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
莫宿没有卸下易容，还是白天模样，高云阳一眼认出。
“没想到是你！”
反倒是莫宿，白天的高云阳是老人模样，如今却是个文雅俊士，天差地别，出乎人意料。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莫宿不把自己当外人，口中虽说是询问意思，可已经坐到了高云阳对面。
按理说，白天莫宿送了莲心丹救妻子，这时候高云阳应该感谢他才是，可眼前人模样，眼中没有丝毫和善意思，反而眯着眼睛，目光肿充满丝丝危险意思。
这么明显，莫宿怎么会感觉不到？
可他就是那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性子，也就没有其他表示。
说不好听点，真要看到莫宿变了脸色，那反而是装的了。
两人就这么安静坐着耗了快一炷香时间，终于是莫宿率先打破安静：“高先生想要用绝粮之计对付北固军？”
“呵呵，苏先生觉得不可行？”
莫宿点头：“让难民大量购买粮食，北固军必定会有应对手段，这有太大纰漏！”
高云阳不知从袖中取出一根竹杖，就近在两人面前地面刮了起来：“难民大量购买粮食，北固军前期不会察觉，但一旦发现异状，必定会暂停出售！
加之恶鬼包围芦香集，进不去，出不来，固定的粮食那就很重要了。
我相信北固军会用强硬措施对付难民。
但可惜的是，对饿急了的难民来说，没钱，你不给粮食，现在有钱，你也不给粮食，那就是要他们死……”
“所以你借此机会引发暴动！”
“不错，难民暴动，冲击北固军！”
“那难民呢？这些人死活你不管了吗？”
“难民？
人？
哈哈哈哈～
不，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在北固军手底下，他们已经不算是活人了，你觉得他们还有出去的机会吗？
他们……必死无疑！
但，我可以让北固军给他们陪葬！”
嘭！
莫宿一掌砸在地上，虽说他修为低下，没有太多威力，却也砸出不小声响，其大怒之声回荡宫殿之中：“我曾听闻你是游侠？”
“那你可曾听闻北固军屠戮游侠？”高云阳的声音丝毫不比莫宿小。
两人几句话不和，已经吵了起来。
只不过两人也都是能控制情绪，不消一个呼吸时间又恢复原本模样。
“难民暴动又如何，他们根本不是北固军对手，不过是无谓牺牲罢了，不值得！”莫宿希望能劝高云阳罢手。
他有一个理念：这世上凡人绝对是无辜，修者绝对是罪恶！
所以莫宿从小欣赏游侠的存在，这群人也是修者，但他们穷极一生在帮助与拯救凡人，这就是赎罪。
很扭曲的理念对吗？
对！
七年前，莫毅死的时候，他就已经扭曲了。
他不希望高云阳为了对付北固军而牺牲这些无辜的人，这是罪！
高云阳呢？
“我从不寄希望于这些弱小的存在，他们有他们的作用！”
“你要血祭他们？”莫宿说出心中猜想。
高云阳不曾回答，只是撇着阴冷的目光盯着莫宿，这已经是最好的回答了。
想到这里，即便是莫宿也心头一沉。
既然已经被知道了，高云阳不在隐瞒什么，把心中想法说了出来：“难民暴动，北固军出手戮杀难民，我会引爆这座楼地下的阵法，到时候所有恶鬼组成一次鬼潮扑向这里，整个芦香集，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果然毒计！
三十万金，引发难民与北固军冲突！
“那北固军要是不杀难民，只把他们围困住呢？”
“你不了解佟誓！”
“不，我了解佟誓！”
“那你觉得他会杀吗？”
至此，莫宿不在回答。
他知道佟誓是个什么样的人，北固军……肯定会出手杀难民的。
莫宿很清楚，自己的劝告失败了。
“所以现在，你要杀我了对吗？”
高云阳敢和莫宿说这么多，怕是早就把他当成了死人。
果然……
“白天你与我换药，我送你雷火符，已经是想在恶鬼侵袭时放你一马，可惜你自作聪明，要跑到这里来。
那你就不得不死了。
也无所谓了，到时候整个芦香集十几万人都要死，多你一个也不多！”
说着，高云阳的身体表面涌动火焰，不到半个呼吸，便将他全身包裹。
噗！
一口烈焰喷出，目标直指莫宿。
拥有养火令，那就是火焰的掌控者。
这一口火的温度，能瞬间融化钢铁。
噗！
莫宿并没有坐以待毙，火焰袭来，同样从他口中喷出一阵水汽浓雾，朝着火焰涌去。
雾灵珠是少阴仄七轮灵宝，水属；
养火令是少阳平八轮灵宝，火属。
两者相碰，明显是养火令更加强大，火焰直接推平了雾气，连同莫宿也被吞没。
只不过看高云阳没有丝毫放松样子：“你果然只有凡人练气修为，但你很强！”
随着他的声音在宫殿内不停回荡，整个宫殿也开始渐渐被雾气笼罩。
“高先生启动了红钟楼阵法，看来是一定要杀死我了。”莫宿声音响起，可惜却寻不到具体位置。
雾灵珠本来就不是攻击型的灵宝，更偏向辅助吧，给莫宿这种阵法大师，确实合适。
高云阳尝试沟通养火令去探查雾灵珠位置，但让他失望了，整个宫殿内，全都是雾灵珠的能量，根本无法确定哪里才是真身。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
高云阳一掌拍在地面，以他为中心，一道火焰圈朝四周漫去，根本没有死角。
“斩！”
影杀之剑！
一道黑色细丝从高云阳脚底影子中射出，直奔头颅。
这一下攻击实在意外，对于天顶之下任何人来说，都避无可避，只能拿身体硬抗。
明显，高云阳在鸿境肉体之灵修炼上并不强势，不敢硬接这道攻击，险而又险躲开，只有右脑勺一缕黑发被斩落。
“高先生果然厉害，换做其他地藏，哪个躲得开这一剑？”
“苏先生才是厉害，靠着凡人练气境，差点伤了我这个地藏大修呢！”
“旁门左道而已……”
“找到你了！”
高云阳通过声音探查到莫宿位置，瞬间发动攻击。
火莲花之术！
大火弥漫，在高云阳手中化作一朵红莲绽放，花开之时，一道炙热光柱喷响宫殿右上角。
滋！
轰！
光柱射穿雾气，直接把宫殿上方炸出一个缺口，可惜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莫宿声音响起：“三阵·黑链！”
哗啦啦啦！
大雾蒙蒙之中，传来锁链哗啦啦的摩擦声，高云阳不曾修炼过明目的术法，雾气给他的影响太大，根本找不到莫宿位置。
尤其是狡猾的莫宿，把他的想法猜透，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难抓至极。
哗啦啦啦！
咻咻咻！
雾气中，三条黑色锁链飞出，一把困住高云阳左右脚与腰部！
“是什么样的仇恨，让一个游侠，变成如此心狠手辣的人呢？”
“仇恨！
三千多人，一千多游侠！
我们来到火州，想过自己有无数种死法，唯独没有想到会死在西陵国的手下！
你有亲眼看到自己兄弟死在面前的经历吗？
我有，而且不止一个！”
游侠间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莫宿怎么可能理解得了？
他们有的是路人，有的是爱人！
他们也许有的一辈子也不会说一句话，也许有的会一辈子走在一起。
他们把人性的善良发挥到极致，也成为了最容易被迫害的那一群人。
这是注定的结果。
“你，和那群人，没有区别！”
高云阳从最开始就没有觉得莫宿是好人。
为什么？
因为，红令！
只有西陵国朝廷鹰犬才能佩戴的红令！
