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尾看着辞云脸上的泪,看着她麻木的样子,一时便狠了心,做了法术将辞云昏迷了过去。辞云便沉沉的睡去了,脸上的泪痕还未干。
辞云睡着,像是在梦里,梦里还有一个梦。她梦见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牵着她的手,引她往一个地方走,就像是走进了另一个梦里。
幽深的黑夜,一个人蹲在角落,整个人沉在黑暗里,浑身都是落寞的气息,辞云看着,像针扎一般,刺的她心猛地一痛。她捂住胸口,一时间难以喘息。
而那个和辞云一模一样的人,却十分冷漠的抓着辞云,带她陷进了另一个幻境。仍然是漆黑一片,辞云却知道,这不是黑夜。她的头顶有光照进来,一个圆圆的像井口一样的出口,悬在辞云的头顶上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湿气和泥土的腥气。这似乎是一口枯井,辞云一伸手便摸到了潮湿的四壁,奇怪的触感,她一下子收回了手。
辞云慌乱的看向四周,猛地发现,方才那人不见了。
辞云更加慌了神,她仅可容身的井里转了一圈,妄图找到那人的影子,却什么都没有,只有她一人在井里。深深的井底,出口可望不可及。
心慌,紧张,绝望。
各种的坏情绪全都喷涌而出,像突如其来的汹涌的海浪,猛地将辞云吞没。
辞云窒息着,微眯着眼看到了水光,阳光打在水面上,波澜不定的水,在阳光下一阵阵泛起涟漪。辞云看着那一点点耀眼的闪光,像小石投入水中,缓缓的往下沉着。她的灵魂开始抽离身体,已经,听不见,看不见,碰不到。
死了一般的感觉,就只是睡着了一样。
辞云迷迷糊糊的醒了,她望着四周,仍不见那人的影子。她醒在了一颗树下,她就像是在树边靠着睡了一觉,刚刚的那一切,都是梦而已。
远处雾云重重,有人破雾而来,轻灵的脚步,少年的气息。一袭白衣,长发悠悠。但辞云看不见他的脸,他的脸被雾遮住了,辞云怎么看都看不到。她伸手去把雾拨开,却怎么也拨不开。
辞云有些慌急,她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样。那人缓缓的也随雾一般,轻飘飘的,慢慢的散去了。辞云冲上前想去拉住那人的衣袖,结果手下却空空如也,那人已随雾散去了。
辞云在慌忙之中,慌乱的挣扎着。突然,她一下子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言尾焦虑不已的脸。
辞云条件反射的,一把抱住了言尾。
她想起梦里的那一幕,慢慢消散的人影,怎么抓都抓不住……她把言尾抱的更紧了。
言尾被她猛地一抱,惊了一跳,却还是安下神来,缓缓的抱着她,轻拍着她的背。
辞云一直抱着他,越抱越紧。辞云总感觉言尾像是一块易碎的玻璃,一碎便什么都没有了。她要紧紧的抱着他,那样就不会失去了。
言尾抱着她,沉默不言,只是顺着她抱着,听着她轻微的呼吸声,什么都不说。
凡事,该来的,总会来,没有人能改变。
辞云闭上眼,她的眼泪无声的流下来。
突然,她猛地一用力推开了言尾,眼神涣散的,却又夹杂着极尽的恐惧,飘忽的双眼不知该看向哪儿。
辞云又把头埋进膝盖,双手环抱住自己。
言尾哀伤的看着她,却又不知该如何。
辞云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要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一身白衣,像不肯轮回的游魂,远远的望着她。那一眼,便望到了辞云心里去,她的心墙在那一瞬就轰塌了,满天的未知和恐惧裹挟着她。
“小云,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言尾还是开口了,看着辞云这般,他也没有好受到哪儿去。
辞云埋着头,摇摇头。良久,她才哑着嗓子道:“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她还在。”
言尾眸中焰火般的色彩一下子便灰暗了下来,他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安慰辞云:“小云,那不是的,或许是看错了。”
言尾毫无底气的说着。
辞云仍旧不肯抬头,她一个人沉在黑暗孤独的世界里,言尾也无从拯救。
已经是第二天了,外面已经大亮了。言尾扶了辞云起来,端着一碗粥,一勺勺的喂她吃。粥递到了嘴边,辞云小口的吃着。
辞云像是着了魔,她的魂魄似乎飘到了其他地方,眼神涣散的看着言尾,但好像又不是在看言尾。她的眼里并没有言尾,像一汪水,装着未知的东西。
辞云吃了几勺粥,慢慢的有些精神了,她的眼神逐渐聚集起来,她看清楚了眼前言尾的模样。
她缓缓的笑了,像是大病初愈的人,手不自觉的伸向了言尾,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还好,是真的。
辞云又笑了,她傻傻的笑着,眼中也装下了言尾。
言尾看着她笑了,脸上也笑着,心中却苦涩不已。
又隔了些时辰,辞云渐渐恢复了状态。言尾想带着她出去透透气,他侥幸的想,辞云之所以会这样,或许是这地方承受了太多陈旧的记忆,辞云初来乍到,一时间受不住,反而激出了她的心魔。
言尾说要出去转转,辞云很开心的答应了。这时的辞云,和之前的辞云,完全判若两人。
两人趁着下午习习的微风,沿着草原的边缘,慢慢的走着。清风把辞云的发丝撩起来,柔风吹在脸上,像是亲吻一样,安抚着辞云的心。
言尾眉一挑,微微一笑,随即便做了法术,单手一画,一只鸳鸯花样的风筝便栩栩如生的出来了。言尾递给辞云,辞云眼前一亮,不禁惊喜道:“你这是哪儿来的!?好漂亮!”
言尾笑着却不说话,把风筝线递到辞云手里,道:“试试看?”
辞云开心的笑了,拿着风筝就跑开了。
不一会儿,风筝就在天空中飘着了。辞云拿着线,一点一点的控制着风筝。言尾站在边上,看着辞云无忧的玩着,心里才算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