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让我给他说话?
这就是他所谓抚慰他的声音吗?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我到底是怎样了,才能让赵湾对我这样地好,如此地“依赖”我?
手机再没有消息涌进来,想必赵湾睡着了吧。算了,也不要去打扰他了。
那天晚上,我几乎是三点多才睡着,睡得也很浅,迷迷糊糊中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赵湾站在时暗时明的地方,遥遥望着我,我用大拇指和食指比成枪的样子,手腕抖动,假装打他一枪,他的身体霎时粉碎,化成了大片大片的光芒,一点点融在半明半暗之中。他的声音久久回荡——
李元。
这是哪门子奇怪的梦?
之后,我与赵湾的联系也并不多。大家都忙着过自己的生活,谁有闲情雅致时刻紧盯着他人的生活呢?
去游泳的日子里,我感觉身心出奇地平静。像小孩子撩水玩,那种最原始的快乐,每一次游泳都会浮现。我喜欢手和脚在水中滑动,一口一口换气的感觉。
也许因为没有硬性要求,游泳对我而言就是消遣,这更是一种快乐。
说巧不巧,从没有在游泳馆里遇见过的赵湾在那天居然遇到了!还是在……极其尴尬的状况下。
我是常常与爸爸去游泳,鉴于我是刚会游泳的新手,爸爸不放心我一个人去深水区,总是跟着。我也不大适应那种压力,越深就越觉得胸口受到压迫。
但我喜欢挑战,喜欢刺激,喜欢超越。深水区怎么可能不去?
说是尴尬……算了,还是从头说吧。
爸爸一直紧跟我进入深水区,帮着我转身,再往回游。
在深水区中,我没有遇到问题。万万没想到,一个人在水下,每次钻进水里都看得见那个人。
虽然我看不清,但我总觉得那个人一直盯着我看,不论我游过来还是游过去。
我的天!不会是变态吧!
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不管了不管了,快逃快逃。
爸爸呢?
这时候爸爸已经放心地把我放在“安全区域”了,自己去人少的深水区探索。
我下意识要去找爸爸。但高度近视的我在一片模糊中找不到爸爸。
钻进水里,又看见那人!
我明明转身了,也不见他从我身边游啊!
这是惊悚片?我的心真的漏了一拍!这是被吓的。
我瞬间忘记了一切技巧,整个人在水里就懵了。
虽说是不深,但我尚未从漂浮状态起身,突然就呛了水。
急忙将腿往回收,站在了水里,呛个不停。
余光里看见那人向我走来,我着急忙慌地一边咳嗽一边努力往岸上走。
一只手拍了拍我肩膀。
我想大声喊叫出来,奈何还一直咳嗽,我只能拼命地打那人!一下两下!那人还在!怎么办?我要向谁求助。
“姐姐。”
赵湾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凑近看了一眼。
是赵湾。
“你吓死我了!”我伸手打他,因为手上沾了些水,打得异常响亮。幸亏游泳的人很多,环境嘈杂,不然……
可是现在也足够丢人了啊!
“对不起。”他又乖乖低下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很快他意识到我之前下的禁令,“啊。不是。不是。”
他涨红了脸,想要解释什么,却又只会反复说那句,“不是。”
自觉有些好笑,也见他实在尴尬,于是说:“把这句话吃回去。”
“啊?”他以为我在为难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用嘴巴使劲往回吸了一口气,紧紧把嘴巴闭住,看着他。
看着他错愕的表情,我吐了吐舌头,“吃回去了。”
他疯狂地开始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快乐大笑,所以我不仅没有感到被冒犯,甚至感到十分喜悦——
赵湾终于会笑了。
笑起来的赵湾一直在扭脖子,头一会儿向下低,一会儿又向左侧,像是在活动脖子。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像不像两个傻子?”我问他。
他还是没有收回笑容,“不。只有我是傻子。你才不是。”
“哟。女朋友?”岸上突然传来了声音。
我回头,三五少年站在岸边好奇地看着我,又带着若有所思的微笑看看赵湾,“不错不错。你小子都会笑了?”
“真是意料之外啊,意料之外。”
……
尴尬冻结了我所有的喜悦欢愉。
“滚。”赵湾冷冰冰地对他们说。
“得嘞。不要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啊,兄弟们。”
我极其讨厌这种“言语轻浮”的人,让我觉得既幼稚又反感。
“等等。”赵湾上了岸,不知在跟他们说什么。
我返回去继续游泳。
等到我再次站起来的时候,赵湾就站在我身边。
“我向他们解释过了,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想赵湾也是很难做的吧,也许这些玩笑是男生之间很正常的,想想也是,女生之间经常有类似的对话,对吧?他一脸愧疚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没关系啦。这也正常。不论是不是我,只要你身边站个女生,并且笑那么开心,怎么可能不问你几句?”
“没有其他女生。”他立刻回答。
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赵湾,同他相处很不舒服,他让我觉得有压力。我看着他的种种反应,告诉自己也要对他好,至少不要令他伤心,可是同他相处着实是太累了!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些。”
我又转身游回去。
可我这样做是不是也不对,对他好是不是就营造了我对他也有想法的假象?长痛不如短痛,干脆对他凶,叫他离我远远的。这样就会死心了吧?
可是不行,赵湾连正常交流都会害羞,那么经常地将所有错误揽在自己身上,那么敏感,我怎么做,都会伤害到他。
也许……也许人家根本没想这么多是吧,只是个“姐姐”?
况且,他也应该知道,我要高三了,没工夫应对除了我的学习之外的任何事情,即便是真的有些什么,也一定会断。
若是同级同学,高考结束后还有可能,但他还小我一级啊!他也要很快高三,他知道我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