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奕轩没有看他始终望着月亮,“我底下的探子探到右丞相最近与老四暗中交流多次,好像是一副已经打算支持他的样子。”
顿了顿秦奕轩看向言朔,“而且他并没有想和我合作的迹象。”
言朔面无表情的道:“那这么说他能支持的皇子就只有哪位了。”以右丞相聪慧能让他们如此轻易的就探到他所投靠的对象,那这就绝对是一颗烟雾弹。
思索了一会后言朔忽的轻笑一声,“看来是我小看了我们的五皇子了。”
当今陛下因疑心太重所以并没有立皇后,设太子,他的长子大皇子也早夭,现今只有五位皇子,二皇子身体虚弱且资质平庸,一个老谋深算的狐狸是不会把赌注压在他身上的。
其次六皇子性情暴躁,喜怒不定,助他不如助沉稳,心有城府且同样具有骠骑大将军府助力的四皇子。
在排除掉秦奕轩,他所能帮助的也只有那位甚少露面的五皇子秦奕殇了。
“能让那只老狐狸选择他,而且是在他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他的心机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秦奕轩不由感叹道。
像是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言朔的脸上浮现一丝悲切入骨的感情,但是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在他所处的那样的情形里,他没有心机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秦奕轩道:“记得提防。”
言朔道:“我明白,那我先走了。”
“等等。”秦奕轩看见言朔就要走了连忙着急的喊住他。
秦奕轩有些无奈的道:“你明明知道我最想听到你说什么的。”
言朔没有转头,“你的计划风险太大,稍有不慎你便会丧命,值吗?”
秦奕轩正色道:“为了婉之当然值得,当年我没有能力为她拼一次,如今即便是赌上性命我也要与天挣一挣,成则白头偕老,败至少她也无恙。”
言朔沉默了一会,“我再想想。”
秦奕轩也没在逼迫他承诺什么,他知道他说他再想想是真的要去好好思索那个计划的可能性,郑重的权衡各方利弊。
秦奕轩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沐倾之可要再加加油啊。
沐倾之回到天行广场后被赵嫣然拉去廊桥观看一个藩属国的舞姬在围廊桥而建的河上的舞蹈。
那河道底部安有暗柱,舞姬一袭轻纱在暗柱间以轻功跳跃,旋转,恍如天女下凡。
美则美矣,只是这京都中的人见惯了如此舞姿,倒也觉得稀松平常,勉强值得望几眼罢了。
赵嫣然之所以专门来到廊桥观看自然不是为了舞姬轻灵的舞姿,她只是对这舞姬有几分与瑶瑶长的相似的面容而好奇。
“倾之,你看她这个侧脸的样子是不是特别像瑶瑶?”赵嫣然把沐倾之向前方拉了几步,用下巴点了点那名舞姬有些新奇的说道。
不外乎赵嫣然觉得新奇,只因这名舞姬与瑶瑶长的实在是太像了,若不是舞姬神情更为妩媚妖娆,两人就无法区分了。
沐倾之拉了拉赵嫣然的衣袖,“我今天见到斛妃了,她和瑶瑶也长的简直一模一样,比这个舞姬还要像。”
沐倾之回想起自己退出芳亭时遇上的斛妃,当时她恍惚间以为那就是瑶瑶,竟连礼都没有行,还是她身边的奴婢提醒她,她才连忙行礼,所幸斛妃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径直走过,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
瑶瑶的面容比斛妃的多了几分天真与娇俏,斛妃的面容则比瑶瑶的多了几分忧郁与凉薄。
“斛妃?”赵嫣然疑惑的出声道,思索了一会她开口道,“我没见过她,我也不太清楚。”
沐倾之有些疑惑的道:“你没见过?”按理说赵嫣然身为长公主之女参加的皇帝私宴肯定会非常多,这些私宴中并没有大臣,所以皇帝就会带上他的妃子出席,品级低也不受宠的自然没有出席的资格,可是斛妃贵为妃位应当是要出席的。
赵嫣然道:“皇帝舅舅好像很讨厌她,从来不让她出席宫宴的。”
沐倾之了然的点点头,的确,在这皇宫之中帝王的喜怒远远大过所谓的规矩。
赵嫣然又重新望向那名舞姬,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有这样像的人呢?”
沐倾之道:“或许是因为这片大陆太小了吧。”
赵嫣然点点头,然后又拉着沐倾之向前走了走。
廊桥为求美观并没有在旁边修建栏杆,而且设计师估计也想着世人在天行广场皆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也没人会主动向河流边靠吧。
可现在这就有两个,赵嫣然拉着沐倾之向前走的时候脚下一滑直接向水里栽去,沐倾之因为被她拉着也径直掉了下去,而她们掉下去的时候秦奕含刚刚从她们旁边经过,看见她们要掉下去了,反射性的拉住沐倾之的胳膊,想拉住她们,但奈何她力气太小反而被她们俩拖了下去。
三声水花应声而响,周围的声音一瞬间消失,离她们稍近一些的贵女们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情,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嫣然。”伴随着这个着急的声音的一声“扑通”的入水声响起。
那是江信咏,赵嫣然在哪里他的目光就在哪里,所以赵嫣然一落水他就立马跳下水去救了。
“姐姐。”“奕含。”随后两声入水声接连响起,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周围的侍卫也都不好下水。
此时水里也是格外的热闹,沐倾之不会水一直在水里挣扎,赵嫣然拉着沐倾之的一只手大声道:“没事倾之,别害怕,我会水,我…”
她还没说完就被秦奕含拉勒住了脖子,赵嫣然艰难的道:“放开啊,我快呼吸不了啦,快点放开啊。”
秦奕含应该也不会水,而且好像也是被吓到了,勒住着赵嫣然就是不放手。
赵嫣然大喊道:“救命,你快放开啊,救命啊。”
沐倾之伸手想扒下赵嫣然勒着赵嫣然的那只手,可是她不会水被赵嫣然拉着才不至于呛水,这样动导致她也呛了好几口水。
最后还是江信咏赶来把赵嫣然先拖到岸上,随后沐倾之和秦奕含也分别被沐狐季和秦奕华分别救起。
言朔刚刚到达天行广场就看到了面前这一幕,赵嫣然躺在江信咏的怀里一边哭一边指着隔着一个沐倾之的秦奕含给江信咏说秦奕含刚刚勒她的脖子。
而秦奕含则在一旁大喊道她是为了拉她和沐倾之才掉下去的。两人像小孩子一样互相争执,到最后两人居然都大哭了起来。
但是言朔最先看到的却是在她们俩中间躺在沐狐季怀里的沐倾之,她好像很难受,沐狐季在帮她拍着背好让她把呛的水吐出来。
言朔解开刚刚沐倾之还给他的披风,把它又披在沐倾之的身上。
沐倾之感觉到身上突然增加的重量抬头向上看,看见了言朔正为他披披风的侧脸,开始沐倾之被他那张完美的侧脸唬了心神,她觉得那张脸上写着心疼,她开始胡思乱想,是不是言朔对她也……
可是她突然看见了他强憋着笑却还是不断上扬的嘴角,沐倾之竟不由得觉得委屈起来,她又看了一眼言朔然后嘴一瘪也跟着哭了出来,脸还不断的往披风里钻,这样丢脸的样子可不能再让他看见了。
言朔看着她这副样子嘴角扬起一抹无声的笑。
沐倾之由内侍带领换完衣服后先行告退了宴会,在马车行至宫门侧门被守卫检查时沐倾之遇见了一名男子,剑眉星目。
鹊琪连忙扶着她跪了下来,“拜见五皇子。”
那人点了点头,而后就继续向前方走去。
鹊琪扶着沐倾之道:“县主快回去吧,有没有被吓到?”
沐倾之有些懵的看着她,她为什么会害怕他呢?
鹊琪解释道:“县主以前最怕五皇子。”
沐倾之道:“我以前为什么害怕他啊?”
鹊琪小声道:“因为五皇子在县主五岁时将县主退下了冰湖,害的县主险些丧命。”
接下来在马车里沐倾之听鹊琪讲完了她和这位五皇子之间的恩怨,准确来说是她父亲与这位五皇子之间的恩怨。
这位五皇子也是个可怜人,五皇子的出生不高,母亲只是一个才人,背后并无强大的母族支撑。他比六皇子秦奕华早出生四天。
按秦易国惯例,皇子公主满月时将由天师与天神沟通来询问这个孩子是否会威胁到秦易国的国运。
因为五皇子与六皇子出生相近,所以他们的仪式是同一天进行,在那一天是天师的徒弟也就是他的父亲当时得出了两个截然相反的答案。
五皇子灾星降世,必乱国运。
六皇子命格显贵,福泽国运。
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从此使他们的命运发生了扭转,五皇子被赐名为“殇”,“殇”乃悲伤之意,实不是一个好名字,而六皇子则赐名为“华”,“华”意为尊贵。
五皇子自满月宴后便被送出宫由宫外的仆从照料,只有宫宴才能出入这皇宫,无事不得面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