便关了流量,沿着海边走回出租屋。
贞儿是刘郁白的抑郁症病友,只是刘郁白早早就开始服药,而她一直没去看医生。所以刘郁白的体重仅仅一年的时间,就从117飚到了180。刘郁白恨肥胖的自己,可是减不下去。
一直调侃贞儿是属鱼的,实际上贞儿因为睡眠障碍,长时间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记忆力衰退到了一个很严重的程度,平时情绪也会强烈波动,所以只得哄着她,设了特别关注也是怕她突然想不开。真是黑色幽默,自己的病还没好利索,还要兼顾着别人,自己都想不开,还要鼓励着别人好好活着。
刘郁白放下背包,又出门走回海边,反着躺下,看着太阳,过了一会,贞儿也过来,并排躺在了刘郁白身边。
“太阳什么的,伟大的存在,要仰望着,才能体会到那种美。”刘郁白忽然开口。
“是啊,大哥。”
“拜托,你比我还大两岁呢。却要弟弟做大哥的事。”刘郁白嘴上这么说着,嘴角却微微一动。随即又翻身趴到贞儿身上,四目对视。“真是冷漠又自私的灵魂呢,两个都是。”刘郁白的话又惹得了贞儿的白眼。只是刘郁白直接吻了上去。
唇分,无语,二人躺了一会儿,便忽然抱头痛哭,两颗心灵彼此靠近,不知为何,被睡眠障碍久久困扰的疲惫灵魂便感到困意,将贞儿背回出租屋,贞儿睡得正香,只得将她放到床上,刘郁白又躺到她身旁,便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
次日,各路新闻疯传一大学生因抑郁症猝死,年仅二十二岁,死者女友次日清早发现时,死者都凉透了。
刘郁白的魂灵还跟在贞儿身旁,跟着贞儿回了老家,看着贞儿床头挂着的护身符,灵魂一阵波澜,那是送贞儿的第一样礼物,本以为早就被扔掉了,没想到却被贞儿留到了家里,只是可惜两人都没有早早感受到对方在心里的重量。
看着贞儿去看了医生,吃了抗抑郁药,刘郁白这才放松了魂灵,被黑白无常勾了去。
“妈妈,我又梦见阿白了,他跟了我好久,刚刚就站在床头,看了一阵便又走了。”
“是你太想他了,他已经死了,好好睡吧。”
贞儿翻了个身,蜷成了一团,抱紧被子,看着挂在床头的护肤,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
“瘟神!又是你,每次见你总没好事,你个衰仔衰到骨里了,给你安排多少年阳寿都活不到三十,我看你是不想好了!”钟馗一看来人,立马便崩溃了。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刘郁白每不到三十天就要去找他一次,若是个好人家,来了也高兴,偏偏这厮最不好打法,事又多,便是最不受待见的。
“没办法,我够刚嘛。”刘郁白也衣服死猪不怕开水烫。
“哇,这么刚啊,最后还不是来见我?左右,可有办法不再见这瘟神?”钟馗看向神荼郁垒。
“大人,不如把他踢去三不管的地界,也好不再见他,眼不见心不烦。”
“是个好主意,且去随便找个边缘异界,与他重塑了肉身,投了去吧。”钟馗只得如此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