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笑吟吟地看着他。
她的腰不弯了,脸上也没有了以往的唯唯诺诺。
她的目光锋锐,自信地笑着,腰背挺直如标枪,虽然还是那副老土的着装,却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感觉。
“装模作样,就没有意思了。”
她淡淡地说道。
方子文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沉默下来。
方媛一笑:
“又来了,你刚刚,是使了什么手段,窥视了我的内心吧?读心术?还是别的什么?”
方子文面色迷茫,搔了搔脑袋:
“这是什么新型笑话么?抱歉呢,我get不到笑点呢……”
方媛歪着头,定定地看着他:
“看来,不是直接窥视内心的肮脏把戏呢。”
方子文心中一跳。
“那么,是直接判断对方是否说谎的能力?还是感知情绪之类的?”
方子文瞳孔一缩。
方媛笑了:“看来,是感知情绪呢。”
方子文脸色阴晴不定。
方媛摆了摆手:“放轻松,我对你没有恶意,你自己也很清楚吧?”
方子文沉默片刻,忍不住疑问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方媛背起双手,仰首望天:
“我从小就很会察言观色呢,五月下旬那天,你我一对视,我就知道,你看穿了我的伪装。”
“说真的,我当时很生气。”
“我辛辛苦苦,伪装了三年,结果临了,竟然被你一个隐藏宅男看穿了,说实话,我当时杀了你的心都有了。”
“但是,我又不敢去想怎么对付你,甚至不敢变化情绪,只能在脑子里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来分散注意力,麻醉自己。”
“因为,我电光石火之间就想明白了,你明明之前没有这种本事,现在突然有了,最大的可能,就是你有了超能力之类的超越常识的东西。”
“未知很可怕啊。”
“从那以来,我都刻意在你面前伪装情绪,在你旁边,都不敢有算计你的心思,只能暗中远远地观察你。”
方子文倒吸了一口气:“这么说,你其实一直在耍着我玩。”
方媛看了他一眼,笑了:
“可以这么说吧,你自以为看穿了我的伪装,却没想到,你所看穿的,也仅仅是我构筑的又一道伪装而已。”
方子文脸一黑。
他之前还想着自己对上方媛这个普通人优势很大,结果现在被啪啪打脸了。
“你不用感到气馁,你的这个能力很恶心呢,普通人不可能时刻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优势很大。”
“再说要一直做到连心灵都要伪装的程度,就算是我,也很累呢。”
方子文扯了扯嘴角:“那你现在摊牌,是想做什么?”
方媛沉默片刻,幽幽道:“我想明白了,无论你拥有什么样的能力,其实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因为……时间差不多要到了。”
方子文吃了一惊:“你知道[第一人灾]?!”
方媛疑惑:“什么[第一人灾]?”
“……”
“……”
“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知道?”
“那你还说什么时间要到了?”
“那是在说我自己的私事啦。”
“……”
“……”
沉默。
一阵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落叶。
两人面面相觑。
方媛突然开口:
“说真的,你这个读心能力者,心理素质有待提高,这还没有怎么样呢,已经接连自曝了……”
“啰嗦。”
方子文老脸一红。
他咬牙切齿,心里暗自发狠,在任务列表把‘心理学掌握’的优先级提高了几个等级。
方媛撇了撇嘴,嫌弃地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不要展示男人的傲娇了,恶心。说正事,我参加这次活动,其实是为了找你问一件事儿的。”
她脸色严肃起来:“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方子文一愣:“你干嘛问我这个?”
“你不是超能力者吗?”
“超能力者也不懂这个啊?!又不是灵能力者!”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
方媛皱起了眉头:“真是没用的超能力者,那你就说说自己的想法吧,你认为,世界上有没有鬼?”
方子文脸上的青筋跳了跳,呵呵了两声:“没有!”
“为什么?”
“这还用说吗?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要是真有鬼,早就被披露出来啦,还用得着你问?”
“会不会是政府掩盖事实?”
“你这就是毫无根据的阴谋论了。”
“但是你无法证明,对吧?”
“……你非要杠一下?”
“呼,算了。”方媛吐了一口气,手指指了指地下:“你知道十年前,在这个地方发生了什么吗?”
“听说是火灾吧,似乎还死了些学生。”
方媛一笑:“不是这么简单哟,那是一场处心积虑的杀局。”
方子文一怔:“什么意思?”
方媛叹了口气,眼神落寞:“我其实很希望,世界上有鬼存在。这样的话,恶人在害人的时候,起码会有所顾忌。”
“喂,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杀局?”
方媛偏过头来:“你觉得世界上如果有鬼,会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你完全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
方子文瞪着方媛。
方媛眼睛无辜地一眨一眨的。
方子文嘴角抽了抽。
他没好气地说道:“如果真有鬼,也就是人死后留下的精神体什么的吧?”
“而且你说的什么如果有鬼,恶人害人会有顾忌也是扯淡。”
“恶人连受害者生前都不怕,还怕他死后形成的区区一个孤魂野鬼?”
“除非这个鬼像小说设定的那样,拥有超越常人的力量,否则也不过是被施害者再杀一次罢了。”
“退一步说,就算鬼真的能够把施害者弄死,万一转眼间别人也变了鬼呢?到时候两只鬼大眼瞪小眼,那场面多尴尬啊……”
“再说了,人家活着的时候,能弄死你这个活人,变了鬼,难道就弄不死你个死鬼了?”
“到时候还不是得被人,不,被鬼反杀?”
“这未免太过悲剧了!”
方媛听得愣神片刻,喃喃道:“你说得对。”
她脸上神色淡漠:“恶人,还是需要活着的人来制裁啊。”
这一瞬间。
方子文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恶意。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方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