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已入深夜,全院都已熄灯,只有公园里的路灯仍在发光,在学院里是在璀璨的领域。
而小枫独自一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靠着椅背,抬着头闭目养神。
此时他的心情十分不好受,究其原因并不是七人输给了李耀,而是在自己的指挥下,聂柏云受了伤。这对他自己来说是一次耻辱,同时作为战斗指挥他要负起责任。
“想什么呢小伙子。”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小枫的背后响起,听声音是位老者,但是语气中竟然有一丝温柔之气。
小枫睁开双眼,转过身只见一位身着工服的老者在公园里扫着地。而这位老者正是黄昏时众人在山脚下等待时,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那位老者。
“后悔事。”小枫将老者快速打量了一番,随后便转过身去,安静道。
“后悔事,后悔病,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啊。”老者走到长椅边,“介意吗?”
小枫没有回答,将自己的身体向长椅的一边挪去,而老者便坐到了这个空位置上。
“你叫什么?”老者将清扫工具小心翼翼的摆放在了长椅边,问道。
“张小枫,一年生。”小枫直直的坐在椅子上,礼貌道。
听到张小枫这三个字,老者眼眸中不禁光芒一闪,随即便得黯淡无光。
“如果我还没有老糊涂,我记得我见过你。”老者倚靠在椅子上,面露喜色。
“我?”小枫仔细回想这几年,但在记忆中并没有老者的印象,“我好像忘了。”小枫挠了挠头,一脸尴尬。
“哈哈,没关系,年轻人每天经历的事情繁多,忘记也很正常,但你还记得你的那位神秘人老师吗?”神秘人三字一出,小枫瞬间提起精神,在他的印象中神秘人终年不出山,平时几乎没有离开过离家十里地以外,除非这个老人是个攀登者。
小枫家里经常为旅途者提供休息的地方,来来往往的人不算多但是这十几年下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您认识老师?”小枫追问道。
“何止是认识……”老者淡然一笑,这个微笑让人无法捉摸,明明是很开心的样子,但不知为何总能感受到一股苦涩。
“在我看来,你的老师是这个世界最自由的人。”说着,老者的眼神里泛出了羡慕之意。
“最自由的人?”
“嗯……陪我转转吧,我这吧老骨头再不活动就要散架咯。”见老者要起身,小枫赶忙上前搀扶。
老者点头致谢,而在散步的时候,小枫问道:“不知前辈的名讳。”
老人笑着摆了摆手,“老夫的名字已经有许多年没人叫了,现在学院里的孩子都爱叫我柴火爷爷,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小枫摇了摇头,倾听着老者的讲解:“自打我来到这里,我就是这幅骨瘦如柴的样子,年龄大了没有办法,肌肉都退化了,皮肤也松弛了许多,所以孩子们都爱叫我柴火爷爷。”说着柴火爷爷将衣领向下拉,能明显的看出胸骨十分的突兀,皮包骨头的样子。刚才搀扶老者起来时,小枫也感受到了一把抓住骨头的感觉。但仅仅看过一眼,小枫便发现了这位柴火爷爷身上的伤疤,伤疤在胸前划过,看起来有点像是被开膛的样子,伤疤长达三十厘米左右,但小枫不想询问这道伤疤的事情。
“是学院的伙食不好吗?”身为帝国第二学院,这听起来不可能,但是小枫还是想知道真相。
“哈哈哈……傻孩子,你所踩的这片土地是全大陆最幸福的一所学院,他也许并没有像某些学院强大,但这里绝对是一个非常温暖的大家庭。帝国所排的名仅仅是依据学院的教学实力还有在帝国级比赛中的表现程度,然而凭生活质量,我敢打包票没有任何一所学院能够达到向卡特罗学院如此地步的。”
“那怎么会一直这样,一般人的身体只要调养数月,就能够达到身体的最佳状态。”小枫不解的问道。
老者先是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坦然道:“算了,这些事情我也不想在隐藏下去了。”老者调整了一下情绪,步伐缓慢了下来。
“我的时间不多了,因为神秘人是你的老师,所以我打算将一些关于我的秘密告诉你。”
“您……怎么会知道?”小枫很是诧异老者为何知道自己大限已至。
“人到将死之时是能感知到,一辈子就这一回。好了……”老者拉回正题,“我的名字叫德拉,曾经也是一位重修巅峰者。”一提到曾经的修为,老者笑了起来。
“你一定会不解于一位重修巅峰者怎么会落入如此境地。”伴随着老者的回忆,时间倒退到四十年前。
两人曾在一个名叫死亡峡谷的地域里,寻找一种宝石,据他听闻,只要有人能找到这种宝石,那么他的修为将直接冲破重修阶,达到一个全新的阶段,而这个全新的阶段将会带来永生以及超凡的能力,纵观古今还未有人能够冲破重修阶。谁要是能成为第一个突破重修阶的人,那么他的名号将千古流芳,也会被后世所铭记。当时的神秘人与德拉修为都已经达到了最顶尖的重修巅峰,所以两人都需要这种宝石。
“你说,这宝石有多少啊。”年轻的德拉戴着红色头巾,十分壮硕的身体与四十年后的他简直无法想象这是同一个人。
“不知道,真应该来之前好好看看攻略。”四十年前的神秘人与现在并没有多少的差别,只是语气有着温度,而并非小枫所认知的生硬。
“这里向来都是只进不出的鬼地方,没有什么人能写出这里的攻略。”两人在跨越峡谷,原本两边的山壁就有碎石掉落,脚下踩着的尽是人骨。如果是普通人看见这一幕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但两人并不普通,见状径直向里面走去,但还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哇——哇”一阵粗劣的嘶哑声在两人头顶盘旋,声音还未落下,一群乌鸦便落在了山壁边,向下望去,在等待食物亲自送到嘴边。
“看见了吗?”两人同时觉察到了乌鸦在注视着自己,这可不是好事情。
“乌鸦在身边证明有他能吃的食物,而在这周围十里地内唯一有肉的除了他们自己就剩我们了。”德拉提醒道。
“是啊,他们不敢贸然行动,但是他们能预测人的死亡。”神秘人透过面具的眼睛望向了四周,仔细观察着任何能够威胁自己的东西。
嘎吱,嘎吱——
骨头清脆的碰撞在两人周围响了起来,当他们望去时,见骨头竟然活了过来,以人的形状在骨堆里站了起来,而像这样的骨人足足有几十人。
“这……”德拉见状吓得说不出来话,自己的剑被紧紧地攥在手中。
“九阶·威荡之风”神秘人原地挥舞起双手,微风从极远处升起,而随着越来越靠近他自己,风力越来越强劲,知道吹到骨人时,这强力的风已经将骨人彻底撕碎,骨头被旋风撕扯成粉末。
随着骨人被消灭,两侧的山壁开始闭合,而处于中间的两人正面临着被加成饼的风险。
“九阶·御土之力”德拉操控山壁,将山壁闭合的速度减慢,但无法将它停下来。
山壁总长二里地,这强大的推力绝对不是一人能够支撑得住。
“你先走。”面临山壁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德拉大喊道。
“不,要走一块走。”神秘人急忙观察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机关在操控,这仅仅是大自然的力量吗?他并不相信。
“闭嘴,你不走我们一个都活不了。”德拉此时已经拼尽了全力,他自身为了抵御这种力量,体内的经脉破碎,魂气外渗,形成了极重的内伤。
神秘人发现了这一点,但已经没有时间再去说些什么了,突然,神秘人利用他的另一个九阶技能——暴风影。在德拉的脚下升起,利用风力瞬间将德拉扔到了空中百米的高度。
随着德拉在半空中失去了对两侧山壁的控制,山壁在短短的五秒内便合上了,而自己被扔到了距离谷底百米,山上一米处。
砰——
德拉重重的摔在地上,此时的他自身的血脉混乱,他的意识也逐渐的模糊,但是它凭借着自己顽强的意志环顾四周,周围空无一人,但是右手正好放在两侧山壁合璧后的缝隙处。
“啊啊……”绝望的他痛苦的嘶吼着,他知道他失去了一个他最好的朋友,而且是用他自己的性命换了自己的生命。这成为了他一生的遗憾。
“直到后来我被人救下,医师告诉我我的修为尽废,也不可能有再次修行的可能,那时的我简直如身处地狱一般痛苦,而自那时起我的身体便像缺了一块一样,如此瘦弱。当我后来得知神秘人还活着,并且得到了那块传说中的宝石,我的心里才有了一丝安慰。百般寻访之下才找到了只有五岁的你。”忽然间,德拉想起来了小枫。
“那时是你带我去找了神秘人,还记得那一次你被神秘人惩罚最狠的那一次吗?是你来找的我,哭着和我说不想和神秘人呆了,想跟着我走。”
小枫刹那间想起来了,当时被神秘人惩罚三日不许吃饭,自己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去找德拉。那种痛苦小枫仍然铭记,但是德拉的名讳和面容,可能因为自己太小了记不清。
“是您……”小枫瞬间眼眶湿润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老者。
“神秘人得到了不死之身,所以说他才能一直那么年轻,而我只能拖着这把骨头苟活着。”老者说到这里神情又变的落寞。
“德拉前辈,我有一种想法不知道适不适合,如果说错话还望谅解。”
德拉淡然地点了点头。
“追求永生的人有许多原因,但总有一个是想让自己当下的生活过得更舒适,但他们并没有想到随着自己的寿命得以延续,快乐在增多,痛苦同时也在叠加。如果这些人能想到长生的同时也会带来更多的痛苦,他们还会去不顾一切的延续寿命吗?”小枫的一句话似乎点醒了德拉,他追求了一辈子的永生之道,究其原因确实是想要过得更舒适,修为站在大陆之巅的时间更久,而并未想过有痛苦之事也会发生。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感悟,看来神秘人真的没有看错人啊,哈哈哈……”说着,德拉忽然大笑了起来。
“小枫,你的天赋不亚于我们两人,所以你千万不能荒废你的修为,趁着年轻在提升修为的时候,多做一点想做的事情,不要等到年迈才追悔莫及。”
“嗯,听闻前辈一席话,胜读十年人生书。”小枫礼貌的行了一礼。
“其实我很好奇你刚才在想什么后悔事,看看我能帮到你,也算是作为你师叔给你的礼物了。”德拉沉默了一会,话锋一转。
“我是……在想我的父母。”小枫停顿了一下,他没必要对老者有太多的防备之心,于是释然道。
“哦……那恐怕我还帮不上你太多”德拉的表情渐渐沉淀了下来,“这样,我明天会托人给你一封信,完成上面的任务会对你的修行有帮助。”
“好好好,谢谢德拉前辈!”听到能提升修为,小枫连连答谢道。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你们也是够狼狈的。”
小枫听出德拉的话里有话,揣测的问道:“您看我们今天的对战了?”
“哈哈哈……当然没有,老夫根本没有力气走那么远,而且你们的杀伤力范围极大,我现在可扛不住。但是你们七个沉凝阶的想要打一成功力的重修后阶,还是相当有难度的。”
“嘿嘿。”小枫尴尬一笑,“前辈那我就先回去了。”
德拉点了点头,看着小枫远离的身影,心里暗暗感叹:“神秘人,他们就是未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